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行居然主動立下心劫誓言?


    有這種好事,師玄瓔哪能不答應!


    飛快擊掌立誓之後,她不禁心生感慨——還是這裏的道友淳樸!


    於刀修而言,別說區區心魔誓,他們跟人結道侶,什麽“佳人若負,便違天意。欺天之罪,身死道消”的契書都敢簽。


    刀修不容易生心魔,發心魔誓就宛如吃飯喝水,但他們也沒有跳出三界五行,發下“身死道消”的誓言,若有違誓,那是真會應驗!


    然而破了生死障的刀修,又何懼生死?


    主打一個敢作敢當。


    刀修重義氣,講道義,為朋友兄弟兩肋插刀,全憑本心,從來不是依靠誓言約束。


    師玄瓔記得,宗門六長老就是因為出軌遭了反噬,那家夥臨死還抱著新道侶,最後遺言是“卿生我死,雖死吾亦不悔”,當場把原配道侶給氣到走火入魔。


    這事是六長老理虧,人死了還留個爛攤子,為挽迴刀宗形象,大長老費勁巴拉把人醫好,還賠了好些靈寶。


    還有一代大弟子霸雲,彼時與一個修無情道的劍修好上了。


    倆人好的時候,什麽劍修封住記憶曆情結啊,散盡修為救刀修,刀修為救道侶孤身闖九淵啊,毒誓發了個遍,愛得那叫一個轟轟烈烈,任是天地無情都要被感動了。


    然後劍修恢複記憶,要殺妻證道,刀修翻臉“君既無情我便休”,兩人約戰山巔,打得昏天黑地、山巒亂顫,最後同歸於盡。


    聽說霸雲還因為多捅了對方一刀,比對方晚倒下一息,臨死前哈哈大笑,吼了一聲“還是老娘更勝一籌,爽啊”。


    什麽情情愛愛,她還是更愛贏。


    不管是六長老還是霸雲,都是典型的刀修心性。


    師玄瓔倒是沒機會到處亂發誓,主要是因為她出來混的時候,刀修已經“盛名在外”。


    彼時修真界流傳一句話:刀修發誓,狗聽了都要啐一口。


    盡管師玄瓔一直自詡是整個刀宗最靠譜的人,但是眼下發完一個不痛不癢誓,給對方戴上鐐銬,還是忍不住高興得哼起小曲。


    聽著她不在調上的曲子,白霜行突然感覺自己手臂上寒毛莫名豎起。


    達成協議之後,師玄瓔總算得知了“杉”的更完整的情況。


    “杉”是個末法世界,但亦有修行者,其中武修最多。


    武修分一到九階,再上是大宗師,大宗師又分地、人、天三個境界。除了武修之外,還有諸如玄修、術士、觀星術、相師之類。


    這個世界中,靈氣枯竭,修者受限,但是觀星、相師的預言能力卻極強,可以很清晰地感應禍福、天命。


    據白霜行測算,此界到了一個生死節點,天降九星救世,若救世成功,則可天道獲得生機壯大,若失敗則世界開始從此節點開始崩塌。


    東方振天道:“聽起來好像天道在渡劫噻。”


    白霜行道:“這麽說也沒錯。”


    江垂星問:“九星是人嗎?”


    “是。”白霜行立下誓約之後果然不再藏私,“九星對應九人,其中一顆主星,一顆將星,七顆輔星。之前隻有將星高懸,主星與七個輔星皆處於隱匿狀態,最近七星中的第一星突然光芒大作,顯露身份,顯示它落在瞿國都城。我從徐國匆匆過來,便是因為這顆星。”


    東方振天追問道:“第一星是辣果?”


    “我不太了解瞿國這邊情況。”白霜行道,“目前隻知她是一名女子,身為智星,乃多病身,雖隻降世十載,但能左右局勢。”


    師玄瓔心中有所猜測:“你說將星高懸,那應該知道她的身份吧?”


    果然,白霜行口中說出一個熟悉的名字:“肖紅帆。”


    既然將星就是肖紅帆,智星的身份似乎就唿之欲出了。


    智星,多病身,短命,怎麽聽怎麽像從雁南。師玄瓔一笑,這不是巧了嗎!


    江垂星懷疑道:“道長千裏迢迢趕來不會是為了除掉第一星吧?”


    師玄瓔也有一瞬的遲疑,她抓了一個醫修臨時入夥就是為了防止從雁南身體因病而死,萬一他影響塵芥的方式是要除掉關鍵人物,那豈不是送羊入狼口?


    然而,白霜行否定了這個猜測:“不是。”


    其餘並無過多解釋。


    “天命係於九星,九星墜落,世界會崩塌,你們天通門的目的是打通壁壘,而不是毀滅塵芥,應該不會冒然動九星。按照你的卜算,主星雖占一個主字,但其實九星之中的關鍵是將星,她擇誰為主,誰便是是主,對吧?”師玄瓔以手支頭,食指輕搓眉尾。


    須臾後,她抬眼笑看向他,“想影響塵芥走向,莫非是要換主星?”


    白霜行目光微凝,心中悚然。


    誰說師玄瓔是個傻子來著?傳聞誤人啊!


    師玄瓔見他反應,不由打了個響指,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智星也是我們的人,恐怕日後還要勞動道長多多照顧。”


    “哎呀!你看看,來得早不如來的巧嘛!”師玄瓔笑嘻嘻,“道長等了三年,咱們一來便趕上了。”


    白霜行忍不住閉上眼睛,搓動掌中佛珠,默默念起《清心咒》。


    直到這一刻,他才確定自己從頭到尾都被算計了。雖然還有誓言約束,但看對方發誓時那熟練的樣子,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


    倘若師玄瓔知曉他心中所想,必會覺得冤枉,她可不怎麽亂發誓,隻是見得多了自然就熟悉一點。


    “道長,再商量個事兒。”師玄瓔又道。


    白霜行語氣平淡:“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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