花緋懷抱著沉睡了的白景心潛入了自己的識海深處。魔化的神魂已經不可逆了,但若讓花緋從這一開始就以神的立場消滅了未出世的化神期魔尊白景心,她真的不願意。所以,隻能先將他的神魂修複了,以後就將這家夥栓褲腰帶上好惹……


    堅決地看死了這家夥,絕對不讓他任性胡亂地犯太多天譴。


    闔上眼簾的白景心看著真的美好的像一場夢,花緋僵立一旁的身子有些滯澀,她幹涉地舔了舔唇,紅著眼睛,要將白景心封印在本體桃花樹下。


    神府裏漸漸開始下著漫天的桃花雨,紛紛揚揚地繽紛灑落。一瓣兩瓣地繾倦纏綿,落到沉睡的白景心身上,嫣紅的唇上,卷曲的眼睫上……漸漸地,一點一點地將他頎長的身子埋沒了,那場景真是美得令人心碎。


    “希望幾千年以後,你能完好無損地重新醒來……”


    花緋沉默地看著門上的鏤空鑲血鑽的桃花圖騰,半餉之後,唇裏還是忍不住一聲歎息。隨著飄渺的歎息聲輕盈地散開,白玉雕成的神府大門,緩緩地闔上了。


    花緋依舊一身鳳冠霞帔,識海裏的迴蕩的鼓風洶洶地吹過,將她的身影拉的細長而寂寥。她靜靜地立在神府大門麵前,魅惑的桃花眼第一次眼神不再平和簡單。天生有情的眼睛裏深刻的情緒翻湧的厲害,如卷起了滔天巨浪澎湃不已,又似海底深淵般沉的深不見底,終於有了修行萬年的大妖的真實模樣。


    被風吹的狂肆的廣袖裏,她的手指緩緩結印,沉默地點亮了大門鏤刻的圖騰中的所有桃花。


    泛著紅光的血鑽核裏微微散發出光芒,漸漸地,從微弱到強勢,一點一點地加重紅色的歲月感,然後,慢慢連成一個完整的圖形……


    接著,神府整個白玉雕的大門開始溢出金光,一亮一暗的,白玉裏有金色的靈氣在遊走,直至整個神府都金光大作。然而,當玉門上的金光慢慢與門中心處血色桃花的紅光交匯之後,又衝撞出奇異的幻影來。


    花緋冷靜地看著,長而卷曲的眼睫垂下,她出手如電,迅速取了桃花圖騰中心血鑽裏溢出來的一團金色光團。


    隻見厚重的大門迴光返照一般,最後一次金光大作,然後漸漸晦暗下去。


    花緋一言不發地看著,散發著白色光暈的整個神府像是海市蜃樓一般,漸漸變弱化,慢慢隱到了濃濃的霧氣之中。


    花緋的識海,神府隱落,漸漸變作了一方上不見天下不見底的雲霧繚繞的無聲無物之地。


    神府封印了。


    花緋孤身一隻神魂立在昏沉晦暗之中,看著蒼茫一片的識海,心情難以言喻的複雜。她具體也分不清自己如今到底是喜是悲,隻知道,白景心是不會再出來給她惹麻煩,但這個陌生的世界裏,她貌似她隻有阿曼了……


    花緋迴到傅裏一族本部的第一件事,就是給眾賓客解了曼陀羅的毒性。


    她耐著性子由著順序來救治,等到了莫拉的身邊,才恍然大悟地知道,狐狸的曼陀羅毒是從哪裏來的。


    原來,白景心當初劃破虛空過來遺落掉的儲物空間,一直在莫拉手上。而不巧的是,今天被莫拉給當了禮服的裝飾戒指帶了出來。


    花緋看著遺留著白景心氣息的戒指,有些無語凝噎。莫拉大姐,你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坑爹。


    等收拾完了所有的人,花緋才轉身過來將結界裏的指揮官大人抱迴房間。他吸入的曼陀羅分量最重,臭狐狸又故意做了一些手腳,簡單的排毒手段不太保險,花緋決定將他帶迴房間在來救治。


    蹲下了身子,花緋靜靜地打量著傅裏,看他的臉色依舊慘白。玉白的臉頰都白到了透明,清雋的眉心也不因著舒服而微微擰著。花緋有些抱歉地歎了一口氣,似乎自從阿曼遇上她,從來都是擔驚受怕的。


    花緋愛憐地親了親他的嘴角,將他打橫地抱了起來。


    然而,在她起身走的瞬間,花緋懷裏一動不動昏迷不醒的指揮官大人,卻突兀地微微翹起了嘴角……


    婚禮過後,一切塵埃落定了。


    除卻了指揮官大人婚後,自發開啟了他的床霸之路,碎節操地將自己掩藏至深的悶騷熱情徹底地抖出來了以外,世界和平。


    花緋還是裝逼地保持著萬年不變的仙風道骨臉,開始了手黑心黑的貴婦圈一霸之路。


    唔,總的來說,生活一派和樂溫馨。


    而傅裏手下的那群閑蛋疼十三人,也就是軍部的那群看熱鬧的八卦黨們,他們的日常從戰場上殺蟲族,背地裏攪天攪地,變成了圍觀粉紅不斷、虐狗無數的、男女扭曲版狗糧模範指揮官夫婦的日常。


