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珣的臉色蒼白似紙,像是染上了一層病色。病床上的他眉心微動,眼睛隨著點滴的速度慢慢睜開,勉強看清了病房內的情形。

    現在房間裏空無一人,白色的牆壁和醫院裏消毒水的氣味充斥在口鼻之間,但是這空蕩蕩的未知情景讓人有些心慌。

    恍惚之間,葉珣看到有個醫生走了進來。他步履小心緩慢,似乎在提防著什麽。

    看到他醒了,中年醫生一言未發卻先做了個手勢:右手掌心朝上五指微曲,然後伸出左手的無名指和食指,分別輕輕搭在右手的小指和虎口處。

    葉珣心裏稍安微微一笑,這是組織裏的專屬手勢,特用於互不相認的人確認身份時使用。

    “y,我是分屬在x手下管轄的人。”

    他戴著醫護口罩,聲音顯得沉悶沙啞,可是說話中氣十足,讓人聽起來又沒有了刺耳的感覺。

    葉珣動了動身體,似乎想確認自己還是有意識的存活著。他本來隻是想暈倒裝病,暫時避一避當時的棘手問題。

    可是倒下的一刹那,心頭煩惱鬱結,竟又不受控製的心髒絞痛起來,比上一次病發還要嚴重幾分。喉頭腥甜,不由自主的吐出血來,接著兩眼一黑,就栽倒在地上什麽都不知道了。

    當葉珣再次醒來時,他還是覺得渾身酸痛,像是有幾隻螞蟻在身上爬來爬去,那種被難受怪異操縱的感覺實在是不好受。

    葉珣強忍住不適的感覺,“原來你是x的人,他迴國了嗎?”

    “是的,不過現在x有任務在身,所以人不在a市。”

    暗影組織內各司其職,各有任務,即使關係親近也不能相互詢問。他一個下屬,就更不會透露過多的具體信息了。

    所以連x現在在哪兒,什麽地方,在執行什麽神秘任務,是連一個字都不能說的。同等,葉珣也是一個字都不能問。

    葉珣隻好再問一些和自身相關的:“我的病情怎麽樣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病症,也清楚症狀和病發的時間。但是卻這次突如其來的發作,有些擔心不得不多問一句。

    醫生開口說:“我剛在故意誇大了y的病情,說你隻剩下五六年的壽命了。實際上,根本沒有那麽嚴重,但是勞損過多,還是需要多多休息的。”

    “做得好……”

    葉珣閉目養神,他原先的想法就是借病情來緩解矛盾,沒想到誤打誤撞竟碰到了自己人,從醫生口中說出來更加事半功倍。

    “不過,你怎麽會想到,故意誇大我的病情?”

    醫生說:“是x交代的,我在認出您後立刻向他匯報了這一情況。他一聽到是洛晚晴和蘇皓辰把您送來的,就馬上做出了這個決定。”

    葉珣點點頭,果然還是x最懂他,最能明白他心裏的想法,不枉和他傾訴過心事。

    醫生看了眼他正在輸的點滴,“y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床上的葉珣“嗯”了一聲,示意自己知道了。

    醫生剛走出病房,就看到了洛晚晴、蘇皓辰和章子鈺三人走過來。

    洛晚晴和蘇皓辰並肩而行,章子鈺則稍稍兩人落後一步,自己在後麵慢吞吞的走著。

    他一方麵不想去打擾這對剛解開心結的小情人,一方麵也因為從兩人口中得知了葉珣的病情,更加疑惑了。

    醫生連得了什麽病都沒說,卻說他的生命隻剩下五六年的時間了,是不是太巧合了?

    雖然葉珣之前吐的血不像是假的,但是不是真有那麽嚴重,卻是還是存了一份疑心。

    醫生向三人說:“病人已經醒了,隻是精神狀態還不穩定,千萬不要再刺激他了。”

    “好,謝謝醫生。”

    本來聽到道謝後,這位醫生便想離開的,沒想到被走在最後的章子鈺一下子叫住了,想再了解下病人的情況。

    蘇皓辰則悄悄對洛晚晴說:“葉珣肯定不想見到我,我就不進去刺激他了。你自己進去,有什麽事就叫我……”

    洛晚晴鬆開與他相握的手,低聲說:

    “嗯,我也是這麽想。而且還是先不要告訴葉珣他真實的病情了,我擔心他一時間接受不了。”

    當洛晚晴進去的時候,葉珣已經在床上自己坐起來了,他神情憔悴,活脫脫像是個重病不治的可憐人。

    就是這股可憐色,讓洛晚晴覺得心有不忍,上前問道:“你還好嗎?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葉珣還未說些什麽,已經不住的咳了起來,聲聲似滴血般讓人不忍心聽下去,越發顯出了嚴重的病態。

    他止住了咳嗽,用稍微嘶啞的聲音問:“……我是不是沒有多少時日了?”

    洛晚晴還擔心他的病情,不願意說出實話,急忙掩飾:“怎麽會呢?隻是普通的病罷了。住院一段時間接受治療就好了,你別自己嚇自己。”

    葉珣看著她,神情淒切哀傷至極,雙目也仿佛沒了神采,像是在說最後遺言似的。

    “你不用擔心我會接受不了事實,而故意撒謊給我。醫生剛才都告訴我了,我最多隻能再活幾年了,而且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聽見這話,不知情的洛晚晴心裏暗暗惱怒。

    不知那個醫生是怎麽迴事,明明說不能刺激葉珣,還把實話告訴他了?這不是故意添亂嗎?

    她隻能安慰說:“病是可以治的,多少人患了癌症不都挺過來了嗎?

    你先好好休養,我們去國內最好的醫院,找最好的醫生。國內不行去國外,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的。”

    葉珣仍舊垂頭喪氣,“不中用的,我的身體自己也知道。不是什麽病都能夠治好的,不要再安慰我了。”

    他沮喪的說:“枉我當初迴國,還想闖出一番事業,打拚出自己的天地。現在看來,我所有的雄心壯誌都成了一場笑話。

    賺再多的錢,有再大的事業,對我來說有什麽用?過不了幾年,塵歸塵土歸土,都化作了虛無。我也埋在了一抔黃土裏,任你錢財萬千,死後還不是隻能有方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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