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璀璨,星河徜徉,九天王朝地處幻靈大陸最為中央的地帶,一年一歲,時節和別的地方很不相同,一年當中四季鮮少有分明的,冬季也很少有下雪的時候,一年四季,三季綿延的時間較長,也十分的溫暖。


    已經是臨近冬天了,這夜晚還是能夠看得到如此漂亮的星星。


    王宮內燈火通明,往來道路上能夠看得到個各宮伺候的工人帶著燈籠行色匆匆的走在路上,四周安靜無比,時不時的傳來野貓的叫聲。


    顧玖笙站在廊下,看著頭頂的星光璀璨,這幻境裏劃出來的人物,的確是和他心底的一模一樣,誠然是由他內心深處的所見所得而化,自然也是做得及其精巧。


    皮質靴子踩在地上的腳步聲沉穩有力,帶著過來人身上盔甲抖動的聲音,嘉衍抬頭看了眼男人,恭敬地行禮。


    「陛下,漠北傳來消息,王室內部依然分崩離析,漠北王此刻的處境艱難,詢問我們何時揮師北上?」


    這是她即將臨盆的前兩個月,安插在漠北王室的細作傳來消息,一切已經穩妥,詢問何時動手。


    處理漠北,是他登基之時就已經在謀劃的。


    「揮師北上?」顧玖笙輕聲低語。


    「已經尋到了清空鏡的下落,不時便會動手取鏡。」嘉衍開口道。


    派過去的人尋找清空鏡已經尋了快要兩年的時間,現在終於取得了漠北王的信任,找到了清空鏡的下落,隻要拿到了清空鏡,揮師北上,臣服漠北,自然便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幻靈大陸之上,上千年來素來以王者為尊,力量決定了那個地方的一切規律,隻要你足夠強大,自然就有能夠統率那個地方的資格,而力量強大者天生就是王族宗親,普通人很少能夠有憑藉天生靈力出人頭地的,但是也許是覺得這樣太過無趣了,在幻靈大陸顯現之初,便有了集天地靈氣而生的法器。


    如果你同那些法器有緣分,哪怕你天生的靈力如何的衰微,也能夠掙得一席之地,這樣也許是對於普通人的意思安慰而已。


    當年九天王朝獨大,顧氏一族更是出了顧玖笙這麽個力量強大的天才靈者,整個幻靈大陸臣服在腳下,九天王朝北邊的漠北,漠北王室日益衰微,很少有出天賦異稟的人才,在加上漠北眾族皆以遊牧為主,民風淳樸。


    在沒有獨特術法和強有力界限的加持下,當初能夠保持周邊小國都被九天王朝所吞噬還能夠保持友好關係,很大的緣故就是因為這清空鏡。


    清空鏡是數百年前降落在漠北的,此後一直被漠北王室保管,奉為至寶,傳說這清空鏡有洗滌世間一切汙穢,任意遊蕩時空的能力,不少人想要搶奪這清空鏡,都在清空鏡前被吞噬之後消失的無隱無蹤,從此世間再無蹤跡。


    也是因為有這份寶物的保護,漠北得以獨立於九天王朝過著逍遙自在的生活,無外族敢輕易進犯。


    其實對於清空鏡的說法眾說紛紜,畢竟除了漠北王室成員之外,見過那鏡子的人都沒有活著迴去的,自然也就讓有關這鏡子的傳聞變得越來越奇怪也越來越神秘。


    「可是娘娘和現在的漠北王是舊識,恐怕......」這後半段話,嘉衍沒有說完。


    漠北前來朝貢的時候,他隨著陛下,親耳在禦花園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那時候的漠北王曾說,隻要白淽原因,他願意舉全族之力保住白淽,將她帶離九天王朝。


    娘娘口中口口聲聲的說過,她曾是漠北王的師傅,兩人有過一段時間的師徒之情,自然是與尋常人不同的。


    漠北王在宮宴上也曾經目中無人的挑釁過陛下,就是因為白淽的緣故,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對白淽,可不是普通的師徒之情。


