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了一會兒,終於明白過來他們的意思:“假猴哥沒死嗎?他難道出來了?!”


    “他死沒死不知道,但是他背後的那撥人不安分了。”冬煌從耳朵上拿下一顆煙,迎著海風艱難的點著了火。


    “我說過大家都隻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後麵的背景深著呢。”林醫生歎了一口氣,“咱們幾個應該都被盯上了……”


    我想了想,不禁覺得後背有點涼,我們雖然從霸王寶藏裏帶著龍的心髒和九鼎的下落出來了,但還是有不少沒解決的問題:首先九鼎裏那個骷髏的身份始終是個謎;其次秦氏天書還沒被破譯出來;再說誰也不知道劉注是個活人還是個僵屍,如果他還在裏麵發狂,假猴哥是會被弄死,還是被無視呢?最後怪人的確是把龜山漢墓的大門封上了,但假猴哥既然能開水銀迷宮的大門,那他擁有和耗子一樣的技術啊!


    迴想起夢中的那個刀疤男,他應該不是和眼鏡在一起的假猴哥。無論從相貌、個頭、聲音來看,都和猴哥差的太多了,眼鏡就算瞎了也不會把他們混淆的。


    如果我真的被盯住了,那他肯定就是背後操縱猴哥的那撥人,那不是個夢,他是真的來過我家摸底的!


    我撫了撫心口,幸好林醫生把我帶走了,幸好冬煌給了我提示,不然我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沒的!


    我把那個像夢又像現實的刀疤男一說,冬煌又皺起了眉頭:“寶藏入口已經沒有用了,心髒在林醫生手裏,你又不是我們的人,他還盯你幹啥?”


    我比他們更茫然的搖了搖頭。


    “沒事,我故意先繞了南京一趟,應該沒人知道我們要出海。”林醫生平靜的說著,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氣,“到了海上,就自由了。”


    我學著他的樣子掃了一眼無盡的天邊,滿是期待,滿眼湛藍。


    “幺妹啊,你這次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冬煌的煙圈隨風散去,他俯下身,在我耳邊低聲說道:“鯊魚號不是普通漁船,這裏的人也不是一般的漁民,我們這一趟去了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迴來,如果你沒上船,我們還是很期待迴來以後見到你長大的樣子的。”


    “我長大?早呢……”我笑了一下,“出海捕魚最多也就幾個月到一年吧,我吃激素也長不了那麽快啊!”


    “誰知道呢,世事難料啊,反正你無論聽到了什麽奇怪的事情,都別太驚訝就好,別多問別亂說。”


    我莫名其妙的看看他們認真的表情,點了點頭。


    另一側的欄杆外傳來一陣擊掌慶賀聲,碼頭集市上的人們大多散開了,怪人和另外幾個夥計收拾完畢,陸陸續續的返迴了船上。


    跟在最後頭的,還有一個身材相當高挑的女孩,她接過幾個人口袋裏的鈔票,正眉飛色舞的攥在手裏數著。


    怪人看到我們都在,把濕噠噠的雙手往褲子上一抹,湊過來就坐在了冬煌旁邊笑嘻嘻的說道:“大的都賣完了,還剩一網小魚小蝦,妖妖說給咱們燒雜魚吃!”


    “好啊,她手藝確實不錯,幺妹剛來到就這麽有口福啦!”


    “新來了個小妹妹是吧?”那個高挑的女孩子也跟了過來,聲音很有磁性,低沉又不失溫柔,她很親密的扶了一把怪人的肩頭,依偎著他也坐在甲板上。


    我突然有點不舒服。


    她笑眯眯的向我眨了眨眼睛:“你叫什麽呀?我叫蘇麗妖。”


    這是什麽奇怪的名字……我本來不想搭理她,可目光卻被她的臉龐吸引了:“哦,我是劉一。”


    可能是有船長懷裏那個露露作為比較,眼前的這個女孩顯得格外清純,她穿著一件薑黃色的編織毛衣,和我說話的時候,眼睛裏都是飽含笑意的,讓人對她產生一種很想接近的感覺。


    我心裏想著怪人這個土鱉,除了身手之外毫無優點,憑什麽招這麽清純的女孩子喜歡啊,不科學!


