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話,龐德勃然大怒!


    勒韁縱馬揮刀來戰周泰,周泰大笑一聲,衠鋼槊前擊接了龐德一刀,喝道:“你非我敵手,何不早降?”


    龐德大罵喝道:“吾乃漢將,豈降賊乎?”


    聽得這話,周泰厲聲喝道:“天理有數,周而環始,漢天子任用宵小,敗壞朝綱,此乃天欲其滅亡,不能更改,龐德!豈不聞古人雲:順天者昌,逆天者亡。事到如今,汝還不知悔改,想逆天而行乎?”


    龐德本來是一少言短語之人,聽得周泰這話之後,心中憤慨,卻不知用何話來反駁,隻是大叫了一聲“氣煞我也!”便拍馬舞刀繼續砍向周泰。


    二將交戰十合,不分勝負,此際趕巧夏侯淵自龐德身後猛的衝襲了出來,龐德見之大喜喚道:“妙才,助我!”


    夏侯淵在過來之時,已經覷的清楚,這非是龐德不敵周泰,而是身在亂軍中,戰事一變再變,已經耽擱不起,龐德或許就是因此想借助自己之力,齊心合力將周泰拿下,然後再繼續殺入敵陣中去。


    人未到,淩厲一箭先聲奪人已經朝著周泰射了過去,“呯”的一聲中,周泰怒目夏侯淵,夏侯淵笑顏道:“周泰,明年今日就是你的…”


    忌日兩字尚未出口,一槍自斜旁刺襲了過來,夏侯淵一凜,大刀一擺擋了一下,轉首過去就喝道:“趙雲!”


    身行皆疲的趙雲舒張了一下的手臂,向著周泰一頷首,接著便對夏侯淵沉聲說道:“夏侯淵!今日一戰還未結束,你我應一分高下!”


    “哈哈…”夏侯淵仰天大笑一聲,趙雲不明所以,正待上前喝問之時,夏侯淵一撥馬首,向著龐德急切說道:“令明,此處非是久留之地,你我先衝進城內再論其他。”夏侯淵說完此話,持刀一馬當先就向著側麵衝了出去。


    若說趙雲是沒有防備,這才讓夏侯淵借著一笑聲從自己的槍下跑了過去,那麽早在趙雲出現的那一刻,龐德就開始尋機準備撤退。


    這一切非是自己不敵周泰,而是此際的夏侯淵對上趙雲,難逃一個死字!


    龐德也曾經受傷過,也曾經在戰鬥中流血過,在那樣的境況之下,對上一般的將校,還能勉強為戰,但若是對上本來就略遜色一籌的大將,怎堪征戰?


    又兼夏侯淵是曹公麾下的大將,自己若是有失,無妨,不礙大事,可若是他被趙雲給擒拿了,斬殺了,那麽自己該如何向曹公交代?


    就在夏侯淵拍馬而走的同時,龐德舍了周泰,遮掩著亦縱馬向城下而去。


    龐德、夏侯淵先後而走,趙雲、周泰兩人見之心中皆怒,齊齊持著兵刃追了下去,邊趕邊想道,今日一戰多有意外,如今再讓你倆人給逃遁了去,這叫我如何向大人、子儀交令?


    高翔被曹休一陣亂射,看得陣後的高順心神震蕩不能自已。


    原本極其鎮定的心境,在此一刻,全部化為烏有,在此一刻,高順心中想的全部是要將高翔給搶出來的念頭。他根本就沒有想到,就算沒有他的出戰,高翔也有可能毫發無傷的撤迴來。


    “向前攻擊!”不用高順下令,就在他一人縱馬向前之時,高順左右的親衛將校紛紛向著部從喝令道,主將親自上陣了,難道還要留下一部分兵馬把守陣地?


    高順戰馬非常快速,瞬息間就已經馳近涪縣城下,高翔此際正努力的救助部從,無暇他顧,在聽得一老軍驚愕的唿聲中,他才迴過頭來,看向高順問道:“父親,你怎麽來了?”


    “哼!”重重哼了一聲,之前的擔憂心情,在高翔一切無恙之下,變成了一份喝責,揮舞長矛抵擋著城上射下來的弓矢,高順向著高翔冷言說道:“為何遲遲不攻入城中去?”


    有話不能辨,高翔難道能與自己父親理論說道,緣由方才一陣衝殺,後麵的兵勢被衝散了一點,已經形不成有效的攻勢,現在自己稍微退迴一些,正是以待集聚起兵勢之後,再向城中攻過去?


    “…”高翔無語中,高順瞥了一眼城上的曹休,大手向後一擺,喝令道:“下去,給我看好了,為父是如何攻城的!”


    若是換成其他之人過來如此說道,高翔怕是要拎起長槍過來火並了!


    做人處世不能這樣,自己已經打破城門,隻差一線就能攻入城中去,而如今,你竟然敢來與我搶攻?


