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是海嘯,又彷如是山崩,“曹休死了!”


    “曹休死了!”


    無數人在喜悅的呐喊著,看著相鬥中的敵卒倉皇奔逃而去,陳翎麾下將校驅軍直追,他們揮舞著刀戟,奮不顧身的向前猛攻。


    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上,他們跨越壕溝,躍過腳下傷痕累累的敵軍兵卒,各個奮勇向前追殺過去。


    戰場的轉折點就在這一唿聲中出現了,片刻之前陳翎還在想著鳴金收兵,而現在,他滿懷著激動的心情,手舞足蹈著的失態了。


    自己能派遣出去的兵馬已經全部投上了沙場,如今,僅有數名親衛在側的中軍麾蓋之下,陳翎驚喜萬分,情不自禁的輕聲吟唱起來。


    “城頭烽火不曾滅,疆場征戰何時歇?殺氣朝朝衝塞門,…”念到這一句,陳翎突然頓住不再吟唱下去,隻是振作了一下衣袍,向著涪縣歎息自語道:“文姬文采斐然,詩句了得,不過這後一句中,那幽怨之情卻不適景。”


    就在陳翎還有餘情評摘蔡文姬詩句之時,聞聽城中傳出“曹休死了”這樣的消息,曹純、龐德、夏侯淵三將皆震驚無比。舍身向城內殺去的曹純身形一頓,他迴過首來之時,龐德、夏侯淵兩人見他雙目之中帶著悲慟。


    “撤!”夏侯淵向著梓潼方向用馬鞭一指喝道,曹休的身死意味著攻入城中的大將轉瞬間就能奪取各處要隘,等到自己等人退入城中,就如同是被逼進死角的猛獸,除了做垂死掙紮之外,並不能伺機反擊,更別提據城抵禦陳翎大軍的攻擊了。


    龐德默默無言,聽得夏侯淵的號令之後,率先朝著城北方向殺過去,他與曹休僅隻是同殿為臣,而非是至交好友,曹休的死,對於龐德來說,隻是可惜了這麽一座可以抵禦陳翎的城池,隨著他的死亡,為陳翎竊取了去。


    龐德相信曹休是戰鬥到最後一刻,不敵強敵,才落敗致死,對於這樣的將領,龐德心懷敬佩,同時有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觸。


    這是緣由身後還有兩員猛將在齊齊殺來,他們就是趙雲、周泰兩人。


    戰事反複間,一變再變,誰也不會料想到高順父子兩人先後攻城之下,曹休竟然會功敗垂成,戰死沙場。


    隨著高順那邊傳來歡唿聲,就彷如是吹響了猛攻的號角,原本在肆意狂殺中的趙雲、周泰兩將,相視一眼,皆帶著狂喜之色,撥馬衝向已經靠近城門的曹純、龐德、夏侯淵三人。


    不管這三人是進城,還是順著城邊向他處退出,士氣已喪的他們,儼然非是自己一軍的對手!


    銜尾追殺,現在正當其時也!


    士氣大振的眾人猛烈撲向當麵的曹純、龐德、夏侯淵三將,就彷如他們已經是唾手可得的功勞一般。


    心下惶惶,對上精神煥發的追兵,曹純、龐德、夏侯淵三人的兵勢無一人敢反身為戰,東奔西走,跌跌撞撞的搶著想從此地逃脫出去。


    亂軍中,簇擁在曹純、龐德、夏侯淵三人身旁的潰軍實在太多,龐德見之,當即迴首開口說道:“你倆先走,我…”


    就在龐德說話間,曹純從後麵趕上來,一指身後的軍勢,帶著怨恨之氣說道:“你看他們還能抵擋住追軍的猛攻嗎?”


    曹純說的不錯,如今三人的兵勢相互混雜在一起,摩肩擦踵的擁堵在城池邊緣的道路上,隨著三將望北退去,指望分出一人來,率領他們抵禦強敵純屬妄想。


    龐德惘然,夏侯淵亦從後趕上,向兩人急言道:“事急也,何故在此踟躕不前?”


    聽得夏侯淵這話,曹純向前殺過去,不斷湧過來的敵軍敵卒牽製著他們前進的步伐,再加上本來在前的龐德停頓下來,片刻間,三人的麵前已經圍攏上來不少的兵馬。


    龐德欲開口說道,夏侯淵見之,擎刀在手一夾坐騎,向前馳去,龐德聽得他臨去之前,留下的話語,夏侯淵道:“鬥誌不再,將軍不要勉強,先迴梓潼再說!”


