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日陸念一都早出晚歸,盡量和白清明錯開了時間,即使是他的課,她也是低著頭。連趙連成都看出來陸念一的不對勁了。


    “念一,你最近怎麽了?”趙連成用胳膊肘碰了碰陸念一,陸念一卻恍然未覺。隻是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書,過了半晌才遲鈍的問:“你剛才叫我了?”


    晚間溫書時,書院幾個學生開心的八卦白清明要娶妻了,陸念一聽得心堵,迴頭衝他們吼:“喊什麽!還讓不讓人溫書了!”


    “要不咱們去我房裏吧?”趙連成看著她發白的小臉,多少有點看出來夫子娶妻,他的念一好像不怎麽高興。陸念一拿著書重重的點了點頭。


    南山上的風景非常好,夏夜的星空更是清晰瑰麗,徐徐吹過的晚風散落了一地細碎的星光,波光瀲灩的湖水邊站著兩個人,男子眉目如畫,女子巧笑倩兮,陸念一卻覺得紮眼的刺目,她此刻不想跟趙連成呆在一塊兒。


    “那不是夫子嗎?念一……誒,人呢?”趙連成一不留神,陸念一就不見了人影。他眉目深索,望著湖水畔的金童玉女,似是感覺到了什麽,卻又不願意承認。


    事實上陸念一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她一個人在書院裏晃蕩了很久,最後才迴了雲逸閣。


    雲逸閣裏有白清明埋下的陳年佳釀,陸念一想都沒想,打開地窖取了好幾壇子,白清明迴來時,就瞧見她喝的爛醉如泥坐在院子裏。


    陸念一眼睛亮晶晶的瞅著白清明道:“你迴來了?師娘呢?”


    “小小年紀喝什麽酒!”白清明走過去收拾了酒壇子,卻被一身酒氣的陸念一扯住衣領,她看著他大吼:“你管我!白清明,你真迂腐,喝酒怎麽了,我還想去少林寺學武術呢!”


    “少林寺也得要你。”白清明想扶她起來,陸念一卻發起酒瘋:“要我!怎麽不要我了!我是男的!”


    “站起來,我去讓碧水弄碗醒酒湯,你看你喝的。”白清明拍了拍她身上的土,強行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陸念一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不要不要,我不要看見碧水。”


    “好,那我去弄吧。”白清明扶她坐在石凳上,無奈的歎了口氣。


    陸念一扯著他的袖子,語無倫次的喃喃:“你為什麽要去碧水?她沒我長得好看。我不想讓你吃其他人做的飯……我不願意,我不想看見你和其他人拌嘴。你隻許向我笑,不行,生氣也隻能對著我。我不管我不管……”


    “陸念一,你喝多了。”白清明聲音涼涼的,聽不真切情分,陸念一卻忽然嚎啕大哭:“人家就是不要嘛!我不要你娶碧水!我求求你了好不好,你和她在一起,我會很傷心的……”


    白清明蹲下身去,捧著陸念一的臉問:“你剛才說什麽?”


    陸念一醉眼迷蒙的盯著白清明,隻覺他就是自己見過長得最好看的男子,他的眉目像天宮的神邸似的完美無瑕,就像精雕玉琢的漢白玉,微紅的薄唇輕抿,陸念一晃了晃腦袋,低下頭吻在了他唇上。


    她帶著酒香的唇齒輾轉在他唇上,卻不知道怎麽親吻,白清明隻覺得嘴上酥酥麻麻的,他沒有推開陸念一,而是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嘴唇來來迴迴分離又重逢好多次,陸念一的身體終於軟化在白清明懷裏,她抬手摸了摸白清明的嘴,傻笑道:“你居然親了我。”


    “是你親了我。”白清明更正她。


    “就是你親了我!”陸念一皺著眉強調,白清明卻握著她的手,隔了半晌才說:“念一,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我知道我知道!”陸念一又哭鬧起來:“我是喜歡阿城的,你是有未婚妻的,可是……我什麽都不想知道!”


    “好了好了,不哭了。”白清明將她打橫抱起來,邊往屋內走邊溫聲道:“你這小孩子脾氣,什麽時候才能長大。”他把她放在床上,為她掖好被角,拂過她眉上的碎發道:“好好休息吧。”


    陸念一不知道她是怎麽睡過去的,隻是一覺醒來,頭疼欲裂。


    腦子裏浮現出許多昨晚的畫麵,她和白清明吻得激烈的場景,陸念一石化了,難道她一直對夫子存在非分之想!天呐,那可是她夫子啊,古語有雲,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她這不是亂倫了嗎!再說,他都快和碧水姑娘成親了!陸念一夾雜在道德與良心的譴責中,久久不能平靜。


    屋外已是日上三竿,陸念一匆匆穿了衣服就順著書院門鬼鬼祟祟的溜了。


    她是本朝淮陽王的女兒,靜姝郡主。


    南山書院就在帝都城外南山上,陸念一飛快的從南山上跑下來時,正巧有人牽著馬經過,她搶了人家的馬絕塵而去,也不管身後那個人破口大罵問候她八代祖宗。


    淮陽王府隻留了陸念一的娘親在,王爺在封地活的逍遙自在,從來不管陸念一母女的死活。陸念一的娘是淮陽王的側妃,如今他正寵著一個小妾,幸好皇帝垂簾,早早封了靜姝郡主的封號,使得陸念一的日子過得也沒那麽遭。


    “娘!娘!”陸念一下了馬就喊著向王府奔去,卻撞到王爺的貼身侍衛李群站在門口。她立刻變了臉色,靜靜的走了過去。


    “郡主?”李群見到她吃了一驚,陸念一冷冷的笑道:“什麽風把你們吹來了?”


    見到王爺後,陸念一才知道,他怎麽可能想著娘親和自己,隻不過皇帝突然要嫁一位公主去和親,挑來挑去,自己的女兒舍不得選,就把念頭打在了陸念一頭上。


    陸念一的娘哭得死去活來的,王爺還不許娘親見她。


    “我迴來的真不是時候。”陸念一如今也被囚禁了,她此刻心裏哪還有半點因白清明那事兒而起的羞澀,隻盼著白清明發現自己不見了,快快來找她就好。


    如果他肯拋棄一切帶她遠走高飛,她想了想,覺得自己非常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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