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乃當世猛將,勇冠三軍,有萬人敵之稱。


    勇猛、魯莽、嫉惡如仇是他的特性,外加一副豹頭環眼,燕頷虎須的麵容,常使人誤解他隻是一個猛夫,但實際上張飛不但喜歡畫美人,書法上更是擅長草書。


    “王方平采藥此山,重子歌玉瀘山澗。雪,住宿方行。”是在張飛擊敗張郃之後,他率部巡遊真多山,詩興大發,寫下了這一十九字的《真多山遊記》。


    這十九字的遊經,情景交融,言簡意深,說明了張飛文學功底的深厚。


    看著橫矛遮擋了一下張郃長槍之後,張飛迅捷的斜刺向張郃,陳翎心中說不出的感慨,就如溫侯呂布一直被世人誤解為獨夫,是一個無謀之人一般,其實曾經做過主簿的呂布,他的智商不低,隻是成王敗寇,輸了就得承受這一切帶來的後人評說。


    已過三十合,張郃明顯露出不支之相,陳翎惟恐有失,乃遣曹性率部上前,隨時接應張郃歸陣。


    陳翎剛下此令,便見張郃虛晃一槍,撥馬就走,他身後的張飛拍打著坐騎緊追不舍。


    又是得益於馬快,張郃隻領先張飛一個身位,就是這短短一步距離間,張飛狂飆突進也夠不到張郃的身影。


    這令他非常的暴躁,眼睜睜看著一員不如自己的大將即將遠去,心有不甘的張飛沒有顧及其他,或許在他心中,一向無敵的自己,就算突入到陣前,陳翎眾亦不能將他如何。


    “哼…”陳翎和曹性同時冷哼著,一個在念道著又是一個自恃武勇的莽夫,另外一個則是在暗暗想著,前一戰射死了關羽,這一次難道又要射殺了他的三弟了,張飛?


    既然為中軍,此地的兵卒是為最精銳,這裏的兵戈是為最鋒利,張郃前腳剛進入陣內,陣勢還沒合攏上去,便見在張郃那匹血紅戰馬之後兩側持著長槍、長戟的兵卒齊齊刺向追襲中的張飛。


    若是張飛還不退去,那麽他必然會身陷重重包圍之中,就算他能突陣而出,恐怕亦不能全身而還。


    陳翎看得清楚,就在這兩排兵卒上前刺襲張飛之聲,隻聽得他大吼一聲道:“破!”


    在這一聲大吼之後,張飛手中的丈八蛇矛如同是一輪風車,激揚著殺進陣內。


    無數的兵卒在此一刻,沒有任何意外全部被他刺傷刺死,無數的兵卒在此一刻,皆不能抵擋張飛勇猛突進。


    在這個孤單人影的麵前,無一合之敵,接者即潰,無一例外!


    他的蛇矛仿似是一條收割生命的鏈鎖,任何沾上一絲一點的人,都被他斬殺在當場!


    陣腳挫動,軍心動搖!


    張郃敗陣而歸是其一,張飛太過猛烈是其二,中軍所有將卒見之皆駭然,不敢上前。


    曹性一直控弦未射是因張郃就在張飛的身前,若是連弩激射,難免會誤傷友軍,但值此之際,曹性以為已經到了不得不射的境地。若是任由張飛一直這樣肆意狂殺下來,看他身後跟上來不少部從,中軍能否抵擋得住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左右一指,曹性迅速分遣兩撥人前往中軍前側左右兩方,阻狙張飛身後的軍勢。


    與此同時,點了數名軍中能射之人,協同自己一起來射張飛。


    張飛一心在攪陣,無暇顧及遠處偷窺瞄準他的曹性,不過當一束箭矢飛射過來之後,他怒吼了一聲,便驅馬逐向曹性而來。


    張飛已經知曉,曹性的連弩一軍是殺死二哥的罪魁禍首,若是在這一戰中能將此人斬殺,也可略告慰二哥在天之靈。


    蛇矛再一次揮擊而出,張飛身體中仿佛有無窮的精力,讓他在與張郃大戰了幾十合之後,尚有餘力猛突陳翎的中軍陣勢。


    圍困在張飛的身邊的軍卒,在他這一揮擊之下,死傷一地!


    感受著身後其他之人的推搡,站在張飛麵前的軍卒,各個都深咽了一口唾沫,望了望腳底下的袍澤,心中暗暗念道著,我們這麽多人,在頃刻間,就被他一人斬殺了數百,我們是否能夠戰勝他?


