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馥儀摸摸辛西婭的小肚子,見已經飽飽的了,便對司馬睿道:“先前大嫂跟辛西婭進來時,太後正禮佛,沒能去拜見她老人家,今兒再不去的話恐怕太後會怪罪了,隻是大嫂沒來,秦才人又慣常在太後身邊服侍,大哥一個外男也不好貿然求見,就由臣妾帶辛西婭過去吧。”

    司馬琰不樂意去慈寧宮跟太後虛與委蛇,立刻趁機閃人:“兒臣還有功課要做,就先迴擷芳殿了。”

    秦才人之前拿這事兒作伐子在太後跟前給俞馥儀上眼藥的事兒,自然瞞不過司馬睿的耳目,聞言他點了下頭:“嗯,你且去吧。”

    俞馥儀身-子不便,不能親自抱辛西婭,便將她交給聽風,一行人正欲動身,突見鄭貴妃身邊的落雁抹著眼淚跑進來,胡亂朝俞馥儀行了個禮,然後徑直衝到司馬睿跟前,跪倒在地,帶著哭腔說道:“皇上,我家娘娘小產了……”

    鄭貴妃小產了?俞馥儀吃了一驚,連忙停住腳步。

    “什麽?”司馬睿聞言一下站起來,冷聲道:“快說,究竟是怎麽迴事兒?”

    “奴婢不知。”落雁連忙搖頭,見司馬睿唿哧唿哧的喘著粗氣,一副山雨欲來的模樣,嚇的縮了下-身-子,忙不迭的解釋道:“娘娘與福寧大長公主、瑞敏郡主說話時,沒讓人在旁邊伺候,後頭福寧大長公主跟瑞敏郡主離開,奴婢聽到娘娘的呻-吟聲,連忙跑進內室,就見娘娘裙子上一片血紅……”

    司馬睿追問道:“請太醫沒有?”

    落雁忙迴道:“請了當值的孫太醫,小產的結論就是他號脈後下的。”

    孫太醫是太醫院院判,醫術自然不消說,既然他說小產,那必定是迴天乏力了。

    司馬睿這會子的心情頗複雜,有些心疼,有些憤怒,更多的則是釋然,因為福寧大長公主這個“簍子”捅的實在好,既解決了鄭貴妃可能生下皇子這個憂患,又給了他名正言順收拾她的把柄,如此一來,與保寧侯趙振的官司也就不了了之了,簡直是一舉三得的好事,隻可憐了鄭貴妃……不過於她來說,沒了身孕,沒準反倒是好事。

    心緒平定後,司馬睿衝俞紹儀點了下頭,又看了俞馥儀一眼,隨即抬腳往外走去,嘴裏道:“趙有福,擺駕永壽宮。”

    待司馬睿的龍輦離了長春宮後,聽風問道:“娘娘,咱們還去慈寧宮麽?”

    “去什麽,好容易有機會將福寧大長公主踩在腳底下,太後豈能坐得住?這會子早往永壽宮去了

    ,去了也不過白跑一趟。”俞馥儀迴轉身,往羅漢床-上一坐,邊拿布老虎逗弄被聽風放在自個旁邊的辛西婭,邊對俞紹儀說道:“皇上不在這兒,咱們還自在些呢,大哥且在這用了午膳再出去吧。”

    俞紹儀搖頭道:“我倒是想嚐嚐禦膳的味道,隻是那邊鄭貴妃小產愁雲慘淡,你這邊卻與娘家人吃喝玩樂,戳別人心窩子倒也罷了,被有心人拿住話柄,少不得又是一場嘴官司,何苦來哉?”

    “以鄭貴妃的心性,自然是不會計較這些小事的,至於嘴官司,我還真不怕,隻管叫她們放馬過來便是了。”俞馥儀無所謂的笑笑,吩咐小滿道:“去禦膳房說一聲,叫他們做一桌好菜來。”

    沒一會小滿迴來稟報道:“竟是白跑一趟,方才皇上已打發人去傳過話了。”

    俞馥儀“喲嗬”了一聲,膽大包天的打趣道:“還算有點良心。”

    俞紹儀更加藝高人膽大:“一大早將大舅子跟侄女召進來,結果自個卻跑到其他妃子宮裏去了,若不描補描補,隻怕是再別想進妹妹的繡帳了。”

    不等俞馥儀斥責,就立刻舉手告饒:“千萬別搬規矩跟亡父出來壓我,我隻說這一句,隻這一句,再不提其他,好妹妹,且饒了我吧,不然我隻好抱著你侄女迴家反省去了。”

    俞馥儀被氣笑了,以手撫著額頭,對聽風道:“瞧瞧,瞧瞧你家大爺這德性!”

    聽風笑道:“大爺跟娘娘感情好,方才如此,若換了二姑娘,大爺是萬不敢如此的,否則還不得水漫金山?”

