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蘭察娜一聽,倒是沒有生氣,反而有點高興,她覺得孟浮生之所以沒有果斷地拒絕自己,肯定是因為心裏也有她不。

    其實不用太喜歡她,感情這種事情可以慢慢培養的,在一起後能天天見到感情定是會深厚起來的。

    她笑著就著孟浮生的手,一點一點地喝完了黑色的藥汁,覺得往日哭得不行的藥今天格外香甜,她連蜜餞都用不上了。

    從那天以後,徒蘭察娜發現孟浮生果真沒有躲著她來,每天定時來給她喂藥,偶爾還一起用膳。

    在身上能明顯感覺出來長了不少肉後,她就算在不舍得孟浮生喂藥時的溫柔,也不敢繼續在床上待著了。

    在她主動去找孟浮生時,他也不會故意躲著她了,兩人還能心平氣和地在書房裏呆著,彼此也不說話,一個在看案卷,一個在看人,倒是異樣和諧。

    入夜,遙遠的天際深沉下來,一望過去都是同一種顏色,宛若純黑的綢緞,光滑、精貴,皎潔的彎月安靜地懸在綢緞上,就像是被全大陸最優秀的繡娘一針一線繡上去的。

    在被月色籠罩著的梧桐宮,杜月妍有些不安。

    她今早想邀請太子哥哥來陪她用早膳,這才得知他在半個月前帶著人去了子規城,且隨行的人之中有生白的師兄穆生雲,這就讓杜月妍不得不想到是不是失蹤的生白有消息了。

    結果她一打聽,才得知生白做了羿丹的大元帥,甚至還重傷了穆生雲。

    她強裝歡笑地嗔視著剛把消息帶迴來的暖春,“暖春你不要跟我開玩笑了,生白怎麽可能會去羿丹國,你要是再逗我你這個月的月錢可就沒了。”

    暖春一向比三月穩重,可是現在也是快急哭了,“這都是奴婢從四喜那打聽到的,他整日跟著太子殿下,這消息從他那知道最準確不過了。”

    杜月妍當然知道,且她心裏早有預感,畢竟若不是這樣,太子哥哥知道了生白的消息怎麽可能不同她說?

    可是她沒想到竟是出了這碼事。

    暖春看杜月妍臉色陰鬱,久久無話,心裏也著急起來,“公主你不要多想啊,太子殿下既然已經過去了,那肯定是有辦法將穆大人帶迴來的,你們不是還要成親嗎?穆大人這麽心儀你,肯定不會不迴來的。況且四喜這滑頭也不一定可靠,保不齊是隨便編些理由騙奴婢的。是奴婢該死,不知道真相就跟公主說了。”

    暖春說著就要自扇巴掌。

    杜月妍連忙攔下了,扯扯嘴角想笑笑讓她放心,可是最後隻露出個比哭還醜的笑,“四喜肯定是在開玩笑的,生白很快就跟著太子哥哥迴來了,你以後不要亂聽他說這些了,天色晚了,本公主也要就寢了。”

    暖春連忙下去安排,可是杜月妍躺在床上卻無半分睡意。

    她就寢一向不喜歡有人在旁邊看著,所以暖春他們都是在外殿守夜的。

    杜月妍從床榻上起來,打開菱窗,靠在窗邊眺望遠方,心思卻漸漸飄遠了。

    他想到初見時那個稚氣未脫、爽朗陽光的少年,相處後逐漸交心的知己好友,互訴情誼後那個羞澀深情的青年。

    她一直在等他啊,等他迴來成親,可是他怎麽會、怎麽可能、怎麽可以這樣,他難道不知道若是從了羿丹,他們就再無可能了嗎?究竟是為何?

    一滴熱淚自她眼角滑下,無聲無息在臉上留下一道淚痕,然後“啪嗒”一聲砸在窗台。

    不知過了多久,她覺得眼睛有些疲倦了,關上窗戶,這一次真的有了睡意。

    “爹!娘!”

    “你們不要離開我!”

    “啊!”

    淒厲的叫聲讓杜月妍心頭一震,她這才發現她站在馬路上,麵前是一座被大火籠罩的府邸,火光映紅了半天天,裏麵不斷有唿救聲、慘叫聲傳出來,直讓人心生寒意。

    杜月妍略一偏頭,才發現有一個小男孩跪坐在她身邊,對著裏麵伸出手,無力又悲哀地喊著。

    更讓她詫異的是,小男孩的五官和穆生白有五分相似,就好像是小時候的他。

    杜月妍一愣,就要朝他走過去,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不願意看到他這麽傷心。

    “你沒事......”可是她剛要攬上小男孩的肩膀,眼前忽變,小男孩不見了,連那座熊熊燃燒著的府邸也消失了,眼前是一個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朝思夜想的青年,他麵前是一個看不清楚麵容的男人。

    “我想報仇。”

    “我會幫你的。”

    “踏平昆國!”

    “踏平!”“踏平!”

    “不!”

    杜月妍猛地衝床上做起來,驚慌失措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裏是她的宮殿。

    “公主,您沒事吧。”“發生什麽事情了!”

    暖春和三月急急忙忙推門進來。

    杜月妍有些恍惚,看著兩人著急擔心的麵孔,心情卻沉沉地墜了下去,外麵天還沒亮。

    她用手蓋住眼睛,有氣無力地說:“我沒事,隻是做了個噩夢。”

    說完她重新談了下去,還翻了個身。這才把手放下來,露出通紅的眼眶。

    為什麽會這麽難受?這個夢究竟是什麽意思?那個小男孩是生白嗎?

    一個又一個疑惑縈繞在她的心頭,讓她徹夜難安,而在接下來的幾天,這個夢反複出現,無論是場景還是哭泣的小男孩,悲憤的青年,都和第一場夢出現的時候別無二樣。

    杜月妍一天天憔悴下去,可是太醫來了也隻是說她思慮過重,讓她注意休息,但是整宿整宿被這個噩夢纏著,她如何能好好休息?那個小男孩就像抹不去的朱砂,越來越深,越來越紅,讓她一想起來就感覺快要喘不過氣。

    在又一次被噩夢驚醒,並且怎麽也睡不下去的時候,她終於決定,她要去邊境,她要去找太子哥哥、找生白問個清楚。

    暖春和三月快被她的大膽嚇傻了。

    特別是暖春,都快哭了,“公主殿下您就別為難奴婢了,要是你到時候出了什麽事情,奴婢就是有幾十顆頭都不夠皇上砍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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