    若是真的揮師北上的話,恐怕她心裏一定接受不過來。


    顧玖笙仰頭看著天空,眼前想起了當年他決定要揮師北上的時候,她聲嘶力竭的樣子。


    「你還是不能放過他嗎?我都已經這樣了......」


    「顧玖笙,你放過他吧,整個漠北是無辜的,他們不應該為了你的私慾而付出代價......」


    「若隻是因為他,我答應你,這輩子我再不見他,為什麽一定要挑起戰火,為什麽就不能相安無事?」


    這是她曾經詢問過的話,那個時候他盛怒之下,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她解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整個幻靈大陸臣服於九天王朝,漠北已經截然而立這麽多年了,這種現狀自然要改變改變。


    這個水晶球裏窺探他心裏的秘密,為他一點一點的解決了心底裏那些記掛的事情,彌補了他心裏的所有遺憾,這個地方,沒有曾經他們的互相算計,互相傷害,沒有封印芸錦,他們郎情妾意如美畫卷。


    自然也不會有她為了那個男人刻意刺激他的事情發生。


    「陛下,娘娘過來了。」宦官甩動手上的拂塵走過來。


    顧玖笙偏頭,看到了那邊被攙扶著走過來的女人,她穿著簡單,不似這宮中他見過的其他女人那樣繁瑣華貴,芸錦的服飾比起這裏的宮裝來說,的確是要簡單很多。


    嘉衍對著她行禮之後畢恭畢敬的推到了廊下守著,恍惚間他迴頭看了眼,男人臉上的表情稀鬆平常,半點不曾帶有十分歡喜的樣子,不過娘娘倒是對他十分的用心。


    月牙和臣心對著他行了個禮,將帶過來的紅色食盒放在桌上。


    「我知道你這些天都很忙,給你做了些宵夜過來,今夜可是也要熬夜了?」她仰頭看著麵前的男人。


    顧玖笙點頭,看了眼桌上被擺出來的糕點,她此刻已經孕中八個月的時間,算著從前的日子,也快要生產了。


    月牙扶著她坐下,顧玖笙走到書桌前坐下,安安靜靜的開始翻書。


    「我這次過來,是有事情想要問你的。」她主動張口。


    顧玖笙繼續手上翻書的動作點頭,這對麵的人也不過是從他心底化出來的一個幻想而已,不是她,自然在他這裏也不過是機率靈力而已。


    「我聽說,你可是要攻打漠北了?」她開口。


    顧玖笙翻書的動作停了停,有些淡然的抬頭看著她。


    對麵的人急忙擺手,「我偶然聽到了正在巡邏的侍衛說的,說是漠北那邊不太平,你又下令讓兵馬司開始準備,是真的要打仗了嗎?」


    當年他去漠北,其實最重要的一個緣故,也是為了能夠早些得到清空鏡,有關清空鏡的傳聞中很重要的一條,便是能夠清除濁息,此等神器若是利用得當的話,能夠有助於恢復靈力,可以大規模的使用。


    他想過,如果能夠有一個法子幫著芸錦眾人復甦過來,恢復他們的靈力,他便能夠解開封印,他們之間的最深刻的誤會,也就能夠解開。


    她也不會那麽的恨他,哪怕她心裏隻有那個男人,是不是也會更加多願意看他一眼。


    可是沒想到他才去漠北那些時日,在王城快要攻破的時候,傳來的消息,卻是她難產而亡的消息。


    「我曾經同你說過,我和漠北王曾經是舊識,漠北不過是九天王朝以北一個弱小的國家而已,遊牧民族民風總是格外的淳樸,而且他們現在也會按時給王朝繳納歲貢,年年歲歲從來不曾有過拖欠的時候,若是一打仗的話,豈不是又要勞民傷財,這於哪一方都不是好事。」她看著顧玖笙,中規中矩的開始規勸。


