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阿諾德說完那件有關於加冕禮的事情之後,馬洛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之中,他沒法說服自己不去想這家夥所說的話。

    如果真的有什麽針對加冕禮的計劃的話,他不可能就這樣坐視不理,即便自己的父親參與其中,他也不能袖手旁觀。

    一直以來他都對皇室沒有多少擁護的意思,畢竟帝國近些年來越發地衰敗,從某種層麵上來說,其實和皇室的錯誤決定以及固執腐朽分不開關係。

    但讓哈伯德公爵奪走帝國的控製權也絕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麵,不管是誰掌權,都會不可避免地犯下錯誤,換一個人來主持大局不一定會讓事情變得更好,還可能讓一切繼續惡化下去。

    現在的黎戈尼帝國需要的不是更多的紛爭,而是在秩序之下的休養生息。

    爭權奪利的貴族們其實從來都不會考慮究竟什麽才是對帝國最好的,他們隻是一味地爭鬥,以殘酷的方式試圖將對方置於死地,在這樣的爭奪之中,受損最大的,其實一直都是黎戈尼帝國本身。

    雖然憤怒地告訴了阿諾德自己絕對不會去詢問父親有關於加冕禮的事情,但馬洛也知道,自己如果真的什麽都不問,那麽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他就得吃不好睡不著了。

    馬洛他打心眼裏覺得自己的父親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但種種跡象又在一點點動搖他原本堅定的信念,實際上如果他真的確定父親不會成為叛徒,那麽他就應該毫不猶豫地去試探,借此來印證自己的想法才對。

    正是因為他並不確定,所以才不敢去詢問,畢竟他隱隱覺得,如果自己真的去問了,那麽得到的結果,一定會讓他感到深深的失望。

    懷揣著這樣的念頭,馬洛在恍惚之中度過了自己一天的剩下時光,迴到了家中。雖然離開了護衛隊,但鄧肯男爵並沒有將自己的鍛煉荒廢下來,在馬洛迴到家的時候,男爵正在宅邸的庭院之中練習著自己的劍術。

    如果光看他的身形,大概很少有人會猜到他是個年過半百的人,他的反應仍然和馬洛童年記憶之中的一樣迅捷,他的鬢角也沒有半點白發的痕跡。

    “迴來了?”聽到腳步聲,鄧肯男爵迴過身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手中仍然握著自己用於練習的長劍,“來吧,陪我練練手,也正好讓我看看你最近有沒有什麽長進。”

    和高位的貴族們不同,鄧肯家族並沒有為自己的家族繼承人雇傭任何的劍術老師,馬洛兒時的劍術老師,就是自己的父親。

    麵前的這個男人是他最熟悉的朋友,同時也是給了他最多指導的老師,一瞬間他甚至有些責怪自己,不管阿諾德說得有多有憑有據,他都沒道理去懷疑自己的親生父親。

    脫下防風的大衣,馬洛拔出自己的佩劍,走到了庭院的中央,麵對著自己的父親,互相行過禮之後,一場簡單的切磋就開始了。

    馬洛從父親那裏學到的戰鬥技巧總是偏向於防守,他習慣了招架下敵人的所有攻擊,然後尋找敵人的破綻,在最精妙的時機反擊。

    “你的職責是守衛,這也就意味著你不會有主動出擊的時候,”在第一次教授馬洛劍術的時候,鄧肯男爵曾經說過這樣的話,“我們家族是帝國的盾,你要永遠記得這一點。”

    雖然說這話的人正是鄧肯男爵,但在今天,馬洛卻發現自己的父親一改往日的戰鬥風格,采取了激進的進攻架勢。

    父親他幾乎在一刻不停地進攻,在被馬洛防守住之後,他甚至還在嚐試著借助前衝的力道追加進攻。

    兩人使用的武器都是開刃的長劍,這就使得鄧肯男爵的這些進攻顯得格外兇險。

    這樣的戰鬥風格通常是年輕人喜歡采用的,人在年輕的時候總是魯莽,精力旺盛,足以支撐起這樣頻繁的進攻,但到了鄧肯男爵的年紀,這樣頻繁的進攻就會使得他身上歲月的痕跡暴露無遺。

    馬洛在格擋了幾次父親的攻擊之後,很快就明顯地察覺到了一個事實,對方的進攻速度慢了下來,而撲空之後他如果想要站穩,也必須得花費更多的時間。

    正在想著這樣的事情,馬洛便看到父親重新舉劍朝著自己衝了過來,他側身想要躲開這一擊,但男爵在即將出手的刹那將劍刃大幅度橫擺,正好迎上了馬洛閃避的方向。

    如果被這一擊擊中,馬洛的手臂就得出現一道巨大的傷口,不過他的反應比鄧肯男爵要快上不少,在意識到對方改變了攻擊軌跡之後,馬洛蹬地起跳,避開了向他襲來的刀刃。

    帶著前衝的力道,鄧肯男爵踉蹌幾步才穩住身子,然而也就是這個時候,馬洛落地翻滾,隨後以極快的速度將手中的武器搭在了對方的肩頭。

    “看來是我贏了,父親,”馬洛不由得笑了笑,“想要贏你還真是不容易。”

    “我老了,你也確實在一點點變得更強,”在一番危險的切磋之後,鄧肯男爵隻是自嘲地笑了笑,收劍入鞘,站直身子,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膀,“你做得很好,把護衛隊隊長的職位交給你,應該是個正確的選擇。”

    在戰鬥之中被拋到腦後的煩惱在這個時候又重新迴到了馬洛的身邊,他不由得皺了皺眉,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不過他即便什麽都沒有說出口,鄧肯男爵也依稀察覺到了他的一點異樣:“怎麽了?你看上去臉色不太好,護衛隊出什麽事了嗎?”

    “不,不是護衛隊的事情,”馬洛不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也不知道怎麽一直將心事埋在心底,看了看自己的父親,他猶豫許久,還是說出了自己藏在心底許久的疑問,“在加冕禮那天,你真的一定要做護衛隊的指揮嗎?”

    這個沒來由的問題讓鄧肯男爵一愣,在短暫的疑惑之後,男人的臉色很快就難看了起來,他不自覺地將手放在了劍柄上,又很快將手收了迴去。

    “為什麽這麽問?”鄧肯男爵沒有迴答馬洛的問題,而是反過來試探他,“難道說你希望拿迴那天的指揮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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