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小鎮幾天了,朱元玉還是第一次大白天走在鎮上的小街上。


    比起剛抵達那天傍晚,整個街道像是突然活了過來,有生氣了許多,商鋪都開門做生意了,沿街小販在兜售著各種各樣的小物件,來來往往的行人都忙著自己的事情。


    朱元玉不著痕跡的打量一下周圍的環境,發現大部分人的臉上都帶有一種可以稱之為“狂熱”的神情,這些人正在試圖向周圍的行人進行洗腦。


    “仙師說了,隻要把病人交給他,保證可以治好!連僵屍仙師都可以收服,那怪病有算得了什麽……”


    沒有繼續聽下去,朱元玉朝著一個方向走。


    “少爺,屬下問過了,那道士的居所就前麵不遠的地方。”


    戚翺緊貼著青年的身側,目光卻在觀察著周圍的人。


    朝著同一個方向走的人除了主仆二人,還有一些衣著樸素的老百姓。


    一個身材壯實皮膚黝黑的漢子雙手往後伸拉著一架板車,車輪緩緩的滾動著發出咕嚕聲。


    朱元玉走在漢子的身後,不經意的掃了板車一眼。


    板車上躺著一個人,從身形上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女人,身上的衣服裹得很嚴實,就連臉上也蒙著一層薄薄的輕紗,微微的起伏說明人還活著,隻是看不清麵容。


    女人的手上纏著白布條,滲出像是草藥的深綠色,大概是給她包紮的人手藝不純熟,手背有一小塊沒有被白布條包裹住,露出那紅中透黑的潰爛皮膚。


    看樣子又是一個被濁氣汙染了的可憐人。


    除了這對男女,還有好幾個大概也是帶著病人想去道士那裏求治的。


    靠得太近,朱元玉都可以清楚的聞到了病人集中散發出的腐臭味。


    雖然第二靈智這個汙染源不在了,沾上濁氣的人還是需要有人幫忙給祛除體內盤纏的濁氣,不然還是會死,隻不過沒之前那麽快而已。


    雖然山神最後請求了朱元玉幫忙把鎮民的濁氣給祛除了,但他也不想太引人注目,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在鎮民的水源投放下可以祛除濁氣的東西,雖然見效慢,時間長了還是可以把濁氣給祛除的。


    至於投放什麽東西可以祛除濁氣,這個他也想到了,就用山神留下的本體。經過他的觀察,山神的本體存留著龐大的靈氣,隻要想辦法從石像磨下粉末撒到水源就可以了,隻要喝了這加了石像粉末的水,有病的治病,沒病的強身健體。


    至於水源在哪,問一下當地人的高大牛就可以了。


    想來不是溪水河水,就是井水,朱元玉猜井水的可能性大,因為高大牛家就有一口井。在古代一口井大多數是共用的,同為普通老百姓的高大牛家能獨有一口井也算是一種可以炫耀的資本了。


    “少爺我們到了,前麵就是那道士的居所。”


    朱元玉望過去,發現越是接近目的地,人也就越多,都是帶著病人來的。


    他發現患病的人還真不少,一眼望過去躺著的、被背著的都將近有二十了,都是一臉絕望中又帶著一股希冀的樣子,病人的家屬焦急的頻頻望向道士家的正門。


    道士家的正門是開著的,有兩個道童一臉傲慢的守著,無論來治病的人怎麽苦苦哀求都無動於衷。


    不過他們也是看人下菜碟的。


    朱元玉就看見兩個道童才剛一臉不耐煩的趕著一個衣著寒酸的人,轉眼間來了個身穿錦衣的公子哥,頓時就換了一副麵孔,笑臉迎人的請了進去。


    於是待朱元玉走上前,兩個道童還是一副笑臉,躬身請了進去。


    進了正門,穿過垂花門,才看到了正房。


    沒想到這道士還挺有錢的,住的地方是二進院落,這種有抄手遊廊和垂花門的院落,已不是一般平民百姓的小型住宅,而是具有一定規模,相當講究的宅院了。也不知道這道士弄虛作假、坑蒙拐騙的貪了多少錢財,才住得起這樣的院落。


    院落裏的人也不少,但都很安靜,說話聲都是小小的。


    朱元玉沒有看見昨天去高大牛家的那個叫高生的小人,倒是見著了高大牛的表兄。他對這胖子的印象也挺深的,一個不仁不義不孝的混賬東西。


    看樣子現在是和道士一起狼狽為奸了,果真不是個好東西。


    “少爺,我們怎麽做?”


    戚翺看了一下身邊的青年,輕聲問道。


    朱元玉沉默一下,半晌才道:“主謀沒了,他們也就消停了。”


    戚翺會意,“那屬下去把那道士抓來殺了?”