    男人看了她一眼,他心底的遺憾,便是當年沒能夠陪在她的身邊看著她生產,這個結界既然是彌補他心底的遺憾的,也不防做出和當年不一樣的選擇。


    「況且,我們的孩子快要出生了,這次若是你要親自過去的話,我生產的時候,你便很容易趕不迴來,我還是想你能夠看著孩子出生,也想,給這個孩子一個太平盛世,少些戰火,就當做是為他積福積德了。」她說著低頭慈愛的撫摸著隆起的肚子。


    那裏麵,是他們的孩子。


    半響之後,顧玖笙張口,「好,我答應你。」


    這一次,他做出不同的選擇。


    他心底清清楚楚的知道,這隻不過是一個幻象而出的世界,不是真的,可是呈現的,卻是他從前想都沒敢想的過去。


    在靈力恢復之前,隨著這裏的時間流逝,一直到他心裏的遺憾補齊了為止。


    「真的。」她歡喜的起身,月牙見狀急忙扶著她。


    白淽走到了他的麵前,臉上帶著的笑意璀璨,「那好,我們一起等著這個孩子出生,一起看著他長大。」


    為人父母,這便是最大的心願。


    她伸手過來,扶住了男人的手掌,緊緊的握著,「過些日子便是你的生辰了,這次我想給你好好的操辦操辦,如何?」


    他點頭,看著她臉上溫婉的笑容,這一顰一笑,都是他魂牽夢縈的。


    「你高興便好。」他嘴唇蠕動,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他心底那些酸澀的痛苦,從來不曾同她說過。


    這法器,真的是實打實的厲害,能夠抓住人心最大的弱點,知道他想要什麽,知道他曾經最懊悔的事情是什麽,從而經過更改和重演,讓他重新做出了選擇,彌補心裏那些遺憾和過去。


    ......


    經過了一番纏鬥之後,所有變成兇獸的鱷魚都被燃燒成灰,嘉衍和臣義並排坐在冰麵上,衣衫襤褸,大口大口的喘氣。


    縱使他們再如何厲害,麵對這樣的兇獸,也還是討不得半分的好處。


    「天已經黑了,我們還是快點過去吧,免得一會兒距離的更加遠。」嘉衍有些擔心的看著天空。


    這天一黑,原本就危險的地方會變得更加的危險,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這裏原本他們就在明敵人在暗,無論顧玖笙和白淽如何的厲害,也還是架不住從背地裏伸出來的手。


    「你還能動嗎?」臣義看著嘉衍手臂上受的傷。


    這會兒還是源源不斷的從傷口裏溢出鮮血,他倒是好,身上半點皮肉傷都沒有,隻不過耗費了太多的體力,需要簡單的休息休息好好復原復原就行了。


    嘉衍看了眼自己的傷口,簡單的做了處理,「沒事,一會兒尋到了小白自然就能夠治好了。」


    剛才如果不是臣義替他擋下了那次攻擊的話,恐怕現在他的手都被吃掉了,沒那麽矯情的,還能股保證四肢健全已經很不容易了。


    「那好,我們抓緊趕過去。」臣義抬手,指尖輕輕的化出了一抹淡白色的五瓣花,照亮了他們前方的路。


    「這是?」嘉衍好奇的看著那朵化出來的花。


    這花和白淽額頭上曾經出現的一模一樣,是芸錦族的圖騰,也是女王靈力所化,臣義是羽族歸順芸錦百年時光,不過能夠化成這花也實屬難得。


    「這是每一任的女王給的,能夠幫助我們引路。」臣義解釋著將他拉起來。


    兩人在芸錦花的引路下逐漸往前走,雖然入夜了,可是這地方的月亮十分的明亮,灑下來的月光照在覆蓋的白色積雪上,帶出來的反光視野開闊,清楚的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如何。


    「也不知道先生的情況怎麽樣了。」嘉衍開口道。


    他們能夠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那些消散的靈氣一個接著一個的消失不見,對於前方的處境也是十分的擔憂。