    另外,十三八卦黨其中之一米亞,最後,終於還是接受了她一直嫌棄的不要不要的的辣個地下炮/友羅德。兩人作天作地地每天雞飛狗跳,但別別扭扭地注冊了。


    從此,軍部高級軍官十三八卦黨,變成了毒性版撒狗血十一光棍黨。


    不過,也有不如意的。比如,多年一直任勞任怨的工作狗艾倫,在吃了整整一年的指揮官夫婦扭曲牌狗糧之後,終於爆發,他幹脆利落地撂挑子不幹了。


    指揮官大人冷著臉,十分不情願地接手了本該屬於自己工作範疇的一係列軍部雜七雜八,工作重心轉至政界。


    凡納那邊,霸氣王後莫拉無聊了,來花緋這裏住了一周之後,表示受了嚴重的刺激。所以,她幹脆心一橫,正式開啟了自己廣收美男的後宮之路。


    開始了就一條道走到黑,王後殿下放縱不羈愛自由的風流韻事,遭到了或多或少的批評。但任啟邁斯一脈的人氣紅了眼,怎麽言辭犀利地聲討阻止,硬脾氣的莫拉也堅定不移地收齊了五朵風姿各異的金花後宮。


    額……當然了,有了男人的莫拉,生活就豐富了嘛。被花緋丟在她那兒的矮團子呆在她那兒就不太方便了,所以,她直接將矮團子給打包送迴了花緋身邊。


    矮團子當時也六歲了,再見到指揮官大人的時候態度熟赧的很,開口就叫爸爸,一點生疏陌生都沒有。


    花緋想著,自己一言不合就拐了這小家夥背進離鄉,很不地道。於是,就讓阿曼認下了小無耳兒子的身份。


    小無耳的名字,正式改成了傅裏無耳。


    一千年的歲月,花緋與傅裏兩人並沒有孩子。兩人相伴了七百多年,一直隻有你我。


    星際新人類的壽命普遍有一千多歲,而因指揮官大人的神魂天生殘缺,歲月行至八百多歲的時候,他的生命氣息就開始減弱。


    所以,傅裏無耳成了傅裏*德曼此生唯一的孩子。


    某天,花緋抱著虛弱的傅裏重迴k-4318號迴憶過去兩人的初見。黑暗叢林邊的小房子裏,傅裏靠在花緋的肩上,嘴角凝著溫柔不舍的笑意看她。


    他的眼睛依舊瀲灩如星辰,風姿清雅不變,八百年的歲月除了給他增添了歲月沉澱的魅力,並沒有留下印記。


    傅裏輕聲地對著花緋敘話,語氣裏帶著慢慢的慶幸。


    他說:“真好,這輩子你沒有見到我又老又醜陋的樣子。雖然可恨未來的歲月裏,我不在了。但隻要一想到,花花你的記憶裏會記得的,是我永不退色的模樣。我想,沒有誰能有我這般出色的模樣了……”


    直至阿曼緩緩閉上了眼的那一刻,花緋的眼眶哭的通紅。因為花緋清晰地看到,傅裏驅殼連帶著驅殼裏寄居的殘缺神魂一起,一點一點地消散了。


    像是最後古跡被歲月蠶食那樣,一點一點的風化了飄散……


    花緋清楚地知道,這個世界,或者說,今後的無論哪個三千世界,再也不會有一個叫傅裏*德曼的靈魂出現了。


    神魂消散,永滅與天地之間。


    花緋眼睜睜看著肩膀上靠著的那張清雋絕倫的臉消失,眼睛陡然失了焦距。


    整個人陷入了無邊的沉默寂寥當中,她一動不動地坐著,變成了一尊雕像,任由窗外的世界秋去春來。


    星際社會中,傅裏無耳和軍部的一群人都找瘋了。即便翻了天,也沒有看見他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的身影。


    爾雅他們不死心,也帶著傅裏家族嫡係們四處地尋找,然而,根本找不到花緋和阿曼的身影。隻是某一天,他們一起收到了一段事先錄好的攝像,指揮官大人告知他們不必找了。


    從此,羨煞眾人的指揮官夫婦,徹底淡出了群眾的視野。


    又一個春去秋來。


    k-4318號小星球的一個被星星花包圍的兩層小樓裏。盤腿坐在窗前的花緋身上纏滿了翠綠的藤蔓,血紅的法衣鮮豔依舊,她閉著眼,姿勢從沒有變過,還是一動不動的。麵容精致平和又冰冷,像是一尊沉睡的神像。


    隻見麵對著她跪坐的一個高大的身影,姿態妖嬈而誘惑。


    他雙眼狹長,瞳色染血,玄色的長袍鬆鬆垮垮地穿在身上,露出了精致性感的鎖骨,銀發鋪了一地。白景心的眼尾拖著紫色的眼影,眉心一點精致桃花印記,紅的像血色。


    他垂著眼簾,濃密纖長的眼睫在眼瞼處暈出兩團黑影,姿容較之以往又勝一籌。


    白景心勾著嘴角兀自邪氣地笑著,修長的手指伸到花緋的肩上。


    緊接著,一舉撕開了纏在她身上的眾多藤蔓,敞開了懷抱將沉睡的花緋湧入懷裏……


    白狐狸將腦袋親昵地擱在花緋的肩上,臉埋在她的脖頸裏,嘴唇若有似無地觸碰花緋的耳垂。霸道地擁著花緋腰肢的雙臂,越收越緊了。


    他輕輕地說這話,低沉的聲音一字一句,像是要刺進花緋的靈魂深處。


    他說:“花花,我迴來了。一切的偶然終究結束,你依舊隻屬於我……”


    星際4856年,神魂修複但已入了魔道的白景心,懷抱著沉睡的花緋,劃破虛空迴了雪靈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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