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的幾次照麵中,我和青鳥沒有挨的如此貼近過,它不動,我也嚇得大氣不敢喘,右邊被它抵著的心髒撲通撲通跳的都快蹦出來了!


    青鳥輕柔的鳴叫了一聲,我心說它不會是下一秒就要把我的心給啄出來吃掉了吧?賴皮的五髒六腑我看它吃的還挺香!


    我的眼前閃過炫目的一片紫色,青鳥終於是不再虎視眈眈著我的心髒了,它抬起頭來,抖了一下羽毛,突然又猛的一個伸脖子——


    我一閉眼,感覺它輕啄了一下我髒兮兮亂糟糟、綁著幾縷小辮兒的頭發!


    青鳥也曾經啄過冰雪王子的腦袋,但這次和那次截然不同,它沒有任何的惡意,我看著它身上被東王公仔細打扮過的華麗掛飾,甚至心頭一陣柔軟,這是溫順的小動物在向人類示好嗎?


    哢嚓一聲輕響,耗子哥終於是拆開了卡在籠門大鎖中的環形扣,他朝我喊了一嗓子,便將那個拔出來的玩意重新卡進籠鎖中,又是一聲哢嚓,金絲鳥籠被鎖上了!


    我倒是不慌不忙的,青鳥根本就沒有要攻擊我的意思,雖然它因為鳥籠的閉合,很不高興的哼哼了幾句。


    耗子哥攀爬過來,扯著我的胳膊把我往外邊兒拉,我收了收肚子從籠子縫隙間往外頭死命拱,青鳥安安靜靜的看著我們倆倒騰,氣氛變得還蠻平和的。


    我在想,耗子雖然是凡夫俗子,估計號令不了青鳥,但他畢竟頂著過東王公的名號,自然沒什麽危險,而我呢?


    我迴頭看了青鳥橘黃色的鳥喙,抓著耗子哥的肩膀跳到了地麵上去,我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青鳥剛才的動作,就像在感知我的心跳似的。


    而我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地方就在於,我是鏡麵右位心,青鳥會擺出一副很友好的姿態來,難道是因為它認識另一個心髒長在右邊兒的人?


    那一定就是林醫生的老婆劉晚庭了!她和我的心髒一模一樣,她也來過這兒!


    我莫名的覺得右邊兒的心裏很暖,這種感覺是很……很奇妙的,一個人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而這個地方居然曾經來過一個和你很相像的人,她像是與你同在的一個向導、一個親密的夥伴,她用若幹年前的一次經曆,為你鋪好了一條捷徑。


    我們迴到歇腳的那件房,我現在還沒有機會向林醫生去詢問關於她老婆的事情,我們還有個讓人頭痛的難題擺在麵前呢:


    崩潰的高小雅。


    她哭的真的好慘好慘……她捂著臉再也不去偷瞄師兄的臉了,她甚至不願意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開口跟她說話。


    我張開嘴巴欲言又止,還是別去招惹她了,她對我一直是藏著一股子敵意的。雖然從表麵看起來,我們倆關係很好,我喜歡她,她關心我。但是,在罌粟的作用下、在突如其來的刺激後,她看到我,最真實的反應,都是滿眼的怨恨。


    其他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這種讓人難以言表的事情發生了,一切安慰都沒有用,隻能等待當事人自己邁過心裏的那條坎。


    這個坎將會是她一生也不可能揮去的陰影了。


    高小雅哭的天昏地暗的,也不知道是昏厥還是太累睡著了,她外頭就往下栽,站在一邊的林醫生趕緊扶住她,把她的臉靠在自己肩上,就那麽一動不動的呆著。


    “她是因為我才來的北極……”林醫生的語調非常的低沉。


    “讓她先歇會兒吧,等下不是那麽容易出去的,每個人都保存好體力,該睡的睡,該吃的吃!”耗子哥皺著眉,他一向是個神經大條的人,這會兒卻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脫下來給昏睡過去的高小雅蓋上了。


    “時間也不剩下多少了,你們的物資經不起太久的損耗。”他像個副隊長似的,替冬爺幫我們做著後麵活動的預算,還把包裏所有能吃的東西都翻出來,張羅給大家,“時刻保持警惕,這裏還有一個沒死的東王公。”


    我心裏一緊,果然高小雅的孩子他爹就在這裏!


    耗子迎著大家的眼神迴應道:“老子打開黑曜石那扇門進來的時候,鳥籠子是上了鎖的,青鳥沒有鑰匙,不可能自己打開外麵的籠門,那個家夥現在一定在這附近,我可琢磨不準他會不會攔住你們。”


    “耗子……謝了!”冬爺隔了那麽久的時間,頭一迴接觸這個恢複了記憶的老夥計,他一時也難以適應他的改變,不知道該以一個什麽樣的姿態來麵對他了。


    怪人一聽說要抓緊時間吃喝,稍微又來了點兒精神,他消耗了太多的體力,這會兒嘴唇上都泛起了一層皺巴巴的白皮。


    他嘎吱嘎吱咀嚼著壓縮餅幹,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看我本著的撲克臉。


    這家夥……絲毫沒覺得後怕和後悔嗎?我氣的想給他一拳,看著他身上凝結的血塊,心頭又軟了,隻好瞪他一眼,氣唿唿的鼓著腮幫子給他擦拭傷口。不管怎麽說,大家都算是全隊集合了,雖然我們失去了賴皮和二毛……


    等一下,我一計算人數,還有個掉隊的,那個疑似叛徒的冰雪王子查爾斯跑哪裏去了?


