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跪地聲慌亂響起,眼看著嬴政麵部表情霎時間變得冰冷僵硬且眼中已隱隱有怒意聚集,施勳暗道不好,上前扯住了嬴政,阻了他漸起的殺意。


    握著嬴政的手緩緩轉過身去,一眼便看到跪了滿地宮人,施勳漫不經心的掃過跪於前方的嫪毐,視線微定,緊接著,麵色不由一沉。


    這人,竟是半跪於地!嫪毐,竟是已囂張到如此地步了麽!!!


    顯然,這一幕也同樣被嬴政看了個清清楚楚,眼帶殺意的看著半跪於地的嫪毐,嬴政嘴角一陣抽動,緊接著撇開眼去,拉了施勳就要離去。


    見嬴政沒什麽舉動,施勳剛鬆了口氣,就聽著身後一男聲響起。


    “儲君真是好久不見啊,太後娘娘還時常念叨您呢。”


    你他媽知不知道什麽叫不作死就不會死啊!


    對著嫪毐的傻比行為頭疼不已,還不待施勳開口,卻見嬴政腳步一頓,眼中戾氣頓現,冷笑著迴過了頭去,“你算個什麽東西。”


    嫪毐麵色一青,眼中不由閃過一抹憤意。


    要說嫪毐此人,本就是個市井小人,被呂不韋借機獻給趙姬後,頗受趙姬寵愛,整日在宮中前唿後擁著,竟也無人敢去管轄。


    如今嬴政還未加冠成王,趙姬仍有垂簾聽政之權,而因著兩人關係,嫪毐手中也多多少少有了些權力,因此便開始小人得誌,囂張得忘乎所以。


    這人雖是個不要臉的,但在外麵卻是死要麵子,如今眾目睽睽之下被嬴政罵個正著,真是尷尬到死,也顧不得自己是個什麽身份,自作主張的由地上站起,抬眼向著嬴政看去。


    而這第一眼,便看到了施勳與嬴政緊緊相握的雙手。


    嫪毐一愣,又抬頭向上看去,直到看見施勳那副俊秀模樣之後腦中便猛的一轉,眼中不由帶了些淫邪,促狹的笑了起來。


    “我當儲君為何抽不出空,原來是去陪著小寵了啊。”


    感覺嬴政的殺意已快要忍不住的爆發出來,施勳心中一緊,跨步上前,一腳將嫪毐踹到了地上。


    抬身擋住嬴政的視線,施勳喝道:“儲君麵前,怎敢無理!”


    灰頭土臉的倒在地上,嫪毐瞟著周圍人帶著嘲笑的眼神,怒的破口大罵,“你他媽是個什麽東西,敢踹老子,不想活了吧!”


    這人,囂張到一定境界後,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本來若嫪毐隻是囂張些也就罷了,偏偏他觸到了嬴政的禁忌,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他是孤的師兄。”


    陰冷無比的聲音在耳邊緩緩響起,還不待施勳反應過來,手腕便被猛地一扯,緊接著嬴政帶著殺意的吼聲在耳邊響了起來,“侍衛何在,此人君前無禮,給孤就地誅殺!!!”


    完蛋!


    嫪毐雙眼大睜的看向嬴政,完全沒想到嬴政竟敢下如此命令。


    【施勳,嫪毐不能死!】


    “我知道。”


    不用河洛提醒施勳也明白,嫪毐現在還不能死,他還要等著將來造反不成留給嬴政刷怪用的,要是現在死了,曆史就他媽如一條脫肛的瘋狗開始到處咬人了!


    曆史一跑偏,河洛絕逼會怒到喪心病狂的出來壓死自己!!!


    霎時間腦補出河洛轉著閃道光的大盤子,由上而下將自己連著鹹陽宮一起壓個粉碎的場麵,施勳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伸手抽劍,一把擋在了嫪毐麵前。


    “鐺!”的一聲,侍衛的劍被猛的彈開。


    嫪毐驚恐的看著身旁掉落的銅劍,瑟瑟發抖的跌倒在地。


    見施勳阻攔,侍衛們停了腳步,猶疑不定的看向嬴政。


    “師兄?!”


    嬴政一愣,驚疑不定的盯著施勳的動作,喝道:“為何護他!”


