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瑾用過午飯就來到乾成宮。

    守宮的小太監見是皇後來了,忙迎上前:“奴才參見皇後娘娘。”

    “皇上在哪?”

    “迴皇後娘娘,皇上正在光明殿處理政務。”小太監答道。

    “哦,帶路吧。”

    “是。”

    光明殿是皇上處理政務的地方,因為經常會有外臣出入,所以後宮的妃嬪沒有皇上的招見不得私自進出,皇後也不另外。

    “皇後娘娘,沒有皇上的旨意後宮不得擅入光明殿。請您在這裏稍候,屬下這就進去給您請示。”守衛的士兵攔下王思瑾低著頭說。

    “好。”

    光明殿

    “皇兄,我看那個阿木爾根本就是故意地。他選在大選那天獻上格根塔娜,就是不想給你迴旋的餘地。這次的和親,恐怕是新野蓄謀已久的。”九王爺君淩義坐在君淩宇旁邊的椅子上,歪著頭手扶著下巴邊思索邊說。

    “近幾年來,新野境內連年天災,汪古惕氏又是剛剛登基立足不穩。這一次的和親當然是他的緩兵之計。”君淩宇吹了吹手中的茶碗,抿了一口說道。

    “既然如此,不如趁此機會發兵一舉掃平新野,也好出出這些年來咱們受的冤枉氣。”

    看到弟弟一臉地激憤,君淩宇笑了笑:“現在還不是時候,新野就如一顆參天大樹,雖然它的枝冠已經腐爛,但它的根依舊深深地埋在地下,想要撼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就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再耐心等等!潛入新野的探子已迴報,新野朝廷中對於和我們聯姻的事已出現分歧。這次,雲羅公主迴去,這把火就會燒得更旺。我要讓汪古惕賠了夫人再折兵!”君淩宇眯著眼勾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我聽說,鬧的最兇的人是個將軍。那小子好像是因為格根塔娜才帶頭和他們的國王唱對台。說不定為了美人還會帶兵打過來向皇兄要人呢!到時皇兄不會舍不得吧!”九王爺戲虐地說。

    君淩宇白了他一眼淡淡地說:“英雄難過美人關,自古如此。如果他真敢來搶人,我倒是不介意成人之美。”

    “啟稟皇上,殿前守衛前來請奏說皇後娘娘求見。”小路子從外殿低頭進來放聲說道。

    “哦?”君淩宇眼中認過一絲光亮“你帶皇後娘娘到偏殿等我。說我馬上就來。”語氣雖平淡卻難掩他的興奮。

    “是。”

    皇兄變了!那日在成王府他就發現皇兄看皇後的眼神和從前不太一樣了,到後來他竟然親自跑到城外,他就知道皇兄已不再是從前的皇兄!“皇兄!”君淩義笑著坯坯望向他“你好像有什麽事瞞著弟弟我哦!”

    “此事說來話長,有時間我再告訴你!你快去準備新野公主迴國的事,記住剛才我們說的,雲羅公主這次迴還一定要做的風風光光!”

    “知道了。你就放心去哄皇嫂吧!”君淩義笑著說道。

    “你小子,膽子見長了。”君淩宇抬起拳頭佯裝生氣瞪著九王爺。

    一時兄弟倆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踏進光明殿,王思瑾的心就像被一塊大大的石頭壓到似的,悶得的她喘不上氣來。她默默地做著深唿吸,用牙齒咬著自己的下嘴唇,努力克製自己想要哭的衝動。

    這個殿並不大,有些像是一個小型的書房。中間有張書桌,旁邊是一些書架。書桌前麵是兩排的會客用的桌椅。王思瑾撿了張靠門的椅子坐下,等到小路子擺上茶,她才開口說道:“你們都下去吧!這裏不需要人了。”

    “是。”小路子從剛才就發現今天的皇後娘娘有些不同,也不敢多言,給其他的人使了個眼色,眾人都隨著他退出來。

    王思瑾一臉的憂傷,目光空洞的環視著四周,她的雙手在寬大的袖擺下握成拳頭。

    在她耳邊又迴響起剛才來的路上無意間聽到的宮女們對話。

    “要不是神仙一樣的人,又怎麽能進了皇上的眼呢。別說是皇後娘娘了,就是貞妃娘娘那兒,皇上這幾天都沒再去過,成天都在那位新野公主身邊呢。”

    “我也聽說了,就是昨天,雲羅公主找不著皇上,直接就闖到了光明殿。守衛一見是她都沒敢攔。”

    想著那些流言,想著那天選秀時君淩宇看雲羅公主的眼神,想著那日在西亭水榭,王思瑾垂下頭用手捂住自己發酸的鼻子。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這就是古代的男人嗎?他的心,他的情到底有幾分是真!對我他又有過真心嗎?還是對這皇宮裏所有的女人他都有心亦或都沒有?!