    朱元玉搖搖頭,“不用髒了自己的手,打暈帶走,之後我再想辦法處理。”


    “那他們?”戚翺看向高大牛的表兄。


    “不用管,壞事做多了孽報來得快,這人活不了多久了……”


    朱元玉沒說的是,高大牛表兄身上的黴氣已經濃得發黑了,這是倒黴到了極致,最終會引來血光之災,直接害了他的性命。


    而昨天看見的高生會死的更快,他身上纏著的兩個冤魂就是來討債索命的。


    戚翺一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


    道士在正房裏一本正經的給一個病人作法,嘴裏念念叨叨的。


    突然一根粗棍從背後揮了下來,人就倒在了地上。


    也是他活該,為了不讓人有機會覺察到什麽,他要求治病的時候隻有他和病人兩人,所以戚翺小心的繞著從半開的窗戶鑽了進屋內,一下子就得手了。


    戚翺扔下經過廚房時順手撿的燒火棍,把也是在廚房順手拿的麻袋抖開,把道士綁住手腳套了進去,捆好。


    然後他背起麻袋,小心地繞到了後門,朱元玉已經候在那了。


    “沒有人發現吧?”朱元玉問。


    戚翺搖搖頭,“沒有,屬下很小心。”


    “那我們走吧,我看過了,後門外沒人。”


    後門沒有上鎖,朱元玉把門閂拉開,走了出去,戚翺隨後跟上。


    走在小街上,也沒有人疑惑戚翺肩上的麻袋,朱元玉看到了有好幾個身穿短褐的漢子同樣扛著一大袋麻袋。


    他看了下戚翺的衣服——因為是他的屬下,戚翺身上的衣服比一般的小廝用的料子要好,此時扛著麻袋的戚翺和人家穿著短褐的漢子對比起來就顯得很不協調了,有點怪異。


    幸好也沒人會想到這麻袋裏裝著一個人,朱元玉他們很快走到了馬車停放的地方,李壯壯一見他們就快步走了過來。


    朱元玉擺擺手,“迴去再說,高大哥迴來了嗎?”


    原來他們兵分兩路,朱元玉和戚翺去道士家,而高大牛則去找證人——之前的幾個抬棺人。


    不過現在也用不上證人了,主謀都沒了,證人也沒機會出場了。


    等了一會兒,高大牛迴來了,臉色有些不好,看樣子是沒有成功。


    “都不肯來,怕得罪人。”高大牛歎了口氣。


    朱元玉拍拍他的肩膀,“沒事,我把主謀抓來了。”


    高大牛有點驚訝,“真的?”


    朱元玉點頭,手指了指馬車裏,“迴去再說,走吧。”


    等人都上了馬車,李壯壯驅趕著馬匹拉動車子走了。


    迴到高家,朱元玉讓戚翺把麻袋放在了他睡的屋子。


    “朱兄弟,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人?”高大牛瞄了麻袋一眼說道。


    朱元玉不願多作解釋,隻道:“這個你別管,交給我好了。對了,這個鎮子喝的都是什麽水?”


    高大牛奇怪的看了朱元玉一眼,想不明白怎麽好端端的就問起了這個,不過還是給迴答了,“鎮裏喝的都是井水,你問這個做什麽?”


    朱元玉笑笑道:“沒什麽,隻是看高大哥你家有一口井,別的人好像沒有,一時有些好奇罷了。”


    高大牛一臉恍然大悟,點點頭樂嗬道:“這樣啊!不瞞你說,我家的井是本來就有的,也算是運氣吧。別人家是沒有的,大家喝水用水都是到井邊打水,別看鎮子不大,水井也有十口呢!當然,富人家我就不知道了。”


    “沒有河水溪水嗎?”


    “有的,不過不在附近,還要走上一段路,鎮上的人洗衣服會去那,種地的水也會從那挑迴來,畢竟還是要節省井水,用來澆灌土地有點浪費了,鎮子的井水很甘甜的……”


    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朱元玉就不再刨根問底了,至於水井在哪個方位,讓戚翺和李壯壯去問一下鎮上的人也就知道了。


    之後,朱元玉用靈力把道士整瘋了,打算走的時候帶著一起走,然後隨便扔在一個鄉下地方,這樣一個瘋子就沒有能力再禍害人了,鄉下的人也淳樸,給他一口飯吃也餓不死他。


    當晚,朱元玉讓戚翺和李壯壯把他好不容易才磨出的一點粉末分別撒在了鎮上的十口井裏。


    過了幾天,從高大牛口中得知病人逐漸好轉的消息,朱元玉終於安心。


    隨後他向高大牛一家辭別,帶著戚翺他們重新踏上旅程。


    當然,臨行前朱元玉把高大牛舅爺變成的僵屍也處理妥當了,放在高家的結界符籙也收迴了。


    而高大牛的表兄果然如他所言,沒過多久就死了,死在了妻子手裏,一起被柴刀亂刀砍死的還有隔壁的寡婦。


    和這起案子震驚世人的還有高生的慘死。


    據目擊者說,高生就像是被人生吃了皮肉一樣,是活活疼死的,其慘叫聲淒厲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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