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閉關,短則三五月,長則三五年,外麵的事情都交給你了。”劉恕己掏出一枚令牌丟給站在不遠處的少年。


    少年緊緊握住令牌,重重點頭:“是!多謝師父信任!”


    劉恕己隨意點點頭。


    他的親傳弟子不多,上次啟動殺陣直接損失六個資質最好的,隻餘下這個腦子一根筋的小徒弟。好在如今他功法即將大成,紅塵俗世已不再重要,外麵的事情即便處理不好也無所謂。


    迄今為止,他唯一忌憚的就是那個破壞殺陣的陳文江。


    一個臭名遠揚的懦弱公主,為何會突然變成宗師境以上高手?那人看穿他修煉摧天術時顯然起了殺意,當時明明可以輕而易舉地殺了他,又為何沒有下手?


    劉恕己感受體內磅礴孽力,果斷拋開這些疑問,他相信摧天術一旦修至圓滿,這世間任何人都將不足為懼。


    天澹星稀小。


    白雪行坐在亂石堆上,身上縈繞生機勃勃的綠芒,白發被晨風揚起,再落下時似乎又白了一節。


    腳下空地上躺了幾十個骨瘦如柴衣衫襤褸的人,這些人身上有不同程度的腐爛,有些人臉上的皮肉已經剝落,看起來像是死了很久,詭異的是,他們胸口還有微弱起伏,四肢因為疼痛而不斷抽搐。


    之前西南疫病大都是腹瀉、高燒,而北地這次疫病顯然更加異常和詭異。


    這些人不僅外表可怖,內裏髒腑也在飛速腐爛,他們還有力氣咳嗽的時候,經常能咳出內髒碎片,到後來連咳嗽得力氣都沒有了。


    大部分人會因為承受不住而選擇自我了斷,可以想象染上這種疫病是何等痛苦。


    綠芒逼出病患身上纏繞的黑氣,白雪行攤開掌心,用一隻通體潔白的玉瓶收取,隨著黑氣進入,瓶身變得漆黑。


    白雪行輕飄飄躍下巨石,走近觀察地上的病患,竟愕然發現有不少人已經咽氣了!還活著的人,身上腐肉正在綠芒的療愈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


    “怎麽迴事?”師玄瓔的聲音突兀響起,嚇了白雪行一跳。


    眼前空間似乎扭曲了一下,師玄瓔從中“擠”了出來。


    看她的動作,並不是瞬移,像是開了一個狹窄的通道?白雪行頗感新奇:“這又是什麽術法?”


    師玄瓔拂了拂淩亂的頭發,“羲女裏麵有一種樹,可以空間傳遞,我參悟其中奧妙,今日似乎隱隱摸到了一點門道,但是有點雞肋,我從三十丈外穿過來,險些卡死在裏頭。”


    白雪行瞠目。


    打開空間與在同一個空間瞬移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倘若塵芥是另一個空間,理論上講,隻要她足夠強就有可能自由出入塵芥!


    然而,師玄瓔顯然並未把此事放在心上,反倒是更關注眼前情況,她指著那些咽氣之後幾乎快要化作一灘肉泥的屍體:“這些怎麽會死?”


    白雪行深吸一口氣,迴過神,“隻是有一點猜想,並不確定。”


    “說來聽聽?”


    “我在逼出病氣時,發現他們體內充滿濁氣。”他把玉瓶拿給師玄瓔看,“這是我族中之物,普通病氣與毒物不會使之變色,隻有在吸納濁氣時才會變成黑色。”


    “能治嗎?”這才是師玄瓔關心的問題。


    “能,也不能。”


    師玄瓔眉心微攏:“說人話。”


    白雪行不疾不徐地撥著佛珠:“若我所料不錯,這些人一旦被濁氣侵蝕至深,便無法利用靈力逆轉,害死他們的是濁氣,但令他們尚存一息亦因濁氣,除非在清除濁氣的同時用清氣衝刷,但是你也知道,我身上清氣本就偏弱。”


    “你們道士,額……抑或和尚,不是有什麽‘舍身’的說法?”師玄瓔試探道。


    “有,但是我認為這方麵不可取。”白雪行神色肅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豈可毀傷?”


    行吧,他的信仰裏居然還有個儒門。


    “我沒有多餘清氣,但是濁氣我卻是有很多。”師玄瓔一揮手,麵前出現幾個澡盆大的濁氣球,“這是上次在瞿都摧毀殺陣時嚐試收集壓縮的濁氣。”


    白雪行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半晌緩緩道:“其實,舍一口清氣也不是不行……”


    師玄瓔嘖了一聲:“明智的選擇。”


    白雪行聞言臉上一熱。


    師玄瓔並非在諷刺他:“風險越大迴報越高。天道更迭之際,極有可能會生出先天清氣,你施恩於天下乃是大功德,這時候舍身未必是壞事。”


    “我明白。不過……”白雪行遲疑,“隻我一人,即便舍了所有清氣也救不下天下萬民。”


    師·薅羊毛·玄瓔認真想了一圈,很快便確定了小肥羊:“我去給你捉一個來。”


    他們之中,得上天厚愛宴摧清氣最足,但他已經與塵芥羈絆太深,萬萬不能再進一步。


    看來看去隻有一個人最合適,那就是到現在為止還絲毫不受同化影響的江垂星。


    她走了,把濁氣球留在原地。


    白雪行雙眼發亮繞著球體轉悠幾圈,欣喜地將之收到自己兜裏。他現在雖然體內濁氣大盛,暫時不能用它來修煉,但總有用得上的一天!


    要知道天地間清濁氣雖然無處不在,卻極難收集,即便他體內濁氣更盛,卻還是缺的。


    他想要濁氣球,也饞那一口先天清氣!


    “阿彌陀佛。”白雪行看著地上骷髏似的病患,眸中盡是悲天憫人,儼然一副甘願為蒼生舍生的高僧模樣。


    另外一邊。


    江垂星剛從戰場上下來,渾身煞氣,染了一絲血的眉心緊蹙,像一隻剛剛獵殺結束的狼崽子。


    “星星。”


    “師叔。”江垂星駐足,看見師玄瓔抱臂站在不遠處,麵上盈盈笑意令莫名寒毛直立。


    “來來,我有事同你說。”師玄瓔衝他招手。


    江垂星還是毫不遲疑走過去。


    “未來幾天可能要借用你體內一點清氣。”師玄瓔開門見山。


    江垂星點頭:“好。”


    他答應的如此爽快,讓師玄瓔一肚子勸說的話沒派上用場,隻得問清楚:“你可知損失清氣意味著什麽?”


    人自出生便自帶一口先天清氣,當先天清氣被後天濁氣耗光便會走到生命終點,而修道者體內的清氣會隨著靈氣一遍遍衝刷變得更充盈,而一旦損失,輕則修為跌落,重則損傷根骨。


    江垂星不覺得這是一件多難抉擇之事,他看事情總是會化繁為簡,對於利弊的思考也格外直接,“修為跌了還能修煉迴來,若是出不去,難著留著一身修為喂塵芥?”


    “很好很好,有種,是我們刀宗的崽崽。”師玄瓔滿意誇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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