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石柱!”冬煌搖搖晃晃爬過去,雙手抱住石柱,“它正在慢慢下降!”


    翅膀的撲騰聲在頭頂響起,雪球四散開來,像分成了漫天的紙片在壁頂周圍上下翻飛。


    怪人的身形漸漸露了出來,他像個蜘蛛一樣倒扒著壁頂的窟窿,慢慢的向一邊移動,接著手一鬆,徑直掉了下來。


    “我操快接住!”耗子急得朝我大喊大叫。


    怪人的身體發出一聲悶響掉入河裏,濺了我一頭水花,我嚇得趕緊兩三步潛下去,撈住他的衣領,使出全身的力氣往岩石邊拉扯!


    “快……鑽進去!”怪人的聲音嘶啞的可怕,他抬起流血不止的手,指了指石柱。


    不到一分鍾的時間,石柱幾乎看不見了,它已經下降到了岩石內部,留下了一個一人寬的黑洞。


    “都下去!快點!”冬煌胡亂把散落一地的工具塞進背包,直接從洞口扔了進去,“小心蝙蝠!又他姥姥的來了!”


    石柱引發的震動一停止,滿天飛舞的衛生巾又找到了目標,快速的朝我們俯衝過來。


    眼睛和耗子抓起剩下的背包跳了下去,冬煌撲過來,一把扛起遍體鱗傷的怪人往下扔,眼看著他一副接應我的架勢,我的腳居然他媽的抽筋了!


    我拚命支起上身,咬著牙把腿從水裏拖出來,可是來不及了,迎麵飛來的一隻蝙蝠一口咬開了我的大腿,冬煌半截身子已經在黑洞裏了,他揮舞著手電抵擋住試圖飛進洞裏的吸血鬼們。


    “幺妹快點啊!我撐不住了!”


    我渾身發抖,也不知道身上掛了多少隻蝙蝠,嘩嘩留著眼淚,使出吃奶的力氣往上爬。


    “快!快!”


    我爬過血肉模糊的蝙蝠殘骸,抓住了眼鏡裝火折子的大塑料袋,我一頭拱進去套住上半身,抵擋住蝙蝠恐怖的魚鉤,其他的什麽也顧不得了,一個驢打滾撞到洞口。


    “往下跳!”冬煌看我終於過來了,鬆了一口氣,轉身跳下了洞裏。


    我撐住洞口的邊緣,把不爭氣的雙腿甩進去,就在我的正前方,幾隻蝙蝠正在蠶食同伴的屍體!


    我閉上眼縱身一躍,媽的,再見了!憤怒的衛生巾!


    ……


    我夢到了圖書館兩素一葷的盒飯,塑膠跑道上陽光燦爛的午後,和老爸扛著扁擔清亮的吆喝聲。


    輕微的鼾聲傳到耳朵裏,我意識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


    在半夢半醒之間,我似乎覺得這個夏天終於經曆到了不得了的事情,我這幾年暗淡無光的勤工儉學生活在今天被打斷了。


    渾身的酸痛感迫使我不得不睜開眼睛。


    在探照燈柔和的光線下,怪人旅行團個個像散架了一般靠在一起打盹。


    “幺妹醒了?”


    冬煌正在用小刀刮下胡子上的血汙,“都累壞了,再睡一會兒吧,這裏很安全。”


    撕裂傷口的那種疼痛我還記得很清楚,一迴憶起來那驚心動魄的場麵,我心裏忍不住又緊張的砰砰直跳。


    坐起身來,我覺得胳膊和後背上清涼清涼的,應該是塗了什麽消炎的藥膏。


    我反手摸了一把,發現後背上的衣服被該死的蝙蝠抓撓的全是大窟窿!我不禁很沮喪,這樣走在前麵,豈不是和透視裝一樣了嗎?


    馬上我又一激靈,不對啊,背上還綁著繃帶上過了藥膏,如果他們進行了這些操作,那我豈不是……被脫掉過上衣一次?!


    我拉開衣領前襟,果然發現前麵也有幾根布條,後背上的繃帶是從我胸口纏繞過去的……


    我尷尬的望了望冬煌,他倒是沒什麽太大反應的迴應了一句:“哦,那個啊,纏的很難看吧,我這人不太細心,一會兒等冬冬醒過來讓他給你重新包紮一下。”


    “這,這樣不太好吧……”


    我臉一下紅到耳朵根,我可是沒出過嫁的女孩兒啊!我的個人**豈不是就這樣曝光了?就算是給我包紮傷口,也得爭取一下我的同意吧!昏睡著呢,就這麽無辜的被看到了!