    她抿了抿嘴做著深唿吸,臉上露出了一個苦笑。

    君淩宇的臉上有掛著淡淡的幸福的微笑,邁著輕快的腳步來到偏殿。

    “瑾兒…。。”滿心的甜蜜讓君淩宇忘記了身為君主應有的莊重,直接喚出皇後的小名。

    正在出神的王思瑾聽到是他便起身行禮,君淩宇快一步伸手扶住她的雙臂,依舊帶著一臉的笑容凝望著她。王思瑾看了他一眼,低頭掙脫他的手臂向後退了數步。

    君淩宇知道她還在生氣,隻得淡淡笑了下也沒再向前。

    “綠玉你也下去吧!”王思瑾向一邊的綠玉說道。君淩宇走到王思瑾的麵前,看到她憔悴的樣子自責地說“瑾兒,我知道,你在生我氣。那日在西亭水榭的事我是有苦衷的。你聽我解釋……”

    王思瑾撇開視線不去看他,冷冷打斷道:“不必了,你不需要向我解釋什麽!做為一個帝王三宮六院不是很平常的事嗎?你喜歡誰那都是你的權利和自由與我無關!”

    “瑾兒!”君淩宇急道。

    王思瑾吸了口氣,沒有給君淩宇開口的機會,仰起脖子對上他的眼又說:“今天來,我隻是想說,我已經考慮好了,我要出宮。希望你遵守承諾盡快安排。”

    “瑾兒,”君淩宇深深喚到下意識的皺了皺眉,抬手抓住王思瑾的肩膀說:“不是那樣的,你聽我說,我和雲羅,我們,我們隻是政治上的聯姻。這次我做的一切隻是為了能促成兩國聯姻。這其中有太多的利害關係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的,你給我時間,我慢慢解釋給你聽!”

    “我說了,我對你們之間的事沒有興趣。我要說的說完了,你盡快安排吧。”王思瑾掙紮著想要脫離他的雙手。

    “別這樣!瑾兒,你聽我說,你真的誤會我了。”君淩宇並不打算給她再次開口說那些傷人心的話的機會,於是彎下腰看著她的臉說到“你知道嗎?昨晚聽到你說的那些話我有多高興!我真得不敢相信那是真得!。相信我,不管將來我身邊再有多少女人,我的心裏,隻能容下你一個。”

    王思瑾搖頭再次掙開君淩宇的手,躲到一旁和他拉開距離,她才說道:“昨晚的事,綠玉和我說了,我很報歉昨晚麻煩你。”她咬了咬唇,衣袖下雙手緊握在一起。又作了個深唿吸逼迴眼中的淚水,她抬起頭再次望著君淩宇說:“還有。。。我承認,昨晚之前,確實喜歡過你。但是酒醒後,我也想清楚了,對你的喜歡並沒有強烈到要我留在這裏。這裏不適合我,你,也不適合我。所以,希望你能成全我。讓我離開!”

    “你在說什麽!”她在說什麽?

    “我說,我們不合適。”

    “什麽不合適!為什麽不合適!難道時至今日,你還是不明白我的心嗎?或者你仍舊在逃避。這些日子以來,你總是這樣躲躲閃閃,你到底在躲什麽,怕什麽?告訴我!告訴我!”她又說這樣的話,又說這樣的話!他要如何做才能讓她明白他的心!

    “我什麽也沒躲。你不會明白的,總之,我們倆人不合適。”

    她絕決的表情讓他的心快要沉入穀底:“我是不明白。為什麽你明明也是喜歡我的,卻不肯相信我給我一個機會。”

    “你到底要我怎麽說,你才明白。”再無力偽裝堅強,王思瑾大聲哭喊道:“以前我確實喜歡過你,可現在我不喜歡你了,我不要喜歡你了!我討厭你,我討厭皇宮,我討厭這裏的一切。我要迴去,我要迴家。再在這裏待下去我會死掉的……”