    龐德默然,扼腕歎息,轉首過去向身後望了一眼,見趙雲、周泰兩將正舍身突進,距離自己僅有數步之遙,知事已不可為,乃縱馬而行,跟上曹純、夏侯淵兩人。


    曹休是曹操族子,與曹純、曹仁、曹洪等人實際上是差一輩分,他喚曹純為叔伯亦可,但實際上緣由他的才智,又加上曹操起兵討伐董卓時他就前往投奔,其他之人並不以其為卑下。


    曹操曾稱讚他為“千裏駒”,並使他領虎豹騎宿衛,由此可見,曹休在曹操的心目中十分重要。


    在戰場上傳出“曹休死了”的那一刹那,曹休萬念俱灰,整個人仰天躺倒,浸泡在血水當中,幾乎與真死了一樣無二。


    但實際上,曹休他還留存著一口氣,並沒有完全死掉。


    他在與高順的廝殺中,暗刺一擊不中,反被高順長矛給搠腰而過,搖搖晃晃的撲倒在地。


    高順一腳踏上他的胸膛,冷笑了一聲,接著就喊出了“曹休已死,你等可降?”這麽一句話。


    曹休是否真的死了,這事並不重要,如今在高順麵前最為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要招降這對麵的敵軍敵卒。方才曹休所說的話,其實並非沒有道理,若是任由他們一直頑抗下來,自己部從死傷眾多不必多說,這戰事何時結束也是擺在高順麵前,一個亟需解決的問題。


    很是順利,當曹休隱遁在對麵的敵軍中之時,高順就存下了戒備之心,當曹休出手的那一瞬間,高順這才能一擊傷到他的要害處,直接將他擊倒在地。


    隨著曹休的身軀緩緩倒下,就彷如這涪縣城為高順一矛攻下,高順臉上帶著笑容,向前望去。


    潰敗就是從這裏開始,向著整個城池蔓延開去。


    無數的人在嘶吼呐喊著道:“曹休死了!曹休死了!”


    這其中不止有高順的部眾,也有原本的曹軍兵卒,高順這邊是仗勢猛進,而對麵的曹軍將卒則是一敗塗地的過程中,惶惶沒有頭緒的亂叫亂喊。


    前軍開始,高順跨越過曹休的身軀,向城中殺進去之時,他們紛紛做鳥獸散,丟棄盔甲、兵刃無數,踩著這些盾牌、槍戟,高順一軍高歌猛進,勢如破竹,轉瞬間,就奪取了半座城池。


    時至曹純、龐德、夏侯淵三將迤邐向著北麵逃遁過去,高順差不多就攻陷了整座涪縣城。


    待至晚間,各路軍馬收兵迴營,高順駐紮在城中,陳翎計點得失才發覺,這一場看似兵力相當,相持不下的戰事,實則至結束,自己所得的並非有期望中的那般大。


    一是兵力上的得失,開戰之前,夏侯淵有五萬兵力,自己一方則是七萬大軍,這場戰事結束之後,夏侯淵逃走了近二萬,而自己一方死傷有三萬。


    二是夏侯淵積囤在此地的糧草不是很多,自己還需從後方押解過來,才能繼續進軍攻城略地。


    之前夏侯淵分兵遣龐德進取江州,自己亦跟著分兵阻擊,魏延、馬岱兩人擒著龐德家兄龐柔於自己帳下獻功之時,自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計數出,魏延、馬岱帶去的二萬人馬,折損了一萬餘,僅七千餘人歸寨!


    魏延、馬岱兩將一個都沒有陣亡,之前的消息有誤,或者說自己曲解了。


    這是一件值得慶幸的喜事,但陳翎卻怎麽也喜悅不出來,他狠狠的盯視著魏延、馬岱兩人,其中大部分的時間矚目在魏延一人身上。


    對魏延的期望過高,當初若是派遣趙雲引軍出馬,在陳翎的預料中,肯定不會出現折損這麽多兵馬的情況出現,更不會在攻城的緊要關頭,讓龐德突兀出來攪局。


    略有慚愧之意,陳翎兩次以自己為主將,魏延非是不懂知恩圖報之人,奈何兩次對上的敵將都是紮手無比,非是一合就能擒下,自己…


    魏延暗暗惆悵之際,陳翎開口言道:“文長,攻梓潼這一戰,你就殿後為我押解糧草罷。”


    沒有什麽你可服之類的話語,陳翎說的很是堅決,魏延一抱拳,喜笑顏開著迴答道:“定不負大人所托!”魏延這一次也是生怕再一次壞了陳翎的大事,龐德經由自己這邊迴師涪縣,不在所有在場將校的意料中,若非高順建功,這一仗十有**會敗陣而歸。


    幸甚至哉!


    魏延心底無不慶幸的暗自說道,天佑我也!


    早早決定了押解糧草的大將,陳翎就不再看上魏延一眼,轉首過來,向著馬岱微微一頷首,便繼續看向其他大將。


    眾將皆屏息斂氣,靜等著陳翎的將令分派。


    向著沉穩站在自己身側的高順一拱手,陳翎說道:“這一場戰事,高大將軍為首功,我想其他諸位應該不會有所不滿罷?”陳翎說著,把眼移向左右。


    周泰、趙雲等人皆抱拳道賀言道:“若非大將軍最後一刻將那曹休拿下,我等功敗垂成,能得一條活路也算邀天之幸,哪能有現在這般大勝氣相?”


    高順嗬嗬一笑,四下一顧,抱拳還禮言道:“哪裏,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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