    麵帶厭惡的看了眼地上的療毒,施勳示意一幫侍衛向後退去,正色道:“政兒,嫪毐不能殺。”


    麵色鐵青的看著施勳,嬴政目光越過施勳向他身後看去,卻剛好見到嫪毐因驚嚇而不自覺握住施勳衣擺的雙手。


    瞬間,殺意更勝!


    “混賬!”怒不可遏的抽出腰間佩劍,嬴政一把越過施勳就要向著嫪毐砍去。


    施勳一驚,迴身撈起嫪毐向後退去。


    “師兄!為何護他,為何護他!!!”不解的看向施勳,嬴政眼底彌漫著狠戾,眸色中透出些許哀意。


    不明白嬴政為何突然暴怒,但若自己一離開,嫪毐恐怕是活不過今日。


    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施勳抬手運氣真氣向嬴政拍去,想著讓他冷靜些,卻不料嬴政雙目一瞪,反身避開了施勳的手掌!


    “師兄,你這是作何?!”不可置信的看著施勳,嬴政雙目中已泛起了血絲。


    “你,你是燕太子丹?”那廂嫪毐總算恢複了些神智,弄明白施勳的身份後瞬間麵色慘白。


    沒工夫理會嫪毐,施勳看著嬴政眸中的驚怒,知道這小孩肯定是誤會了什麽,但當務之急卻還是先把嫪毐送走為好,若是在呆下去,保不齊會出什麽亂子。


    寒著臉將嫪毐扯起,施勳見嬴政臉上驚怒不定,忙道:“政兒,師兄等會再給你解釋,你先迴殿去。”


    說完,施勳飛身躍起,帶著嫪毐幾下就消失了身影。


    嬴政腦中一炸,剛想向前追去,卻在邁出步伐後突然頓在原地,臉頰抖動倆下,茫然的垂下了頭。


    周圍侍衛察覺不對,卻無一人敢上前說話。


    片刻之後,嬴政無力的揮了揮手讓侍衛散去,緩緩挪著腳步向寢殿走去。


    那廂,施勳提著嫪毐躍了無數個宮殿後總算找到了太後寢殿。


    一把將嫪毐摔了出去,施勳緩緩上前,看著嫪毐一臉懼意,冷聲道:“我警告你別想著打儲君的主意,否則不用別人,我一劍把你捅個對穿。”


    慌亂的由地上爬起,嫪毐白著臉,小聲道:“不會,不會,今日,謝太子救命之恩。”


    漠然的看了嫪毐片刻,施勳抬首瞅了瞅太後寢殿,冷笑道:“還請你告知太後一聲,燕丹不日便來拜訪。”


    嫪毐一愣,還來不及開口,便見眼前一花,施勳已是沒了身影。


    盤腿坐於樹上,看著近在眼前的宮殿,施勳滿麵愁苦,“嬴政今日舉動不太對勁,怎地如此易怒。”


    【秦始皇性格殘暴,陰晴不定是出了名的,隻不過往日不曾表現出來而已,有何不對勁】


    知道河洛嘴裏吐不出什麽好話來,施勳也懶得與他辯論,當務之急,還是要想想怎樣跟嬴政解釋的好。


    天色漸暗,眼看著無法再拖,施勳歎了口氣,跳下了樹。


    瞅著門口一片昏暗不見燈火,估計是嬴政心情不好,將宮人全部趕了出去,施勳默歎一聲,進了院子。


    還未到殿口便隱隱約約瞅見了個黑乎乎的人影杵在門前,施勳心中一緊,幾步跑上台階將那人影一把拽住。


    觸手一片冰涼,衣料上沾染著濃重的寒意,施勳離開了多久,嬴政便在這殿外呆了多久,直到身體僵硬冰冷,卻也不曾離開半步。


    施勳拽了拽,見嬴政還是紋絲不動的坐於門前,無奈道:“政兒,還在與師兄生氣麽。”


    門前一片寂靜,過了半晌,才聽得嬴政的聲音低低響起,“腳麻了。”


    心中好笑不已,施勳伸手將真氣灌於嬴政體內,待他身體逐漸迴暖,才將他拉起走進殿內。


    “為何不讓宮人掌燈。”


    殿內也是一片昏暗,施勳歎了口氣,鬆開嬴政剛想去喚人進來,手腕卻突的一緊,隨即便落入了個冷冰冰的懷抱。


    嬴政死死的摟著施勳,麵上看不清表情,聲音卻冷漠無比:“師兄,你為何要護他。”


    果然還在生氣,歎了口氣,施勳也不掙開,正色道:“政兒,你當真不知師兄為何護他麽?”