    可此時此刻站在自己麵前的是高順,身為其孩兒的高翔,有怒不敢發,有氣不敢生,隻是憋悶著愣了一下,吃吃哎哎的說道:“父親…”


    “囉嗦!”不再去聽高翔的話語,高順長矛高高舉起,向後喝道:“隨我來!”說完這一句話,高順再沒有說其他,率先一人騎馬向著城中衝了進去。


    呆呆看著高順的背影,高翔唉聲歎息著,一旁的老軍看的十分不忍,乃張口勸慰說道:“少將軍,這是將軍大人為你著想…,在這戰場上呐,刀槍無眼,…若是有個三長二短…”


    “囉嗦!”高翔攙扶起這老軍,一手提著長槍,一邊走著說道:“哪有這樣做父親的?我明明可以攻下城池來了,可他倒好,嗬嗬…,…”


    兩人相伴而行,遠離城門退迴軍陣處去,現在高順既然親自去攻城了,那麽此地就得留有一將,以防不測。此一位置,高翔當仁不讓,隻能是他自己,而非是其他之人。


    這戰場上小小的一變動,陳翎都看在眼裏,又見龐德的那一軍已經被周泰攔截住,陳翎心中暗籲一口氣,當即向著劉賢令道:“道榮,帶上弓弩隊去助大將軍一臂之力!”


    劉賢接令,驚喜萬分,剛剛去傳話不久,高順就舍了自己去攻打城池,自己心憂大軍無人指戰,乃迴轉至中軍稟告,以待陳翎決斷。


    未料到現在大人竟然遣自己出戰,自己多久未曾有過戰事了?


    劉賢還在思慮間,一絲不安,讓他瞬息就忘卻了此事,他向著陳翎拱手言道:“大人,此際隻剩下我一軍拱衛著此地,若是我…”


    “唉!”陳翎罷手,說道:“若是你等奮力一戰,早些把城池給我拿下,我在此穩如泰山,不必擔心。”


    陳翎的話都已經說到這裏,劉賢見其意堅,乃一抱拳後匆匆率著弓弩手向城下趕了過去。


    戰事一變再變,隨著曹純率領他本部人馬出城,涪縣城上的曹休頓感壓力千鈞,幾欲將他壓成齏粉。


    高翔雖猛,但畢竟年輕,於戰事上總會有些遺留,不能竭盡全力一擊,看他在自己的弓射之下,還在救助著傷殘的軍士,曹休心底含著冷笑,更加期待他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故而減少了弓弩手,以免傷到他之後,激起高順的恨意,全軍壓上攻打過來。


    可不想,曹休剛剛調兵遣將的把半數的弓弩手移到另外一處,高順就攻了上來。


    高順是老將了,老將雖然大都是些年老體弱的人,但高順此將畢竟不同,看他氣勢十足,殺起自己的兵卒來,絲毫不手軟,一個接著一個被砍瓜切菜般的搠翻在地,曹休就知曉此人乃是廉頗那樣的人物。


    廉頗年七旬,一飯鬥米,肉十斤,被甲上馬,皆可揮灑如意,當是一員老而彌堅的大將,如今的高順不遑多讓,何況他的年紀比之廉頗還要小上幾分。


    迅速召迴原來的弓弩手,向城下的高順射過去。


    未料,此些弓弩手剛迴至原處,正拉弓瞄向城下的高順,就有一片箭雨自城下射了上來。


    曹休神搖魂蕩,這號令,這箭雨,曹休熟悉,曾經在泰山下遇到之後,曹休就從不曾忘記!


    帶著殺氣的箭矢,彷如是勾人魂魄的繩索,隻要被它命中,無一不是立即摔下城下,仰麵躺倒在血泊中。


    懷著驚懼之意,曹休慢慢從城頭暗窺城下,待等他看清楚一切之後,曹休不由的緩緩的籲著氣,他心底暗自道著,還好,還算好,這一支軍勢弓弩手不多,隻有數百人而已。


    顧了這邊,轉身就把高順忘卻了,曹休一門心思想對付城下的弓弩手之際,高順踢開側掩著的城門,長矛疾刺,搠死在此駐防的守卒之後,便踏步進入到城中!


    展現在高順麵前的是一片持刀盾槍戟的守軍,他們虎視眈眈的看覷著高順,在他們這一軍勢的身後,還有不少的弓弩手正在著急的上弦欲開弓射箭。


    不再去想其中的危險,高順暢快大笑一聲,怒目一瞪,喝道:“城門已被我打破,汝等不降,更待何時?”


    “降?”


    “不降!”


    嘈雜聲一片中,高順緩步上前,在他身後的部從魚貫而入,在高順的身側排列開來,正慢慢形成一支能戰的陣勢。


    “不能降,諸位將軍還在城外,隻要等他們迴到城中,…”


    不用再聽下去,在此人這麽一句話之後,有一小校挺身而出,站立到高順的麵前,揮舞著他手中的長槍,向著眾人喝道:“吾等皆為漢軍,非是賊人,不能降!”說完這一句話,此人一槍刺向高順,奈何武藝不行,一擊就被高順捅穿了袍甲,紮進他的心窩。


    看著他慢慢倒地,滿臉都是絕望之色,高順一腳踹在他身上,然後收迴了長矛,轉目四望,大喝一聲道:“還有誰?還有誰不願降?”


    隨著高順的這一句話,他身後進入到城中的部從,齊齊跟著大聲吼叫起來,“降是不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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