    冬爺聽我一問,氣的眉頭都皺成了一個“川”字:“本來好好的往前趕路呢,他漸漸就有些分神,變得鬼鬼祟祟的了。我起了點兒疑心,就把注意力從趕路上移到了他的一舉一動上去,因為就剩下我們兩個人,那台階又沒有能遮掩的地方,所以我居然抓了個現行,他的身上藏著一部通訊器,和我們那種點對點專用的不同,我沒見過,看樣子挺高端,應該是衛星電話和其他設備的結合體!”


    “媽的,這是什麽意思,他在把北極的情況匯報出去?”小王爺怒道。


    “我上去就把他按住了,結果他爆發出了比我們所見還要厲害的身手,跟我扭打了不過幾分鍾,莫名其妙的,我就他媽可恥的暈過去了!”冬爺還覺得挺丟人的,捂了一下自己的臉,“一醒來,他早沒影兒了,我聽著下方有動靜,就迴過頭去找,結果看見咱道哥一身血的往上頭爬,後麵全是他媽老妖怪!”


    再往後的經曆,就和我們見到的差不多了,他把怪人救了下來,然後在冰牆裏看見了我們,接著退到了黑曜石大門那裏,進來以後被放出籠的青鳥又襲擊了一次,直到現在跟大家匯合。


    現在,查爾斯這個人是內鬼的定論可以確信無疑了,我們的人都在這兒,用那種衛星電話給誰聯係呢?小卷毛?可小王爺他們都如此肯定,所謂的卷毛小畜生是最不能信任也最值得信任的人,他是絕對保持中立的,沒可能派人來跟蹤我們的一舉一動。


    再說,他根本也不是小卷毛雇傭的船員,我隻是在船上看到過這麽一個外國人,實際上,他可能隻是搭乘j-11來一趟北極而已。


    我們把在冰牆中走迷宮的時候,遇到的那個疑似查爾斯的家夥跟冬爺匯報了一下,他的眉頭皺的更深了,那段時間正好是他昏迷的時候,看樣子查爾斯就在那時從巨蛇台階上頭進入了冰牆裏。


    他的目的是什麽呢?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還是說他和假猴哥一樣,想要蹭進這個隊伍,拿到他需要的東西?


    我一拍腦門,翻出了一隻精致又小巧的匣子來,這個玩意是原本存放在大倉庫的紅十字皮箱內的,是那個查爾斯跑迴去把它翻了出來,然後在逃避巫師追捕的時候,不小心掉落了在我腳邊。


    那上麵有鎖,我們當時沒在意這個東西,是因為隊裏沒有耗子,大家看不到裏麵的內容,而現在不一樣了,專業人士就站在我的身邊!


    我急忙把小匣子交到耗子的手中,他瞥了幾眼,果然就技癢了,盤腿坐在地上就開始搗鼓:


    “這東西也有年頭了,西洋的鎖芯,帶自毀保護,絕對是個稀罕玩意……”


    “似乎是二戰期間的玩意,德國產的?不知道裏麵是啥……反正不能是炸藥吧!”


    我滿心期待的蹲在旁邊,看他小娘們兒和老爺們兒的一雙手跟變戲法似的熟練的使用著各種稀奇古怪的道具,我心想這技術真是太絕了,如果他不在,我們一定會錯過很多東西,在這些深埋地下的旅程中,沒了他我們根本就是寸步難行!


    這把鎖好像複雜的要命,他擦擦腦門上的汗珠,還把嬌嫩的那隻青蔥小手劃傷了一個小口子,才終於是將盒蓋掀開了——


    裏麵跟間諜使用的便攜包似的,有架超迷你的小照相機、一枚款式很難看的戒指、半盒印著外文的香煙、一縷係著絲帶的頭發、一支灌注著什麽液體的導管。


    這些東西全都擺列的整整齊齊,讓人猜不準它的主人是誰。


    小匣子是從紅十字皮箱裏取出來的,我們原本以為裏麵該有一些珍貴的藥品、醫學上的新發現什麽的,連那邊的林醫生都瞪大眼睛翹首以盼了,可現在這麽看起來,裏頭不光沒藥劑,我認為這些個稀奇古怪的雜物也都沒有什麽值得格外保密的價值。


    那它們為什麽會被特意鎖起來呢?看耗子哥費勁的樣子,那匣子上的西洋鎖想必也是特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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