    俞紹儀笑罵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聽風從前多乖順的一個丫頭呀,如今也這般伶牙俐齒了。”

    說笑半晌,禦膳房將午膳送了過來,俞馥儀讓人把司馬琰叫過來,母子兩個陪著俞紹儀用了,又讓聽風收拾了一些藥材補品,這才讓俞紹儀跟辛西婭迴去。

    雖過了劇烈孕期反應的階段,但精神氣總是不足,送走兄長跟小侄女後,俞馥儀打發司馬琰去書房歇晌,自個在羅漢床歪著眯了大半個時辰,這才騰出空來問永壽宮那邊的情況。

    李元寶迴稟道:“鄭貴妃元氣大傷,雖無性命之憂,但以後隻怕湯藥不能離身了。”

    簡直是造孽!俞馥儀歎了口氣,又問道:“福寧大長公主那邊,皇上是怎麽處置的?”

    李元寶又道:“依著太後的意思,謀害皇嗣,當將福寧大長公主從玉牒上除名,然後交給宗人府處置,但皇上到底手

    下留情,隻將福寧大長公主貶為福寧縣主,也便完了。”

    俞馥儀倒是理解司馬睿的做法,福寧縣主到底是鄭貴妃的母親,打死老鼠容易,但是玉瓶隻怕也保不住了,為著鄭貴妃著想,也隻能這般不鹹不淡的稍作懲處。

    歎了口氣,她吩咐聽風道:“收拾些藥材補品,你親自送過去。”

    現在沒了鄭貴妃會因懷上皇子而注定“小產”的顧忌,送禮就方便多了,不必再像之前那般這也不敢送那也不敢送,隻好拜托俞紹儀去慈安寺求桃花枝。

    “母親可得閑?”司馬琰腦袋探進來,笑嘻嘻的問道。

    “得閑呢。”俞馥儀招招手,將他招到自個身邊來,拉著他的手,關切的問道:“睡的可好?”

    當了六年的獨生子女,母妃突然懷上二胎,若生個皇弟下來,那便要與自個搶皇位,若生個皇妹,那也沒什麽可慶幸的,因為父皇明顯是個重女輕男的,到時隻怕自個連站的地兒都沒了……俞馥儀明白他的心思,隻能加倍對他好,好讓他有足夠的安全感。

    “母妃書房裏的床又大又軟,兒子睡的好著呢。”司馬琰歪到俞馥儀胳膊上,在上麵蹭了蹭,撒嬌道:“想吃農家自種的新鮮蔬菜了……”

    俞馥儀笑道:“大魚大肉吃膩了?這有何難的,叫禦膳房做一桌素菜送來便是了。”

    “這哪能一樣?”司馬琰嘟嘴,嫌棄的說道:“宮裏的蔬菜,都是專門的菜戶種植的,比農家自家種來吃的差遠了。”

    俞馥儀聽的有些無語,若放在現代,菜農用化肥農藥種出的蔬菜,的確比不上農家肥種出來的綠色有機蔬菜,但這是沒有化肥農藥的古代,菜戶大片種出來的蔬菜跟農家自家種來吃的蔬菜,都是綠色有機蔬菜,能有什麽區別?心理上的區別罷了。

    她笑問道:“你這是聽誰說的?”

    “安成武說的。”司馬琰怕累著俞馥儀,沒敢在她身上猴多久,就鬆開她的胳膊,到羅漢床-上坐下了,詳細解說道:“安成武前兒跟著他父親英國公世子進山打獵,半道上餓了,又不耐煩吃幹糧,就隨便尋了戶農家打尖,那戶人家精窮,也沒錢打酒買肉,隻從地裏拔了些新鮮蔬菜來炒了,誰知竟好吃的放不下筷子,他原本三個饅頭就飽的,那次愣是吃了六個……”

    司馬琰是皇子,不能進山打獵,更不可能到農家打尖,安成武不過是在他跟前故意炫耀罷了,誰知司馬琰這個吃貨,別的沒上心,隻記住了農家蔬菜好

    吃這一點……

    俞馥儀對司馬琰一向采取的都是迂迴婉轉的教育方式,見狀也沒點破,隻道:“你是母妃的兒子,就是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母妃也得踩著梯子去給你摘呀,更何況是一點農家自種的新鮮蔬菜?母妃陪嫁莊子裏佃戶多著呢,家家戶戶都有菜園子,迴頭我就叫李元寶去安排,保管過幾日就叫你吃上。”

    至於味道是不是像安成武說的那麽好,那就需要你自個體會了,體會完了才能明白過來,是安成武在忽悠自個呢。

    司馬琰高興的不行,從羅漢床-上跳下來,在地上蹦跳了幾下,跑過來抱著俞馥儀的胳膊搖晃道:“謝謝母妃,母妃對兒子真是太好了!”

    俞馥儀在他腦頭上揉搓了一把,別有深意的說道:“放心吧,母妃會一直對你這麽好的。”

    司馬琰身-子一僵,隨即腦袋在他肩膀上緩緩的蹭了幾下,半晌後說道:“我信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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