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生白略一沉吟,便點頭表示同意,雖說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小心駛得萬年船。

    葛春:“再來我們三人也是想著在少莊主入朝之前讓你對朝廷勢力有所了解,畢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若是一竅不通,一不小心惹了不該惹的人,即使身懷寶藏也隻能被壓得死死的。”

    穆生白正色,心裏明白他們接下來要說的話了,讓在外麵站著的黃來離開,拱手對幾人道:“幾位大人喚我生白即可。”

    葛春三人相視一笑,滿意地點頭,雖說他們喚穆生白一聲少莊主,但身份擺在那裏,他們已經是朝廷三品官員,而穆生白無官無職,他們是看在穆長風和南廬學院的份上才如此喚他,現下得了尊重,隻覺穆生白是個懂事的。

    “生白。”

    穆生白從三人的言語中差不多了解了朝廷的勢力分布,太子和二皇子是朝廷內部眾人心裏門兒清的最熱門皇位候選人,雖說太子頂著個儲君的名號,身後又有作為他老師的丞相支持,朝堂上大半的武將都是他那邊的。但二皇子也同樣不可小覷,首輔是他外祖父,朝廷大半文臣都與他多多少少有些關係,甚至還是他學生,那些人自然支持二皇子。

    其餘皇子身後也有一些支持他們的大臣,但不足為道也。

    除卻這些分了派的,朝廷中還有一些是中立的,譬如葛春他們三人。

    幾人聊得投機,越發熟撚,倒不像今天才見過麵的人,反而像認識了許久的好友。

    夜漸深了,葛春三人起身告別,在離開之際,葛春想了想還是再次叮囑道:“你這次是被太子殿下帶來皇城的,不管你心裏什麽想法,在其他人看來你都屬於太子殿下那一派的,所以你可萬萬要小心。”

    穆生白經過這一夜與三人的交談,心裏明白了許多,心裏很是感激,將幾人送到門口,抱拳豪邁道:“生白明白,多謝幾位大哥的提點。”

    等到三人進了在門口等候多時的馬車,離了他的視線,穆生白這才讓下人關門,自己迴了房間。

    知道明日等著自己的又是好一通寒暄,他便想著多休息,罕見的沒有拿起書,洗漱完直接上床睡覺了。

    而遠在千裏之外的流雲山莊,有些人就睡不著了。

    “霧嵐,這都多少天了,怎的生白一封書信都沒有迴來。”穆生雲在書房踱來踱去,因為心神不寧所以怎的都不能定下心來坐著。

    霧嵐這一晚上已經看他這般許久了,被轉的有些頭暈,無奈道:“這一路迢迢,許是送信的護衛在路上耽擱了,我們再等數日也好。”

    穆生雲雖說還是有些不放心,但不可否認霧嵐說的情況也有可能發生,就耐下心了決心等上幾天。

    霧嵐不是不擔心,甚至擔心的程度不比穆生雲低,但他相信長風先生的判斷和選擇必是不會有錯的。

    日子匆匆又過數日,這下兩人能確定送信的人定是途中除了某些危急情況,更有甚者可能是遇害了,這下穆生雲可是忍不住了,早膳都來不及吃,快步甚至用上了輕功去找穆長風。

    山莊上下都知道穆長風有早起練字的習慣,數十年來,無一例外。

    見到穆生雲一臉急色地推開門,頭也不抬,手拿著毛筆行雲流水,似沒受任何影響,“生雲,怎的今天這麽早就來尋為師。”

    自己的急躁同師父的雲淡風輕一比就未免太不得體了,穆生雲一時有些羞燥,但很快就被心裏的擔憂衝淡了,“師父,現下已經是傳出信的第六天了,按理說生白早該迴信了,可現下已是音訊全無,送信的護衛估計已經出了事了,我怕生白會遭受危險,想著親自去皇城尋生白說此事。”

    穆長風並不迴話,而是低頭繼續手裏的動作,從穆生雲的方向隻能看見偌大的宣紙上,一個字漸漸成型,就像是被畫上去的一樣,偌大的“命”字占據了跟書桌一般大小的宣紙,頂部尖銳,尾端圓潤,穆生雲看著看著就入了神。

    “啪”

    穆長風將用完的筆放在桌子上,聲音這才驚醒了穆生雲,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命”字,剛才他居然覺得自己的靈魂被抽走了,困在一處無邊無際白茫茫的霧境之中,無法掙脫,找不到出口。

    “生雲,你看見了什麽?”

    穆生雲老實迴答,然後皺著眉頭看著穆長風,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穆長風卻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走過來打開窗戶,窗外灰暗,天空灰蒙蒙的,仿佛被一層黑布籠罩住了,黑沉沉的,壓在心口,沒來由的一陣壓抑。

    “風雲再起,國家動蕩,最苦的仍是百姓。”穆長風看向窗外,眼神悠遠,聲音悠悠飄在空中,傳到穆生雲這邊隻覺得是從天邊傳過來的。

    “生雲,你不能去。”

    “為何?”穆生雲第一次生了反抗穆長風的心思,“生白還不知曉羿丹人來這裏的事情,若是他們當真是對生白懷有不軌之心,他沒有防備必定是要吃大虧的,我作為他的師兄。怎麽能坐視不理。”

    “生雲”穆長風隻淡淡地叫了一眼,就讓穆生雲焦躁的心情奇異地平複了下來,“生白剛到皇城,根基尚無,若你同他講了這件事情也無事於補且還會讓生白對身邊同他交往的人起疑心,甚至可能會想著讓太子幫他,這樣動靜頗大,定會讓的有心人對他不滿。即使他不知道這件事情,在皇城有太子的庇護,那些羿丹人也是奈何不了他的,你不用如此擔憂,生白他已經是能獨自飛行的雄鷹了。”

    穆生雲心裏仍是糾結,但終歸還是放心了一點,對著穆長風點頭,穆長風讓他出去了,便是換了一張宣紙,繼續練起字了,若是穆生雲仍留在這裏,定是要奇怪怎麽還是“命”字,且這個名字跟上一個有所不同,頂端是尖銳的,可就連尾端也是猶如一把劍,鋒利,帶著淩然的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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