    他們又手舞足蹈的聊起了吃雜魚的問題,我完全插不上嘴。


    我坐著挺難受,有點看不下去他倆嘻嘻哈哈的樣子,便站起身來借著上廁所的理由走開了。


    鯊魚號的裝飾讓人非常有衝擊感,從外觀上來看,船身主要用了黑、紅兩種顏色,船上的設備看起來那是各種先進高科技,可我沒想到船艙內突然就變成另外一番天地了。


    比如廁所的牆壁上,貼滿了很多老土的電影海報,有什麽《一江吹水向東流》、《萬家燈火》,這好像都是40年代的老電影吧,散發著一股與新時代格格不入的懷舊氣息。


    廁所隔壁是船員休息室,這裏的物件更是讓人意外:印著紅牡丹的瓷盆,保險箱大小的收音機,鏽跡斑斑的銅鎖,居然還有古董一樣的老式唱片機!


    兩個船員正忙裏偷閑的蹲在地上打牌呢,我探頭一看,地上零散的賭注居然是黃色的一分和藍色的二分紙鈔,這兩種錢我都壓根兒沒見過!


    我剛張開嘴,就想到了冬煌的告誡,不要多問不要多想,也沒敢打擾他們,轉身準備迴去甲板上。


    還沒邁出門,我又被牆上的一張黑白照片吸引了目光:那是一艘比鯊魚號規模大了很多倍的巨型貨輪,船頭上印著“躍進”兩個大字,一撥笑得很燦爛的男人正站在船下向鏡頭招手。


    我一眼就認出了老船長,他站在正中間的位置,梳著很奇怪的偏分頭,大概40多歲的樣子。


    這張照片已經泛黃了,還在邊緣生出了一些圓形的黴點,看來放在這裏也有些年頭了。船長現在看起來60多歲,那麽這張照片是20年前的嗎?可那個時候已經有彩色照相技術了吧!


    我看到外麵的一層玻璃框上有霧氣,便伸手過去擦拭了一下,沒想到在照片右下角的留白上,露出來一行有些模糊的字跡:1958年12月4日,大連造船廠。


    1958年?我掰指頭算了算時間,現在是2008奧運年,那麽這張照片就是被放置了50年整嗎?


    可不對呀,假設船長那時候40多歲,50年過去,他應該是90多的老頭子啊,怎麽能保持60歲的樣貌呢?


    中間間隔的30年哪裏去了!


    我呆呆的站著,仔細看了一遍照片裏其他那些正值青年的臉龐,實在是抑製不住滿心的問號,轉頭想問一下那倆低頭打牌的夥計。


    還沒想好怎麽開口,我突然發現正對著我的那個人,和照片上的某張臉好像也差不了多少!


    “哦,嗬嗬,看到我了是吧?”


    那個人對上了我疑問的目光,挺自豪的笑了起來:“那時候帥嗎?”


    “帥……”我有點懵,“真的是你?”


    “哈哈哈,那是我爹。”他仰天長笑了幾聲,便朝我擺擺手,接著戰鬥去了。


    我長舒了一口氣,心說以後還是聽冬煌的,不要亂問了,我自己的想象力太豐富,簡單的邏輯也會被自己搞暈的。


    “老軌,空壓機你搗鼓完了?還他媽嗑瓜子?”


    一出門,就看到船長摟著露露,走出了艙門,正訓斥著一個大塊頭。


    這麽直觀的一對比,蘇麗妖明顯的比露露好看多了。


    “小鋼牙,舵機搖臂不是打滑嗎?抓緊時間換齒輪,明天一早就出海了,站在那耍什麽彪啊!”


    “你和你,現在就去市裏,把東西都補全了!”


    船長兇巴巴的一陣驅趕,連蘇麗妖都給派了出去,甲板上就剩下我們一撥閑雜人等了。


    這個角度看過去,我覺得船長真是得到了他爹90%的遺傳,兩張臉根本就是一模一樣的。


    “咱們也去準備一下吧,距離明早的出海也就不到20個小時了。”冬煌看了一眼手表,招唿著我們幾個人,“一車五個,剛好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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