    躊躇、遲疑間,恬為偏將的陳橫突兀撥劍而出,向著張飛大聲喝道:“別怕!他張飛止有一個人而已!”說完此話,陳橫號令左右齊上,務必要將張飛斬殺在當場。


    上有所命,不敢不從,緩緩的,謹慎的持槍上前,慢慢的靠向張飛。


    就在此刻,又有一撥箭羽從曹性那邊射向張飛,張飛蛇矛一展,舞了一下,就將此一撥箭矢全部擋飛了去。


    激揚而來的箭矢,無意間誤中的站在張飛旁邊的兵卒身上。


    聽著他們“哎喲,哎喲…”的喊疼之聲,曹性大怒,搭箭上弦,繼續射向張飛,他不信張飛能夠一直這樣遮擋下去。


    張飛擋下這一撥箭矢之後,便開始麵朝向曹性驅逐而來,在他麵前的軍卒畏懼不前,有些人甚至有意無意的躲避過去,以免擋在張飛之後,為他斬殺。


    這樣的境況,似乎看來是眾軍畏戰不前,但恰是此一番退避,讓曹性能夠無所顧忌的直麵相對張飛,開弩連射。


    關羽就是倒在這樣的箭雨之下,你張飛亦不過是關羽一般的武人,難道真的能夠衝襲至自己麵前?


    念及夏侯惇的眼珠就是自己射瞎的,再想想之前關羽一事,曹性巋然不懼,與數十連弩手排成一小小的陣勢,向著張飛攢射。


    箭雨甚急,箭羽甚稠,迴到陳翎身旁的張郃喘著氣,看著這一切,在他心底深處,似乎也認同張飛不能全部擋下曹性的箭矢,故而沒有匆匆上前去,為曹性掠陣。


    一箭不中,下一箭為張飛撥開了,再一箭也沒有射中他,又一箭看似能夠穿透那蛇矛壁障,但曹性還是失望了,這一箭仍舊沒有射中張飛的身軀。


    就彷如是本來心中以為能夠辦成的事情,到最後,竟然出乎意料之外,沒有能夠做到。


    明明是可以的,為什麽不能?


    不信邪的曹性,沒有去想著先把張飛從坐騎上射下來,而是選擇著繼續射向他本人。


    二哥就是在這般絕望的境地之下,放棄了自己,任憑這賊廝將他射死的罷?


    如此想著,張飛煩躁的無意識的喊了一聲,然後繼續冒著曹性的箭矢向他逼近。


    馬速不甚快,還得應付旁邊襲來的其他兵卒,這樣的爭奪若是平常之時,張飛自己也會心底發寒,但此次他直覺的感到,似乎冤死的二哥在保佑著他,讓他能夠無所畏懼的驅馬殺向曹性,直至將他斬殺!


    深信這一點的張飛茫然中,左右遮擋,劈飛曹性射來的箭矢,一路趕向曹性身前。


    近了,隻有三、四的距離,若是平常之時,張飛會大笑一聲,接著肆意狂進,將曹性斬殺在自己麵前。但這一次,他小心謹慎著,不急不緩慢慢的靠近著,生怕錯失了這一次難得的機會。


    從沒絕斷過的這小小軍勢,在麵前張飛即將到達之時,各個心中慌亂起來,很明顯,在自己的眼前旁邊那些兵卒,根本就不能阻擋張飛的進擊之勢,也就是說,若是在這三、四步內,不能將張飛射殺,那麽自己等人或許就將被他斬殺!


    不能退,主將曹性還站在自己的麵前,惡狠狠的看著張飛,連連激射著。


    就在張飛的身影如同惡魔一般佇立在自己麵前之時,這數十人中一人向曹性急言道:“將軍退吧,張飛勇武,我等已然是盡力而為,卻不能阻…”


    這人話還沒有說話,就為曹性示意之下,一監斬在側的小校持斬馬刀砍殺。


    看著此人血流不止的委頓下去,他的雙目之中還帶著不信,似乎在說,我沒有後退,也沒有…


    張飛猶如有神助,今日似乎我曹性的最後一日…


    本想向中軍處的陳翎望去,好拜托他照料一下自己的數個子嗣,念及陳翎一向從未虧待過麾下之人,曹性莫名笑了一聲,然後向綽著蛇矛挺立在自己麵前的張飛說道:“來吧!就是我射…”


    蛇矛掠過,曹性的人頭落地,張飛上前揀起他的頭顱,盯著他的雙目,在眾軍駭然的注視下,說道:“你非是首惡,我明了。”說完此話,張飛翻身上馬,乜視了一眼俱不敢輕舉妄動的眾人,哼了一聲,駕馬向來路馳去。


    千軍萬馬中取上將首級,張飛勇也!


    默默無語,注視這一切的陳翎,手在不知不覺中緊緊握著,張飛不除,蜀地難平!


    看向守候在側的張郃,陳翎問道:“以儁乂之見,張飛如何除去?”


    一怔,想了一下,張郃迴道:“張飛能征善戰,若不用計,甚難。”


    “用計麽…”陳翎歎了一聲,向張郃說道:“若是儁乂換做那日的關羽,心中是否會有死不瞑目之感?覺得自己實在死得甚冤?”


    不待張郃迴答,陳翎垂頭自語說道:“曹性之死,雖然令我神傷,但他死得壯烈,可謂死得其所,我為他慶幸,而那日關羽…”


    愕然,張郃言道:“大人怎會這般想?敵我不同,…”


    陳翎罷手,看覷一眼整個戰場,向張郃言道:“斬殺了曹性,張飛盛氣已過,儁乂你去吧,助馬岱一臂之力,將此戰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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