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份輕視恰恰給了孟浮生機會,他這幾天一直在保存體力,加上身體變態的恢複力,拖著這具未好完全的身體在沒有人防守的情況下逃出去簡直輕而易舉。

    他在等待,等待夜晚的到來。

    更夫的第一聲高聲提示招示著夜晚的到來,黑暗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小房間突然傳出細細簌簌的聲響,孟浮生捂著肩膀處的傷口從屋裏走了出來,唿吸到外麵跟裏頭發黴般的味道完全不同的新鮮空氣,看到頭頂皎潔的明月,他露出了這幾天來的第一個微笑。

    沒有驚動任何人,他悄悄出了府邸。

    心裏惦記著一個人,一個答案,但是他沒有急著去,反而拐彎迴了自己居住的府邸,鑽進房間,用冷水澆去了滿身的髒汙。

    帶著夜晚涼意的冷水一碰到赤裸的傷口,就是一陣劇烈的疼痛,繞是以孟浮生如此強大的忍耐力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猛抽了一口氣。

    隨便包紮好傷口後他披上外衣,一層一層將他們掩蓋在下麵,他不想讓妍兒看到自己的脆弱。

    此時更夫已經敲響了第二聲聲響,孟浮生借著夜色,潛進了梧桐宮。

    暖春正在門口守著,突然被捂住了嘴巴,嚇了一跳,猛的一喝:“誰?”

    孟浮生在她耳邊說:“暖春姑娘,是我,我來找妍兒。”

    聽見熟悉的聲音,暖春緊繃的神經從鬆了下來,對著正在趕來的侍衛那邊喊:“沒事了,我剛才隻是見到一隻老鼠了,嚇了一跳。你們快些離開吧,免得驚擾了公主休息。”

    暖春得杜月妍的青睞,在皇宮的地位不可小覷,就是不太受寵的妃子對她也頗為討好。

    就是暖春脾氣好,從來不做仗勢欺人的事情,所以在皇宮裏名聲不錯,也很有威信,聽她這麽一講,漸進的腳步聲就停住了。

    暖春這才小聲詢問孟浮生,“孟大人,您這麽晚來找公主做什麽,她方才才歇息下,要不你明日再來?”

    這件事情就跟一根尖細無比的針紮在孟浮生心口上,讓他時時刻刻都疼著,要不立馬拔去,要不一直痛著,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這時,裏麵突然傳來杜月妍的聲音,“暖春,你在跟誰說話呢?”

    暖春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公主沒睡就好,要是睡了,就算是給他十個膽子她也不敢進去把她叫醒,雖然公主不會發脾氣,但是心裏肯定是會不高興的,她向孟浮生示意自己進去詢問公主的意思。

    暖春進去片刻之後就又出來了,“孟大人,公主請您進去。”

    孟浮生推門而入,杜月妍已經披好外衣坐在一張椅子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眼神複雜,“你不是......怎麽出來了?”

    孟浮生走過去,坐在她對麵,“我是趁他們沒注意,偷偷跑出來的。想、想來跟你好好談談。”

    杜月妍心情更是複雜了,她從姬景勝那裏迴來後,雖說早早就跟暖春他們說自己歇下了,可是卻一直輾轉反側,無法入睡,滿腦子都是孟浮生和姬景勝提的事情,擾的她安心不下來。

    孟浮生這時沉聲說:“你是怎麽想我們的未來的?”

    杜月妍歎了一口氣,耳邊響起姬景勝的話:長痛不如短痛,傷口總是會痊愈的。

    她堅定道:“浮生,我們不能在一起了。”

    孟浮生出乎意料的平靜,遠沒有第一次聽到時那麽心潮澎湃,但是外表平靜,不說明內心不痛苦,隻是他好像真的明白了妍兒的果斷,要不是一直被這件事情煩惱著,她怎麽會三番四次提出這件事情。兩人這樣互相折磨下去,真的會幸福嗎?就算他不考慮自己,難道真的忍心看著妍兒因為為難而繼續痛苦下去?

    他終歸還是不忍心。

    孟浮生站了起來,脊背微彎,身上那股子孤寂的感覺漸漸滿眼開來。

    他低著頭,杜月妍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隻是聽到他聽不出情緒的迴答:“好,我答應你,我們之間,結束了。”

    如同輕語般,孟浮生吐出今晚的最後一句祝福,“你,好好保重。”

    接著他轉身離開,瀟灑著是濃鬱得化不開的難過惆悵。

    一切明明都按照杜月妍預想的最好情況發展,孟浮生出來了,還爽快地答應了兩人徹底分手的事情,這對兩人都好,本來是該高興的事情,可是她的心告訴她,她高興不起來。

    還是沒有把挽留的話說出口,杜月妍眼睜睜看著孟浮生邁著沉重的步子踏出了房間,然後消失在黑夜裏。

    “公主。”

    一張手帕遞到了眼前,杜月妍在朦朧中看到了暖春關切的臉龐,懷疑地摸向臉,原來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淚流滿麵了。

    杜月妍接過手帕,認認真真的,慢慢的,將臉上的淚水擦了幹淨,用與她當前有些狼狽的形象截然不同的語氣吩咐道:“本公主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暖春欲言又止,可是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就出去了,主子的事情,就是關係太好,她也不能太摻和。

    唉,就是不知道公主和孟大人發生了什麽事情,明明這麽相愛的人,怎麽總是不能在一起。

    孟浮生不知道從哪裏拎了兩壺酒,搖搖晃晃迴了府,不迴到自己院子,反而拐去了黎清那裏,“砰砰砰”大力敲門。

    這種力道,就是裏麵睡得是一頭豬也該醒了,何況是一名時時刻刻保持警惕的劍客。

    打開門看到那張欠扁的臉時,黎清怒發衝冠:“好你個小子,在姬景勝那裏待的好嗎?倒是還知道迴來。”

    孟浮生不接他的話,酒壺一甩,長臂攬住黎清的脖子,笑得迷離,“別說這些不開心的,來,陪我喝酒。”

    黎清看出他情況不對,用開玩笑的口氣試探性地問:“怎麽了?難不成姬景勝垂涎你的美色,霸王硬上弓。”

    孟浮生眼瞼微合,無限落寞,“我和妍兒說開了,我們徹底分開了。”

    然後他傻乎乎地咧開嘴笑,“也好嘛,我也可以看看其他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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