    “哈哈哈!”耗子躺在地上吸著煙,把自己笑嗆了一口,“我說冬爺啊,她什麽意思你沒聽懂,可笑死我了,還不好意思呢!”


    冬煌一臉的茫然:“我怎麽了我?”


    耗子笑的都快抽過去了,捶胸頓足道:“六一兒童節啊,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是個兒童?你壓根兒就沒發育過吧,還不如老子身材有看頭呢,矜持個什麽勁呐!”


    “我……”


    我不知道該怎麽反駁他,雖然我是兒童身,但心是高中生的心啊,羞恥感還是有的好吧!


    冬煌明白過來我想表達的意思,居然也跟著笑了兩聲:“當年如果我和初戀女友不分手,女兒就像你年齡一樣大了,如果第二個女友不甩我,小女兒就和你體型差不多大了……所以,你不用覺得……哎,反正那啥,剛才不是緊急情況嘛,下迴一定尊重你的**好吧。”


    聽他這麽一說,我心裏才稍微好受一點點,但又馬上難過起來,憑什麽我的女同學都分成了若幹種罩杯,而我連個背心都不用穿!


    “你說你難道一輩子就這樣了?你還有未來嗎?我建議你去一趟泰……”


    “他是怎麽迴事?”我看到怪人枕在眼鏡的腿上睡的死死的,趕緊打斷耗子的奚落,轉移了一個話題,我可不想聽他喋喋不休的埋汰我體型!


    冬煌忍住笑意,配合的迴答道:“咱們引開了蝙蝠,洞頂上露出來一個不起眼的小卡扣,他看到以後就順著柱子爬了上去。卡扣連接著石柱和洞頂,掰開那個小機關,石柱就自己沉下去讓開出路了。他穿著衝鋒衣,沒受什麽大傷,倒是怕我們悶死在水裏,自己把自己割傷了,塗了血在衣服上引走那些怪玩意兒。”


    “他是什麽來頭啊?那眼睛怎麽解釋?”


    冬煌聳了聳肩膀:“隻有天知道吧。”


    怪人動了一下,看來他並沒有睡著。我覺得他必然和項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但輪迴轉世什麽的也必然是封建迷信而已。


    “幺妹,你老師教過科學世界觀嗎?”冬煌壓下了耗子找茬的話題,突然問了一句。


    我迴想了一下學校教導的那些虛假套話,又迴顧了我17年曲折的人生,先點了一下頭,又搖了搖:“書裏的話都是死的,畢竟世界上還有那麽多事情是科學無法解釋的。我爸說科學隻是人們選擇的一種生活方式而已,古代的人靠封建迷信解釋世界,但在那個時代,你能說他們的世界觀是錯誤的嗎?”


    冬煌讚許似的點點頭,很認真的說:“如果我告訴你,這個世界隻向你展示了三分之一,在另一麵存在著許多能顛覆你世界觀的秘密,能接受嗎?”


    “存在即是合理,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冬煌露出潔白的牙齒,又哈哈笑起來:“幺妹你太少年老成了!從外表看不過是個小娃娃,嘴裏說的大道理還一套一套的,哈哈哈,真有趣!”


    切,我以為他要告訴我什麽天大的秘密,結果依舊是把我當做小孩子哄著!我喝了口水平靜了一下心情,不再理他們。


    我看著身處的這間奇怪的地下室,不禁感歎著項羽一生勇武無雙,在中國曆史寫下了那麽多永世不朽的神話,在這楚漢相爭之地,掀起了那麽多場驚天動地的風雲。他死了兩千多年了,留下的不僅僅隻有這座神秘的寶藏,在故都徐州,沒有任何一個人忘記過他。


    徐州的說書人從來就不愁沒有故事可講,在這些口口相傳的故事中,霸王寶藏的存在言之鑿鑿,但具體位置、規模大小、所藏何物均無人知曉。一批又一批尋寶者來了又去,而政府隻是發掘出了一座又一座其他朝代的古墓遺跡,霸王的寶藏始終是這座城最深處的秘密。


    我是何等幸運,此時此刻就深處在這個秘密之中!


    活動了幾下,傷口的清涼感逐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奇癢無比和火燒火燎的交替刺激。我難受的倒抽幾口氣,走了兩步看到旁邊的地上堆放著兩三隻蝙蝠的屍體,這應該是咬在我身上和我一起掉下來的。


    它們的絨毛甚至有點反射洞裏的光線,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一般,我忍不住想帶走一隻,出去以後找生物老師幫我做個標本,這是千年的時間才培育而成的藝術品。


    掰開它的嘴巴,裏麵露出了讓人生畏的帶血尖牙。是誰將它們帶到這裏來的呢?這麽殘酷的機關陷阱是為了保護怎樣的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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