    「你擔心什麽,那可是戰皇,整個幻靈大陸最為強大的人,他都沒辦法解決的話,還有誰能夠麵對這樣的局麵。」臣義說了句。


    嘉衍嘆氣,「可是畢竟現在陛下的情況不一樣啊。」


    顧玖笙曾經的確是很強大無疑,可是自從他耗費了自己半數的靈力去封印了整個芸錦,又白淽死去的大悲之後,身體的情況自然是不用說的,再加上將靈魂給賣給墮神,承受魂裂的痛苦無數次的跨越空間尋找白淽。


    每一次都要經歷靈魂撕扯的痛苦,現在已經十分的衰弱了,而且現在身體又十分的脆弱,力量相比從前削弱了一半都不止,讓他如何能夠不擔心呢。


    「不一樣?」臣義蹙眉看著他,「怎麽不一樣了?」


    嘉衍看了眼臣義,搖頭,「沒有,我胡亂說說的。」


    臣義扶著他往前走,慢悠悠的張口,「其實我大概能夠猜得到,因為殿下問過我幾次。」


    嘉衍一愣,臣義繼續說,「我們一族擅長醫術,我自然造詣不低,這幾次殿下來尋過我,好好的問過我有關魂力的事情,畢竟我們都知道,戰皇可是放棄了自己的靈魂才換來了能夠來到這裏的機會,夙願已償,墮神可不是一個會做虧本生意的人。」


    臣義的話戛然而止,其實顧玖笙的身體出現狀況,除了嘉衍知道之外,白淽和臣義自然也是或多或少的能夠察覺到一些,尤其是白淽,她和顧玖笙同床共枕,醫術了得,顧玖笙也許能夠用靈力更改脈象讓她暫時看不出來。


    總不能能夠瞞得住很長時間,畢竟白淽也不是吃素的,她已經隱隱有了覺察,可是卻沒有直接詢問。


    「嘉衍你老實告訴我,他的身體是不是真的出現了問題?」臣義停了腳步,十分認真的看著他。


    周圍十分安靜,夜晚的樹林裏隻聽得到緩緩而過的風聲。


    半響之後,嘉衍點頭,顧玖笙的身體,的的確確是出現了十分嚴重的情況。


    臣義嘆了口氣,恐怕這天又要變了,當年白淽和顧玖笙的悲劇他看的清清楚楚,白淽為了全族隱忍痛苦,愛卻從來不敢說,最後為了顧玖笙能夠將她忘了,甚至違心做出了那麽多的事情,就是希望能夠在她死去之後,顧玖笙能夠忘了她,找個人好好的生活下去。


    他依舊是令人敬畏的戰皇,依舊是幻靈大陸最讓人尊崇的王者。


    「當年的悲劇,還要重演一次嗎。」臣義嘆了口氣。


    嘉衍搖頭,「這次也許真的是迴天乏力,他們的這一世,已經是上天的恩賜,給了他們這能夠圓滿的一世。」


    可是現在難道要連這一世都沒辦法圓滿了嗎。


    顧玖笙的身體,已經撐不住多長時間了,再進來這裏之前,嘉衍無數次的從夢中驚醒,無數次的看到了當年他痛不欲生的畫麵,這一次,兇險未知,他的確是害怕現在的顧玖笙身體撐不住,最後發生了什麽樣的問題。


    「臣義,其實我想過,如果白淽不曾出現的話,也許陛下依舊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君王,如果沒有她的話,一切都不會發生。」嘉衍開口道。


    顧玖笙變成了今天這樣,何嚐不是因為愛上了白淽,從前的顧玖笙,是多麽的肆意盎然,不可一世。


    「那你想過要結束這樣重來一次的傷痛嗎?」臣義看著嘉衍,嘉衍愣了愣,沒說話,臣義接著說,「其實當年,如果她沒有愛上顧玖笙的話,也許最後也就不會那麽痛心。」


    如果她真的能夠心硬到利用完之後能夠還對他隻是有虧欠,沒有愛意的話,也就不會在死去的時候,那麽的痛苦。


    他們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在他們這些外人的眼中,卻並不盡數都是甜蜜的,更多的是那份孤注一擲的絕望,痛心。


