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是美好的,但現實是殘酷的,俞馥儀的小白花之旅,才持續了沒一炷香的工夫就宣告失敗,一來她實在沒這個天賦,做作的自己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二來司馬睿根本不買賬,她在那哭的梨花帶雨呢,他卻前仰後合的哈哈大笑個不停,直笑的跌到地上去,他也不起來,就地打起滾來。

    俞馥儀嘴角抽了抽,懶得再耍猴戲給他取樂,便收斂了神色,一板一眼的教訓道:“一國之君,臣子的表率,當時刻注重儀表才是,竟學三歲小孩子,滿地打起滾來,簡直不成體統。”

    說完又斜了小滿一眼,罵道:“還愣著做什麽,趕緊把皇上攙起來。”

    司馬睿就著小滿的手站了起來,頗為遺憾的“嘖”了一聲:“這便恢複如常了?朕還想著多樂嗬一會子,再叫人去請薩滿來給你跳大神呢。”

    “臣妾隻是瞧著皇上近日被麗妃折騰的夠嗆,便想了這麽個法子來逗您樂上一樂,您倒是真的被逗樂了,卻沒感激臣妾,反倒認為臣妾中了邪,所幸臣妾入戲不深及時懸崖勒馬,否則真的任由皇上將薩滿請來,臣妾哪還有臉見人?可不就是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哼,這樣的事兒,臣妾以後再也不做了。”俞馥儀劈裏啪啦一通歪理丟出來,將裝柔弱小白花無果的事兒遮掩過去,便懶得再搭理他,廣袖一甩,坐到炕床上,隨手扯過旁邊高幾上的針線菠蘿,拿著繡花繃子做起針線活來。

    “怕什麽,別說沒將薩滿請來,就算真的請來,於你來說,打發走他還不是小菜一碟的事兒?先前麗妃小產,有人證巧心在,物證青蛇也被捉了來,換作旁的妃嬪隻好認罪伏法了,可你呢?隻輕飄飄的問了一句話,不但化險為夷,還使得盤問你的皇後被太後罰去齋戒祈福半個月,這樣的腦袋跟口舌,若托生成個男子,朕定當封你作大理寺卿。”司馬睿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起那晚的事兒來眉飛色舞,許是覺得與她同是俞敏遠教導出來的,竟頗有些與有榮焉,話到最後又遺憾的歎了口氣:“可惜了,可惜了,竟生成個女兒身。”

    太後還真是就怕王皇後不跟自己杠上呢,不但派崔嬤嬤到她跟前上眼藥,還散布的闔宮上下都知道,連司馬睿這裏都沒能落下,隻是自打王皇後齋戒祈福結束至今,一個多月的時間,他根本沒來過長春宮,反而日日歇在永壽宮,鄭貴妃一時間風頭無兩,也不知道太後可有為自己當時的這個決定後悔過?

    見俞馥儀隻悶頭繡花不吭聲,司馬睿跟到炕床邊來,坐到她的對麵,頭湊到繡花繃子上瞅了一眼,大

    喇喇道:“花紮的不錯,迴頭給朕繡個荷包。”

    聽了這話,俞馥儀手一抖,險些戳到指頭,她看了眼手上一棵青鬆兩隻仙鶴的鬆鶴延年圖,想不明白他是從哪裏看出有花的,於是狐疑的問道:“花在哪裏?”

    司馬睿方才不過隨意一撇,根本沒瞧清楚上麵繡了什麽子醜寅卯,被俞馥儀這麽一問,忙再次湊過去仔細端詳了一番,隨即打哈哈道:“朕是說你鬆針紮的不錯,迴頭也給朕繡個帶青鬆的荷包。”

    鬼才要給他做荷包呢!俞馥儀連忙給拒了:“臣妾資質愚笨,不過是太後壽辰,為表孝心,趕鴨子上架罷了,宮裏比臣妾手藝好的姐妹多著呢,皇上招唿一聲,自有好的送了來,何苦要苦難臣妾呢。”

    司馬睿本是覺得她做戲逗自己開心這番心思難得,便屈尊降貴的要她個荷包佩戴在身上,也算是投桃報李給她臉麵了,誰知人家竟不領情,推脫著不肯給自己做荷包,被駁了麵子的司馬睿臉上掛不住,頓時沉下臉來,拍著桌子罵道:“給臉不要臉,你可真不知好歹。”

    可算發怒了,下一步也該抬腳走人了,於是她繼續添柴加火:“臣妾是什麽樣兒的性子,皇上也不是頭一天知道了,您抬腳就走不理會嬪妾不就完了,跟嬪妾較真,這不是自個找不自在麽?大熱天的,何必呢。”

    誰知司馬睿聽完卻不生氣了,哈、哈的笑了兩下,拍著大腿說道:“朕算是想明白了,難怪你又是做戲又是假哭的,滿口不離讓朕走,感情你是害怕了,想打退堂鼓?”

    又洋洋得意的補充了句:“沒門,朕早就說過,就算你求饒,朕也絕對不會饒過你的。”

    試了一堆的法子都弄不走他,那她隻能無奈的撕破臉了:“臣妾身子不適,不能侍寢,若皇上非要勉強臣妾,臣妾也隻有誓死抵抗了,否則若是過了病氣給皇上,豈不是臣妾的罪過?”說著頓了頓,露出個胸有成竹的淺笑來:“迴頭太後知道了內中原由,不但不會責怪臣妾以下犯上,反倒會誇獎臣妾謹慎仔細,一心為皇上龍體著想。”

    司馬睿被氣了個仰倒,臉上烏雲滿彌漫,大手將炕桌拍的蹦跳起來:“好你個德妃,朕操心費力的幫你妹妹挑選佳婿,又給你做麵子特意遣了禮部侍郎去頒旨,結果你是怎麽對朕的?要你做個荷包你推三阻四,召你侍寢你給朕裝病,過河拆橋的把戲玩的倒是順溜,打量朕是個軟蛋,由著你怎麽作弄就怎麽作弄是不?”

