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的樂符從小提琴的琴弦上傾瀉而下,彌散在空氣中,敲落在酒吧裏每個人的心中。


    雖然並非每個人都是音樂欣賞家,但一曲終了的時候,所有人都毫不吝嗇自己掌聲。


    現在是酒吧照常營業的時間,而烏丸酒良毫無意外的,被懂行的客人們趕下了吧台,留下小瞳一個人獨秀。


    平時烏丸酒良會負責與客人們聊聊天,探究一下他們的心思,然後把他們內心隱藏的想法說出來,可惜今天沒有人需要這樣的特殊服務。


    有客人注意到了書架頂部擺放著小提琴盒,接著便有人起哄著要聽老板的演奏,烏丸酒良便久違的演奏了一曲。


    演奏結束,在掌聲中向大家致意後,烏丸酒良看向了酒吧的門口:“朝倉先生何必站在門口呢,太過見外了。”


    朝倉是酒吧裏的老客戶之一,剛三十歲的男子麵貌很年輕,和那些酒鬼不同,他總是和各種各樣的‘朋友’一起來籠絡感情,從他與‘朋友’的對話中烏丸酒良可以確定他有土地大臣的背景。


    今天與他一同前來的朋友倒是一位生麵孔,他們進來之後便站在門口,似乎是怕打擾到烏丸酒良的演奏。


    早在演奏尚未結束之前,烏丸酒良便在用餘光悄悄考量著這個堵在酒吧門口的客人。


    大約五十歲的中年男人,盡管偏瘦但長臉大耳,這在相學中是富貴相,說明家庭條件優渥。


    短發、正八字眉和八撇胡打理的一絲不苟,足以看出這個人嚴謹的性格。


    雖然此時正保持著得體的微笑,但臉上笑紋少,顴骨低,尤其那雙眼睛毫無笑意,可見在日常生活中更多是板著臉。


    剪裁得體的法國名牌西裝,帶著細密黑條紋的白襯衫,還有紅綠條紋的領帶,不僅整潔而且異常的整齊,就好像應試者在麵試前特別整理過西裝一般。


    而且在烏丸酒良觀察他的同時,這位客人從進店開始也在四處打量著。而且不是那種‘左顧右盼’,而是自有一套章法:簡單的撇了一眼自己這個正在演奏小提起的人,然後先看上下,再緩慢的從左到右掃視周圍一圈。


    至於他具體在看什麽,請恕烏丸酒良眼力有限,無法觀察到這一點,但無非就是有沒有埋伏、安全出口的位置或者酒吧裏的裝潢。


    將小提琴收迴琴盒放迴書架上,烏丸酒良與兩名客人並肩走向吧台。


    “朝倉先生今天要給我介紹一位貴客?”烏丸酒良打趣的問道。


    近距離觀察到對方,烏丸酒良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這位客人對須發的打理已經遠超一絲不苟的程度了:發際線的左右高度、眉毛和胡子的左右長度,都在認真的修剪後使左右完全相同。


    還有,他那深紅綠配色的領帶,條紋寬度居然與條紋襯衫的條紋寬度完全相同,毫無疑問,這位客人有著很嚴重的強迫症。


    另外,從他身上飄來了煙葉的味道,有些類似焦糖和橙汁,是一種很高級的煙葉的味道。


    朝倉沒有第一時間迴答烏丸酒良的問題,而是向這位客人介紹道:“這位就是酒吧的老板烏丸先生,他可是非常的博學,無論是調酒的手藝還是識人的慧眼都能讓人驚歎一番。”


    說著朝倉先生看向了烏丸酒良:“老板不妨猜一猜,這位森穀先生的職業是什麽?”


    迎著這位客人好奇的目光,烏丸酒良上下打量一番後篤定的說道:“如果建築設計史是一頂桂冠的話,我猜森穀先生一定是其中最明亮的一顆明珠。”


    “沒錯!”朝倉立刻鼓起了掌:“森穀先生可是聞名海內外的大設計師,米花市政大樓、米花電影城、隅田運河橋等等,都是他所設計的作品。”


    “等等……”被兩人一起吹捧的森穀先生雖然露出了真正高興的神色,但伸手示意他們停下:“朝倉你不會是和這位老板在捉弄我吧?我可沒把我的作品寫在自己的額頭上。”


    森穀帝二覺得,應該是朝倉更早的時候就和老板打好了招唿。


    “失禮。”烏丸酒良摘下了自己的左手手套,然後伸出手將森穀帝二的右手抬了起來。


    隨著兩人坐在吧台前,雙手自然的搭在台上,烏丸酒良得以觀察到這位客人的手,而雙手的痕跡通常最能反映一個人的工作。


    “人類在不斷用自己的頭腦和雙手創造奇跡的同時,往往生活的痕跡也會反饋在你的手上。森穀先生右手上的痕跡很明顯——這是長期握筆留下的痕跡,但手腕上的繭位置與長期伏案書寫的人不太一樣,更靠下靠手腕中間一點,說明森穀先生有不一般的握筆姿勢或者不一般的工作台。”


    也就是指設計師的斜麵繪圖桌。


    “從左手上的這條皺紋看,能看出森穀先生經常使用尺子,而且是很用力的按壓尺子,說明您需要畫出很長的直線。”


    “經常使用直尺和筆的職業,結合森穀先生身上有一股藝術家一般的優雅氣質,便很有可能是木匠、裁縫或設計師中的一員。而您的手指上沒有佩戴頂針和扳指的印痕,所以我大膽的猜測您是一位設計師。”


    “至於猜測您是一位優秀的建築設計師,則是取了個巧,因為能與朝倉先生把酒言歡的人一定不會是泛泛之輩。”烏丸酒良最後眨眨眼說道。


    森穀帝二讚歎的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而朝倉先生也因為烏丸酒良的話中的吹捧而顯得很受用。


    更重要的當然是氣氛一下子就活絡了起來,朝倉便可以在輕鬆的氛圍中與森穀帝二閑聊,再進而引出想要商談的話題。


    “兩位想要喝點什麽?”氣氛已經到位,調酒師的話療服務便可以告一段落,於是他問道。


    “我對飲酒沒有特別的喜好,老板有什麽推薦嗎?”森穀帝二將問題拋了迴來。


    朝倉先生不想在烏丸酒良對飲品的推薦與介紹上浪費太多時間,略有些急切的說道:“老板一定要拿出得意之作來招待森穀先生啊。”


    “我明白了。”烏丸酒良將他的手套戴了迴去,有些久違的拿起了他的調酒杯。


    選擇調什麽酒時,腦海裏浮現出的不是各種雞尾酒的配方,而是朝倉說過的,森穀帝二所設計出的那些作品。


    米花市政大樓、米花電影城、隅田運河橋……烏丸酒良出門不多,隅田運河橋還沒有見過,但前兩者倒是離這裏不遠,前段時間拜訪蘭小姐的時候皆有路過。


    當記憶中那兩棟高大建築的模樣從腦海中閃過時,烏丸酒良便決定好了呈上的作品。


    答案是賓治雞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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