    「陛下說過,她是他一輩子不曾追尋到的光亮,是他放在心上永遠不會取出來的人,自然而然,我便是要好好的尊重娘娘。」他開口。


    嘉衍也的確是將對顧玖笙的忠心完完全全的貫徹在了白淽的身上,在他的心裏,白淽便是顧玖笙的命,護好了她,便是護了顧玖笙。


    臣義苦笑一聲,「可是我卻從來不曾想過那麽多,初初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我想過阻攔他們再次碰麵。」


    也許他真的是自私的吧,用自己的看法去截斷他們,臣義內心對顧玖笙是感激的,畢竟是他保下了整個芸錦,芸錦人知恩圖報,可是他們兩人最後是如何痛徹心扉的,他不想再看到那樣撕心裂肺的一幕。所以在發現了顧玖笙的存在之後,也的的確確阻攔了兩人的見麵。


    「不過緣分使然,我阻攔的下一次兩次,卻最終還是沒能夠攔得住他們的緣分,也許這就是上天註定的吧。」


    就是不知道這次他們兩人的結局如何,是不是要讓白淽也經歷一遍顧玖笙當年承受的挖心之痛,看著心愛的人在自己麵前死去。


    「如果這次沒有遇到的話,也許他們會有不同的人生呢。」臣義開口道。


    也許顧玖笙會永遠無法恢復記憶,在這個世界再尋一個喜歡的人,安安穩穩的過完這裏的一生,最後靈魂去到墮神那裏,生生世世,永遠陷入一個輪迴當中。


    而白淽,在靈氣復甦之後,也會麵對那些過去的痛苦,再次迴到幻靈大陸。


    「不會的。」嘉衍搖頭,「我了解陛下,就算他暫時忘記了心底的那個人,可是始終,那是他刻在心髒,融入到骨血裏的人,如何能夠徹底的忘記。」


    哪怕再來一千次,一千萬次的輪迴,他等的也隻是那一個人而已。


    「我們已經沒有辦法左右他們的現在了,畢竟當年我們也沒能夠攔的下來,嘉衍你老實告訴我,如果這一次十分兇險的話,他有幾分的機會,還能夠走出這片林子?」


    對方是暗靈堂,是莫郤帶來的人,甚至他們還要將焱魔放出來,那個毀天滅地不在話下的大魔頭。


    出發的時候,他卻沒有注意顧玖笙的臉色如何。


    「陛下現在大幅度的動用靈力之後,會有短暫的一段時間內靈力暫失,需要一些時間來調整恢復,可是慢慢的他恢復的時間越來越長,而且身體的情況也越來越糟糕。」


    就像是已經到達暮年的老人一般,身體內部,已經是破敗不堪。


    「這可難了。」臣義抬頭看了眼空中。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這月亮變成了淡淡的紅色,這個滿是結界的林子裏,越是到了晚上,便越是危機四伏。


    「總歸一切小心。」


    希望這次,不要再有讓人接受不了的情況出現,白淽現在已經承受不了那樣的痛苦了。


    ......


