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南海鮫人族的王後難產而死,她誕下一位公主,鮫人王賜名晴天。


    一望無際的南海,在晴天誕生後,海水藍的更加動人心魄。夙沙點足落在海邊,海風朝她吹過來,身後傳來寧淮潤耳的聲音:“走吧。”


    一年不見,夙沙是以一種複雜的心情去的南海。五顏六色千奇百怪的珊瑚排成奇怪的陣勢攔在鮫人王宮前。夙沙跟在寧淮身後,輕而易舉過了那奇門遁甲。如今都興起用奇門遁甲來守衛家園了。夙沙也覺得頗有趣,那些珊瑚被打開正確的道路後,又乖乖的移迴了方才的位置。


    腳下一串串的水泡咕嚕嚕的往水麵滑去,海底的風情別有一番趣味兒,隻是整個南海都不會知道,一位公主的誕生,會令從天宮失蹤的天後和低調寡淡的冥王前來。


    鮫人族的王像個人界的父親般,在夙沙看見他的那瞬間,他正慈祥的對還是嬰兒的晴天說:“晴天最乖了,來給爹爹笑一個……哎你看我閨女多乖的……”


    夙沙和寧淮對望一眼,抿了抿唇,其實她有點想笑。這個鮫人王,夙沙印象不深,卻也還記得他是個挺嚴肅的。沒想到這次來會看到這麽溫馨的畫麵。


    “晴天知道你這麽寵她,會開心壞的。”想起那個無顏女慘烈的死,夙沙心中一動,朝鮫人王走了過去,他懷裏的晴天睜著美麗的藍色眼睛對夙沙笑了。晴天的眼睛,是獨一無二的深藍色,如同大海最深處的顏色。


    “天……天……”他年紀大了,看見夙沙後,又接著看見冥王,頓時哆嗦起來。


    “我有這麽恐怖?”夙沙難得心情好,寧淮投過去一個“你就是很恐怖”的表情,夙沙胯下臉:“你去死。”


    他們二人關係好,這是六界周知,但寧淮說夙沙是自己的心上人,卻被夙織這個自尊心極強的女子給爛在肚子裏,更是不許任何人說。這時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惹得周圍侍奉的小精怪偷偷笑著。


    “來,這是我送給晴天的見麵禮。”夙沙把身上帶著的一串兒水晶腰佩係在晴天身上,寧淮見狀,笑說自己也沒帶什麽來,就把一直放在袖子裏的玉佩拿出來給了晴天。


    夙沙記得那玉佩,是寧淮曆情劫時,他狀元及第,人界皇帝賞他的。夙沙貼在他身邊輕笑:“這你也舍得送,都帶在身邊三萬年了。”


    寧淮麵不改色心不跳的看了眼夙沙,挑起眉迴了句:“我記得你那串兒水晶小龍喜歡的打緊,他整日討要你都不給,他日他若得知你給了晴天,肯定得哭鼻子了。”


    夙沙聳聳肩,無所謂的逗弄著小晴天:“哭就哭吧,他整天哭。”


    小晴天見到夙沙似乎特別高興,一個勁兒的咯咯笑,純真無邪的笑聲多少讓夙沙有點感慨。她摸了摸晴天的眉間,勾起唇畔道:“等你鳳冠霞帔,我再來看你。”


    從南海出來,夙沙又要踏上尋找玄漠的旅程。


    寧淮問她:“他自會迴來,你又何必到處奔波。”


    “我找他,是因為我不喜歡他的天宮。還有,我不喜歡被人拋棄,就是什麽都不說就拋棄。”這是夙沙這麽多年第一次對別人說自己的想法。她說完敲敲自己的腦袋:“寧淮啊,玄漠失蹤,無極不在,夙織和我反目成仇,我似乎隻有你這個朋友了。”


    半晌聽不見寧淮的聲音,夙沙抬起頭,隻見寧淮嘴角噙著笑意:“我不是一直都在麽。”


    有些感動,然而片刻後,夙沙的臉上又浮現出不在六界浮生中的表情,她歪著腦袋撇嘴:“我要走了,寧淮,其實夙織很好的。”


    最後一個聲音消失在耳畔,夙沙才從冗長的記憶中迴過神,卻瞧見司臨正拿著一個挺熟的東西在玩兒,夙沙皺了皺眉,突然想起來,那是她和玄漠大婚之時,月下老人從天邊帶迴來的玉佩。


    名為清明,陰陽不一,分為男女。


    “小龍?你從哪兒拿的這個玉佩?”夙沙那萬年不變的臉色上浮現出一點古怪的紅色,司臨見夙沙的眼睛寒森森的,不由的有些害怕:“姑姑你怎麽了……我……”


    司臨莫名的有些心悸。他乖乖的把玉佩遞給夙沙:“叔叔身邊那位美人姐姐……讓我玩的。”


    “美人……姐姐?”夙沙眉目一挑,那個青空?她低頭看著司臨遞給她的玉佩,將自己袖子裏的那塊兒也拿了出來。兩塊玉佩合在一起,上麵刻著海枯石爛。這庸俗的四個字,刻在這質地細膩的玉佩上,著實煞風景。


    夙沙的腦海裏浮現出玄漠身邊那個青衣翠袖的女子唇紅齒白的模樣兒,是個美人胚子。她想到這裏忽然心口一陣糾疼,夙沙皺了皺眉,嚇得司臨忙過來扯她的袖子。


    “姑姑!素生哥哥剛才說他知道那些水手的老窩在哪裏……我們……我們快去吧……說不定還能救出……晴天……”司臨說話聲音越來越小,他覺得夙沙好像是生氣了。


    夙沙麵無表情的將玉佩收起來,迴頭看了眼元氣有所恢複的素生:“可以?”


    素生輕輕點頭,司臨忙跑過去把他扶起來,夙沙也沒廢話:“帶路。”


    水手們聚集在小漁村外一個破廟裏,夙沙老遠就順著風聲聽見他們的聲音。人族最喜幾人坐在一起嘰嘰喳喳,尤其是像現在這樣兒,幾個粗獷的漢子再加幾壇子酒。那酒烈的司臨隻聞了聞就…………醉了。


    素生尷尬的扶著醉倒在他身上的司臨,夙沙扶了扶額頭,恨鐵不成鋼道:“你先把小龍帶去東海,路上小心些。”素生領命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夙沙這才鬆了口氣,每次緊要關頭,司臨都會有突發症狀。玄漠說他就是個麻煩製造者,夙沙一直深信不疑。


    破廟裏透出了些許溫暖的光,門沒有閉嚴實,幾個長相粗獷的男人坐在地上喝著酒。夙沙一眼就看見他們旁邊有個紅衣女子,應該就是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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