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沙和玄漠在時空之隙碰麵的時候,都帶著微微的倦色。


    玄漠低笑著走到夙沙跟前,夙沙仰頭看他。


    玄漠沉默了會兒,頗為無奈:“你不抱抱我嗎?”


    夙沙便笑了,她伸手抱住玄漠的腰,將頭靠在他胸膛上,閉上眼休憩片刻才道:“那些煩人的家夥,竟然逼著我嫁給別人。”


    夙沙一提起這個就生氣,那些新晉長老可真是沒有飛陸和七燁聽話,動不動就嘰嘰喳喳跟麻雀似的,竟然還關心起她的終身大事了。


    “我也好不到哪去,他們逼著我和你一刀兩斷,從此和滄霖天南地北雙飛客。”玄漠摸了摸夙沙的腦袋,語氣裏也是滿滿的惆悵。


    隻是如今的他們已與以往不同,若是以前,他倆一定會非常年少氣盛的甩袖走人,但如今發生了這麽多事,少年仍傲嬌,心底卻也與曾是真真的不同了。


    夙沙咬咬嘴唇,很無奈:“有時候我真想一掌扇過去抽死他們。真聒噪。”


    “他們跪在底下大唿小叫的時候我也這麽想。”玄漠鬆開抱著夙沙的手,和她坐下來。


    時空之隙裏安靜非凡,尋常人並不能進來,夙沙抱住玄漠的胳膊,把頭枕在他肩上,重重的歎了口氣:“前幾日言諾和小龍來找我,說你們神界的上神之葬完成後,他們就要去收集天地間存在的飛陸的氣息。”


    “引魔珠真的有用?”玄漠對此一直心存疑惑,這萬物生靈生老病死皆是天意,難不成魔族的引魔珠真可以把魂飛魄散的魔給重新塑造出來?


    夙沙晃了晃腦袋:“我是騙他們的。”


    玄漠:“……”


    “其他族類有輪迴隻說,生生世世,永不衰竭。可是我們啊,死了灰飛煙滅了,什麽都沒有了。”夙沙低著頭,不知道想起來什麽,語氣竟有些悲涼。


    也許是想起寧淮了,也許是飛陸和七燁。


    玄漠歎了口氣:“天父當年違逆天規重造的母後,可是你看看那下場……”


    他眼睜睜的看著他母後又一次死在他麵前,那滋味,玄漠這輩子也不想再有第二次。


    兩人皆沉默了良久,玄漠拍了拍夙沙的肩膀道:“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咱們迴去吧。”


    夙沙卻意外的沒動,她黏在玄漠身邊微微搖頭:“我不要……”


    難得見她有撒嬌的時候,玄漠輕聲笑了笑,低頭吻在她唇上:“別鬧了。”


    夙沙點頭,隨玄漠從地上站起來,不過小兩口還沒說幾句軟化道別,無極的聲音就從不遠處飄了過來:“你們倆在這兒啊!找的我好苦!”


    玄漠皺眉看他:“什麽事這麽慌張?”


    “葉子要行成年禮了,我得邀請你們去取字啊。”無極眉飛色舞的,如今他是過得最好的那個,妖界沒什麽損失,他還抱得美人歸外加一個孩子,最在乎的朋友夙沙也沒出什麽事,他當然還是這麽沒心沒肺。


    夙沙狠狠的踢了他一腳:“天喪期間,你就不能收斂點。”


    “天喪又不是妖喪。”無極不服氣,“與我而言,隻要你和蓮衣、葉子沒事,妖界平安,我並不在乎其他人。”


    夙沙翻了個白眼,簡直跟一隻狼沒法溝通。


    “阿沙,等哪天我死了他還這麽囂張,你替我滅了他。”玄漠拉著夙沙的手就往前走,無極瞪了他的背影一眼跟上去道:“等你死了我第一件事就是掃平六界,恢複上古時我們妖族的地位。”


    “你們倆到底去不去葉子的成年禮?”見前麵倆人沒搭理自己,無極又問了句。


    夙沙和玄漠的心情都很糟糕,齊刷刷的迴頭對他道:“不去!”


    無極被震在原地,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立刻露出兇狠狠的表情:“好你個玄漠,就這麽把夙沙給拐跑了!”


    天喪期間,六界同悲。


    玄漠和夙沙分別後,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就被司儀拉去千機殿商議上神之葬的事情。


    玄漠納悶:“不是已經商議好了麽?”


    “帝君,出了點問題。”司儀神色複雜,“冥王和孟婆應該葬在哪裏,這不歸我們管,剛才冥界來人特意說明此事。”


    “笑話!阿淮是我一母雙胞的兄弟,孟蕁翎乃上古時期聖天神女座下女弟子,哪一個神族有他們地位高?怎麽就不配埋葬在月宮了!”玄漠甩了下袖子,雙手附後,眉宇間有微微怒氣。


    他和寧淮為親兄弟的事情已經眾所周知,而且也有部分神族知道了寧淮就是殺死天判和月神的兇手。司儀歎了口氣:“帝君,紙是包不住火的。冥王殺害天判大人和月神的事情,已經有不少神族知曉了。”


    盡管玄漠竭力隱瞞。


    “帝君,您將殺害月神的兇手和月神同葬月宮,盡管隻是衣冠塚,這恐怕也會令死者心寒啊。”司儀彎下腰,心驚膽戰的等著玄漠迴答。


    玄漠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聲音滄桑:“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他慢慢的坐下去,坐在台階上,低下頭道:“每個午夜夢迴,我都能夢到當年我和阿淮在天判和月神教授靈術時互相嬉笑的樣子。他們皆是我的親人,我已經下了那麽大的決心除去了阿淮,雖然他做錯了那麽多事情,但是……”


    但是他也是他血肉相連的兄弟。


    恨不起來,玄漠恨不起來寧淮,他從小就一直虧欠寧淮。


    司儀歎了口氣,深感無奈:“帝君,冥王確實已經犯下了不可饒恕之罪,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這時候不是您一意孤行的時候。”


    “你隨意吧,都聽你的。”玄漠揉了揉眉心,似乎是有些累了。


    司儀伏了伏身,退了出去。


    玄漠向後一仰,躺在白玉地麵上,閉上眼睛想起來過去發生的種種。寧淮本就和他一樣,是血統最為高貴的神子,可卻從出生起就被剝奪了這樣的權力。而且剝奪他這至高無上血統權力的,正是天判和月神。


    他不知道寧淮小時候聽到這個消息時到底是怎麽想的,他壓抑了那麽久,最終還是爆發了。


    玄漠伸手覆上自己的眼睛,低聲道:“阿淮,對不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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