    帶著水晶球往前走的白淽和宮黎走在一起,一路上躲過了不少查看他們情況的耳目,莫郤雖然有本事,但是也還是不能夠隨時隨地的幻化影相查看他們的情況。


    隻要感覺有異樣的靈力就隱藏起來,能夠避開不少的視線。


    「月亮變成了紅色的。」白淽蹙眉看著天空。


    宮黎隨著她的視線看了眼,「會不會是莫郤發動了什麽樣的陣法。」


    不然的話普通的月亮並不會是這樣的顏色。


    白淽低頭,恐怕這不是個好兆頭,「恐怕能夠讓這月亮變色的,不是莫郤,而是焱魔的力量。」


    隻有強大的邪靈才能夠驅動天象變化,月亮不會無緣無故的開始變色的,這其中,恐怕有焱魔的緣故在裏頭。


    一定是他在封印裏開始逐漸甦醒過來,力量也在不斷地恢復當中,這天象也就自然而然的隨著他的變化而變化了。


    「不妙啊。」


    「難道來不及了嗎?這封印不是還沒解開嗎。」宮黎有些焦急道。


    白淽看著在她麵前有些急躁的小白,小白能夠感知這世界上的邪靈之力,越是強大它也就也是焦躁,看這樣子,恐怕就算已經被封印的焱魔,外泄的力量還是十分的強大。


    「莫郤用聚幽地騙了我,恐怕在病災開始之前,這方鼎就已經埋在那個地方數十年,不斷以陰氣和戾氣豢養,增強封印裏焱魔的力量,現在已經到了最後一步了。」


    「最後一步是什麽?」宮黎十分好奇。


    到底為什麽莫郤非要將白淽和顧玖笙引過來不可。


    「我的血,需要我的血才能夠解開這封印,這是最後一步。」她麵色凝重,


    難道就是今天晚上了嗎,焱魔勢必,還是要降世了。


    「那我現在速速帶你離開。」宮黎急忙出聲。


    既然知道了關竅是什麽,是不是隻要將白淽保護好了,不讓莫郤的人取到白淽的血解開封印,這一切誒也就有救了,不用他們再以命相搏。


    「沒有用了,就算沒有我的血,等到他力量積蓄足夠,也一定會衝破封印。」


    聽著她的話,宮黎瞬間明白了什麽,「難道你是想?」


    白淽點頭,能夠在他力量變得更加強大直接衝破封印之前將焱魔放出來,最後再次封印,這是最好的機會,雖然過程可能會有些艱辛,但是總好過,它比現在要強大來的好。


    「可是,如果有萬一呢?」他不放心的開口。


    「這一次我一定會做到萬無一失,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再迴到幻靈大陸去,否則的話,那將會是一場劫難。」


    現在的幻靈大陸自從芸錦被封印,她散靈而亡,顧玖笙隨她而來之後,已經再也沒有能夠和暗靈堂作對的人,更加別說還有能夠將焱魔封印起來的人。


    所以要想解決,肯定是在這個地方解決掉。


    「你傻不傻,為什麽要將自己的命賭在這上頭,你能夠再次復生,能夠再次牽著他的手是多麽難得的一件事情,為什麽你還要孤注一擲呢?」宮黎一下急了。


    為什麽她大可躲起來過神仙眷侶的日子,卻硬是要將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裏,要是有個什麽萬一的話,已經復生的白淽還能否再有重新來過一次的機會。


    不是每一次,都能夠重來的。


    「這是我應該做的,芸錦受世間香火供奉這麽多年,總歸還是要為信任我們的百姓做一些付出的,否則的話,那裏對的住那麽多百姓這麽多年以來的信仰?」白淽說的認真,眼中沒有退縮。


    宮黎知道是沒有辦法將她勸住的,可是這實在是太危險了,能夠引得天象變動的邪靈,可不是開玩笑的,白淽如何能夠從他的手上討了半點好處。


    甚至稍有不慎,也許就會重蹈當年的覆轍。


    他怎麽能夠看著白淽這麽孤注一擲。


    「你放心吧,我好歹也是芸錦女王,既然承了這個位置,自然要承受這個位置的重量,況且當年我的祖先能夠順利的封印他,我自然也是尋了萬全之策才過來的。」白淽看著他眨眨眼睛。


    看到她的樣子,宮黎沒再說話,她是多麽倔強的一個人,隻要是她認定的事情,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發生任何的更改的。


    「所以我想你能夠幫我一個忙。」白淽衝著他出聲。


    宮黎點頭,「你說,隻要是你想讓我做的,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這是他當年的承諾,隻要是她想要的,一定不惜一切代價尋來。