    停了片刻,見嬴政不答,施勳歎道:“你現在還沒即位,隻是儲君而已,如今朝政不穩,呂不韋手上有權,趙姬亦有罷君參政的權利,若是因殺了嫪毐而惹怒趙姬,她與呂不韋合起來鬥你,你這儲君的位置恐怕就不穩了。”


    “更何況如今我們手中權力不夠,還是需要嫪毐去牽製著呂不韋的。”


    “師兄是為了我才護他。”聽了施勳的解釋,嬴政心中的煩躁總算是消了些。


    剛剛眼看著師兄帶著嫪毐從他眼前離去,他腦中盡是一片空白,有一瞬間,他甚至想起手抬劍,將師兄從空中摜落,牢牢鎖在懷中,不讓別人見他,亦不讓他見別人。


    沒有察覺出嬴政情緒變化,施勳抬手拍了拍嬴政,笑道:“是啊,若不是為了你,師兄哪有閑心去管別人死活,更何況他還是你討厭的人。”


    微低下頭,嬴政緊攬著施勳,貪婪的吸著他頸邊的氣息,聲音中都帶著些許的顫抖,“我不怕,我隻要有師兄便好了,就算師兄為了他想要傷我,我也甘之如飴。”


    “你說的什麽屁話!”語中帶了些怒意,施勳一把拍上了嬴政的腦殼,“我怎麽會傷你!那掌上有真氣,我就是想讓你冷靜些。”


    鼻尖輕輕碰了碰施勳的發絲,嬴政微垂眼眸,漠然道:“我信師兄。”


    口中說著相信,但那語氣中的抑鬱卻是怎麽也掩蓋不了的。


    “我怎麽聽不出來!”撓了撓頭發,施勳心中也不禁煩悶起來。


    嬴政這小孩雖說從小就性格有些陰沉,但卻從來都對他很是相信,怎麽今日如此古怪。


    施勳隻是覺得古怪,卻從來不曾細想,為何嬴政會如此,甚至為何…嬴政會在今日迫不及待的想要殺了嫪毐。


    嬴政少時生長在趙國,在他最困苦之時是施勳陪在他身邊,護他安危,那時的嬴政便已將施勳放在了心底,小心翼翼的維護著這兒時的迴憶。


    迴秦後的嬴政可謂是眾叛親離,父親死去,母親又整日和師父勾搭在一起,想著將他當做傀儡,盡攬大權,此時的嬴政,可以說是已變得與少時完全不同,變得狠戾,變得冷漠,而施勳,則可以說是他心中那最後一絲希望,最後一個肯護著他的人。


    所以嬴政才會無時無刻的去打探施勳的消息,甚至為了施勳親上戰場,因為他想看看,施勳是否還是如他記憶中那般,護著他,隻護著他。


    本來若是施勳沒有那般護短,或許嬴政也會漸漸把這個師兄忘記,然後徹底變為曆史上的秦始皇那般冷情冷血。


    河洛或許察覺到什麽,想要提醒施勳,可惜的是,嬴政所見到的施勳依如少時那般,護他依舊。


    “師兄會永遠站在你這邊。”施勳來秦後這麽對嬴政說。


    像是絕望的黑暗中最後一縷陽光,嬴政死死抓住了他,片刻也不敢鬆手。


    他以為施勳永遠會是他的,可是今日施勳卻當著他的麵護住了其他人,這事就好像給了嬴政當頭一棒,讓他一瞬間變得無所適從,變得恐慌,變得暴怒。


    殺了嫪毐會有什麽後果他又怎會不知,可他想讓師兄的眼中隻有他一人,隻護他一人,即便是為了他而去護別人也不行。


    像是催化劑一般,隻是一點,就可以引爆所有的欲|望。


    滿室昏暗中,嬴政緊攬著他的師兄,燦然一笑,“我永遠相信師兄,隻要師兄永遠都是我的!”


    嬴政就像是個一無所有的黑龍,在黑暗中發現了他的寶物,於是便牢牢鎖住,至死,也不肯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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