    俞馥儀輕哼了一聲,一針見血的迴嘴道:“這話說的

    ,明明是皇上生怕宮裏又多一個‘女太傅’,吵得自己耳根不得清淨,這才上趕著給臣妾妹妹做媒的,倒弄的像是臣妾求著皇上一樣。臣妾妹妹水做的人兒,嫁到規矩嚴整的趙王府,也不知司馬輿能不能護住她,到底不如進宮來伺候皇上,有臣妾這個高位份的姐姐照看著,她的日子豈會過的不好?哪像現在,不上不下的,讓人日夜揪心。”

    被戳到了痛處,司馬睿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一下子跳起來,抬腳就要踹人,結果腳是抬起來了,眼睛瞄到俞馥儀那張淡定從容仿佛天下塌來都不會變色的臉,頓時與記憶中太傅的臉重合起來,嚇的連忙收腿,惹來她“嗤”了一聲,他氣急敗壞的怒吼道:“今個兒,憑你說什麽,憑你搬出誰來,朕都定要你侍寢。”

    “娘娘,三皇子來給您請安了。”李元寶的聲音突然在明間裏響起。

    湘妃簾被掀開,一身月白錦袍頭束銀色發冠的司馬琰走進來,在小滿取來的錦墊上跪好,俯身磕頭道:“兒臣給父皇、母妃請安。”

    “快起來,到母妃這兒來。”俞馥儀抬手將司馬琰招過來,拿絲帕拭了拭他額頭上的汗珠,吩咐小滿道:“去給三皇子端碗西瓜汁來。”

    架還沒掐完呢,結果司馬琰一來就搶走了俞馥儀的注意力,司馬睿十分不滿的瞪了兒子一眼,對著小滿的背影喊道:“也給朕端一碗來。”

    司馬琰乖巧的偎依在俞馥儀身邊,瞧見她放在針線笸籮裏的繡花繃子,於是將腰間的荷包舉起來,仰著小臉看向俞馥儀,略帶得益的說道:“母妃給我繡的荷包,徐士林直誇好看,還想跟我要來著,後來得知是母妃給我繡的,便隻得作罷了。”

    給兒子繡荷包,卻不給老子繡?司馬睿氣的鼻子都歪了,頤指氣使的對司馬琰道:“拿來給朕瞧瞧。”

    司馬琰從腰帶上摘下來,抬起小手遞了過去,司馬睿接過來,打量了下,發現上麵繡的是雪壓青鬆,還配了兩行詩詞“大雪壓青鬆,青鬆挺且直。”,正是他先前想要的,也就沒還迴去,直接給係到了自己腰帶上。

    “母妃……”被搶了荷包的司馬琰皺著小臉,不敢向司馬睿索要,隻可憐兮兮的看著俞馥儀。

    跟五歲的小孩子搶荷包,這中二病皇帝真是無時無刻不在刷新他的下限!俞馥儀也不好當著司馬琰的麵上手去搶,隻得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哄道:“那個舊了,且隻有兩行詩,不要也罷,迴頭母妃給你做個新的,把全詩的後麵兩行也繡上,別人一看就曉得你的

    才是完美無瑕的,原先那個隻是殘次品罷了。”

    “咳,咳,咳……”正得意的喝著西瓜汁的司馬睿聞言一下嗆住,驚天動地的咳嗽起來,外廂候著的趙有福一下衝進來,邊幫司馬睿拍背邊無奈道:“哎喲我的皇上喂,您也忒不知道小心了,喝個西瓜汁都能嗆到,竟連三皇子個小孩子都比不過了不成?”

    可不就是比不過麽?司馬睿再次被戳到痛處,這次的對象可不像俞馥儀一樣下不去手,於是抬腳就把趙有福給踹了個大馬趴,咬牙切齒的罵道:“狗奴才,連朕都敢編排,誰給你的膽子?”

    “皇上息怒,是奴才的不是,您也別踹奴才了,仔細龍腳痛,奴才自個抽自個便是。”趙有福磕惶恐的伏地磕了個頭,然後直起身子來,大耳瓜子便往自個臉上抽去。

    到底是大內總管呢,這麽著可不好看,見司馬睿沒有製止的意思,俞馥儀便抬了抬手:“得了,皇上的脾氣來得快去得快,抽幾下讓他消消氣也就罷了,若真抽壞了自個,迴頭誰伺候皇上呢?”

    趙有福順勢止住了,衝俞馥儀磕了個頭,說道:“虧得娘娘提醒,不然奴才還真準備把自個抽趴下呢,若真趴下了,迴頭皇上要使喚奴才,奴才卻爬不起來,可不就耽誤了皇上的事兒?那罪過可就大了。”

    一起長大的伴當,年少時沒少替自己背黑鍋挨打受罵,司馬睿踹完就後悔了,俞馥儀給了台階下,他傻了才不下呢,嘴裏冷了一聲:“這兒有德妃的人伺候著呢,有你什麽事兒?趕緊給朕滾!”

    “那奴才就滾了。”趙有福立馬從地上爬起來,幹脆利落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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