    「不用這麽嚴重,我隻是想要你,能夠從莫郤那裏將鏡子取迴來。」


    宮黎點頭,他此行除了是擔心白淽的情況之外,還有就是從莫郤的手上將另外一半的清空鏡取迴來,這是他族內至寶,始終不能讓人這麽占著。


    「若是讓他們看到我們在一起的話,恐怕你要想取迴鏡子會很困難,你明白我的意思的對嗎?」白淽看著他。


    宮黎點頭,可是他現在還暫時不能離開她的身邊。


    「等到他迴來了,我再離開。」


    有人陪著她,他始終也放心一些。


    「不用了,還是謹慎一些來的好,目前為止我不會有任何的危險,你不用這麽擔心我,去吧。」白淽擺擺手。


    宮黎環顧四周,還是沒能夠看到顧玖笙,他不是從來都不會離開白淽身邊半步的,怎麽這次,這麽長時間都沒能夠迴來。


    「你說他怎麽還不迴來,平時看著那麽謹慎的樣子,關鍵時候怎麽盡是掉鏈子呢。」宮黎嘆了口氣。


    白淽好笑的看著他,「你不是平時最討厭他的嗎,怎麽,這是想他了?」


    「才沒有。」宮黎瞪了她一眼。


    如果有他能夠在白淽的身邊,不得不承認的是,他自然也是更加放心一些。


    「他一向不捨得將我一個人扔下,應該是被什麽東西纏上了暫時脫不得身,一旦有了鬆惺,必定是迅速到了我身邊的。」白淽出聲道。


    「那我再陪你一會兒吧。」


    一直陪到顧玖笙來到為止,他也好安心一些。


    白淽也架不住宮黎的話,同他坐在原地休息一會兒,虺這會兒暖融融的躺在小白的身上,這會兒正在打唿呢。


    她低頭看著手上搶來的水晶球,這東西到底有什麽獨特的,要讓那些人著急忙慌的給莫郤送過去,這裏頭關的又是誰。


    總不可能是嘉衍和臣義吧。


    再等二十分鍾,如果他還沒能夠過來的話,白淽也不能再等下去了,前方情況危急,不能太過浪費時間了。


    幻境當中的時間過的十分快,不過轉眼間已經到了白淽生產的那個晚上,和從前一樣卻有有些不一樣。


    「啊!啊!!」


    富麗堂皇的宮殿內,此刻燈火通明,女人的叫聲一聲一聲的從裏頭傳出來,宦官和宮女太監不斷的端出熱水忙出忙進的。


    嘉衍帶著配件守在股玖笙的身邊,也是擔憂的看著殿內的情況。


    宮人太醫跪了一地,皆是無比擔憂的守著。


    這可是顧玖笙即位以來的第一個孩子,又是皇後所出,妥妥的嫡子,自然是半點差錯都出不得,太醫院內內所有的太醫都已經被帶過來了,都殫精竭慮的守著。


    顧玖笙手上握了杯茶,他身上的力量,也快要恢復的差不多了,可是要想走出這個地方,還得要找到關竅才行。


    縱使知道這是假的,可是這些都塑造的太過於真實,和真實的世界沒什麽兩樣,身邊人情緒的激動,和內裏那個同白淽一模一樣的人,都在完美的複製當年的場景。


    當年那個他沒能夠焦急等待的場景,像是一個普通的父親一樣在等著自己的孩子出生。


    嘉衍低頭看到了男人緊握著茶杯沒鬆開的手,輕聲開口,「陛下不用擔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夠平安的生下小皇子的。」