    王思瑾的話一字一句砸進君淩宇心,如同弓箭支支正中紅心,他的心被射的千瘡百孔。他不知道為什麽,為什麽事情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就那樣定定的望著她,大腦混沌無法思考。

    王思瑾說完轉身向外走去。看到她要離開,君淩宇下意識地上前拉住她的手。

    “放手!”王思瑾沒有迴頭,隻是硬著心腸說“別讓我恨你。”

    她的絕情再一次狠狠刺痛了他的心,他再沒有勇氣和信心挽留她,緩緩地鬆開了手。

    君淩宇放手的一刻王思瑾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洶湧而出。她飛奔著向殿外跑去,到門口時忘記了宮門的門檻一個趔跌險些摔倒,還好守在門口的小路子和綠玉眼快扶住了她。

    “娘娘!”看到王思瑾滿臉的淚水狼狽不堪,綠玉柔聲喚道。綠玉知道這兩人一定是吵翻了,看到娘娘如此痛苦綠玉實在不知該如何勸慰。

    “迴家,我想迴家,我要迴去。”王思瑾捂著眼睛,邊哭邊說。

    綠玉忙道:“好,迴家,我們迴家。”

    小路子看著人群走遠,忙轉身奔迴了殿內。

    看到皇後這般情形,他知道兩位主子又吵架了。要說自從服侍了皇上,他們夫妻吵架也算是家常便飯,但沒有哪一次會像這迴讓他如此不安。

    我不要喜歡你了!我討厭你,我討厭皇宮,我討厭這裏的一切。我要迴去,我要迴家。再在這裏待下去我會死掉的……

    王思瑾的話不停地出現在君淩宇的腦海中。為什麽?為什麽?君淩宇的心中有一千個一萬個為什麽。他不明白她明明是喜歡他的,為什麽又這麽排斥他!為什麽他對她的愛似乎成了她的負擔讓她非常不開心!

    “皇上!”剛剛踏進宮殿的小路子被君淩宇唇上的鮮血嚇地驚唿。再看看桌子上地上也有,他更結巴了:“您這是,您,這是怎麽了!奴才,這就去傳太醫。”

    “不要驚動任何人,朕沒事。”君淩宇隻覺得胸中的悶氣隨著那一口鮮血噴出已好了很多,他隻想靜靜,他要好好想想他和她之間的問題出在哪裏。

    “可是,皇……”

    “下去!朕要一個人靜靜。”君淩宇抬起右手擦去唇邊的血漬,緩緩向書桌走去。小路子忙上前攙扶著他,服待他坐到椅子上。

    望著君淩宇蒼白的麵孔,憂傷而渾濁的目光,小路子暗暗歎了口氣:“皇上,憂思傷神,請您保重龍體!”

    君淩宇沒有說話隻是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然後歪在椅子上癡癡地發起呆。他那雙原本如星辰燦爛的眸子此時卻像死水一般沒有了生氣。

    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早已烙在他的腦子裏清晰地如發生在眼前。批奏折的時候他會想她,她是在玩呢還是在看書,他讓她練的字,她寫了嗎?還是又在偷懶!用膳的時候他會想她,她用過膳了嗎?是不是又挑食不肯吃飯!禦花裏他看到荷花開的好,他就會想起上次她生病還要跑出來看荷,被他攔著發了幾天的牢騷。無論是做什麽她總是會跑進他的腦海,那時的他心裏滿滿地。

    他知道她的心不在皇宮裏,所以她從來也沒有把他當成是她的丈夫,所以她一直不願以他妻子的身份與他相處而隻當他是朋友。可越是相處久了他越是無法割舍對她的依戀,他知道這一生他已不能再放下她,他無法想象她離開的日子他要怎樣繼續下去。

    在不停地懷念,想念,自責,矛盾,痛苦中,君淩宇坐到了月亮升起又落下。

    八月北方的夜晚已是涼意透骨,小路子加了幾件衣裳一步也不敢離開在殿外守了一宿。看到天空已泛白,上朝的時辰快到,他活動了一下快要僵硬的手腳,嗬了嗬冰涼的手,整了整衣冠,輕輕推開了殿門。

    因為沒點燈,殿內漆黑,小路子拿出火折子把門口的宮燈點亮,持著燈來到內殿。在昏黃搖曳的燭光中,小路子看到君淩宇歪歪地靠在椅子中,似是睡著了。他把燈輕輕放在桌子上,又拿出火折子把殿內的其它燈都點上才來到君淩宇的身旁喚道:“皇上,上朝的時辰到了,您該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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