    顧玖笙抬頭看著對麵的大殿,始終還是有些不同的。


    如若當年他真的在她身邊,怎會在這裏等著她,一定是守在她的身邊才是,但是此時此刻,他居然將現在和當年的重合在了一起。


    「哇哇!!哇啊!!!」一聲清脆的嬰兒啼哭聲響徹了大廳。


    所有跪在地上的人喜笑顏開,生了生了。


    娘娘終於生了。


    「是個小皇子,是個小皇子。」從裏頭跑出來的月牙歡喜的跪在了男人麵前,「恭喜陛下喜得麟兒!」


    「恭喜陛下喜得麟兒!!」跪了一地的太醫迴頭仆在地上同男人道喜


    嘉衍也恭敬的拱手,這可是陛下登基之後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嫡長子,是未來這九天王朝的儲君,是大喜啊。


    顧玖笙低頭,恍惚間好像看到了自己手掌心滿滿當當的濕意,原來就算是假的,也還是帶動了她的情緒波動。


    一切的一切,始終自有變化來處。


    他起身,一步一步的往那個點著燈的地方過去,從前他最喜歡的便是深夜批完了奏摺能夠走到這裏,看著她殿內那盞亮著的燈,便覺得著整個人都溫暖起來了。


    那時候他的要求,是那麽的簡單。


    殿內暖洋洋的,因為天氣涼了的緣故,放置了幾盆炭火,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還沒有能夠散開,床上人被換了幹淨的衣服之後蓋著被子躺在床上。


    顧玖笙在她麵前站定,床上人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他的時候,眼角帶了些淚水。


    「你看到孩子了沒有,我給你生了個兒子。」她出聲,帶著虛弱。


    臣心將清洗好的孩子抱過來,放在了顧玖笙的麵前,「陛下您看看,這邊是小皇子。」


    一個皺皺巴巴的小孩子,和他當年記憶裏的一樣,隻可惜他見到的時候,那個孩子已經沒了唿吸,隻是一具僵硬的屍體。


    如今這次,是鮮活的,是帶著溫度的。


    「你抱抱他,他是我們的孩子。」床上的人開口。


    臣心聽了話將孩子遞過去,可是男人卻隻是看了一眼,眼中似乎有些意味不明,有沉痛,有喜悅,也有那份糾結。


    他輕輕伸手,可是卻始終沒能夠去接住那個孩子,手停在了半空中,沒有伸過去。


    「怎麽了?你不喜歡他嗎,這是嶠兒啊?」她一下子著急了。


    若是那個時候他守在她身邊的話,會在孩子出生的時候便奮不顧身的來到她的身邊,一同看著那個延續他們血脈的孩子,守著他成長,教導他做人的道理。


    顧玖笙看著繈褓裏的嬰兒,輕聲笑出來,他這輩子的遺憾,便是那個時候沒能夠守在白淽的身邊,看著她將孩子生下來,是他們之間那些層層相隔的秘密沒能夠一一揭開。


    也是他們之間互相的信任和不信任,更是在她臨終之際,沒能夠守著她,聽著她說最後想要告訴他的那幾句話。


    原來到了現在,他才發現,自己心裏那些遺憾,那麽多,那麽放不下,那些快樂的不快樂的,痛苦的悲傷的絕望的,最終卻也是他們曾經共同經歷過的人生。


    「縱使再怎麽相似,也不是她。」他輕聲道。


    四周人都奇怪的看著他,顧玖笙唇角輕勾,「不是她,到了現在我才知道,凡是同她有關的,皆是我的遺憾,不是那麽輕易能夠彌補的。」


    「你說什麽?」


    床上的人掙紮著要坐起來。


    顧玖笙抬手,指尖幻化的黑色火焰點燃了整座大殿,周圍人皆開始瘋狂逃竄,不知所措。


    「你不想留在這裏嗎?我能夠看得到你內心深處的秘密,那些遺憾我都會替你補齊,讓你的人生圓滿。」床上被火焰燃燒了一半的白淽開口,嘴角帶著詭異的笑意。


    「留下來吧......留下來,我和她不是生的一模一樣嗎,隻要你想,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重來!」


    顧玖笙加重了指尖的力道,似是在同她說話一般。


    「她還在等著我......」


    這些虛妄的幻象,都不是她,也不是她與他共同經歷的,哪怕再怎麽美好,都不是他需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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