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騅馬,又名烏雲踏雪。


    烏騅通體黑緞子一樣,油光放亮,唯有四個馬蹄子部位白得賽雪,烏騅背長腰短而平直,四肢關節筋腱發育壯實,西楚霸王亦曾有過此種一匹馬。


    如今豹頭環眼,燕頷虎須的張飛騎乘在這樣的一匹馬上,揮舞著丈八蛇矛殺向陳翎之時,其聲勢如同奔雷,極其駭然。


    而跨坐在巨象之上的烏戈國國主兀突骨,坐騎沉重而緩慢的前行中,雙目窺探著急馳而至的張飛。


    張飛定然會比自己先行抵達陳翎身旁,再觀其帳下二將已經疲憊不堪,不能擋其進擊之路,如此…


    兀突骨飛身從大象上躍了下來,綽著一柄奇形怪狀的武器,若同是一怪獸一般,卷起一陣風沙襲向陳翎身前去。


    “呔!”


    “呀呀…”的聲音中,張飛手中的蛇矛毫無停頓之意,向著阻擋自己的敵卒殺去。


    烏騅沒有減緩的趨勢,張飛一掠而過,在他身後倒下了無數的兵卒!


    呈現彎月狀的武器在無聲無息間奪取了曹性麾下連弩手的性命,他們的弓矢射在兀突骨身上,彷如是射向鏡花水月一般,完全失去了影蹤。


    經過臉上露出驚恐之色的連弩手身旁,兀突骨粗獷的臉上帶著殘酷的笑容,他的奔馳速度亦沒有減緩。


    一片片整列的連弩手在他的身後,緩緩的倒臥下去,接著在他們的身側蔓延出黝紅的鮮血來。


    眼見己方主帥即將陷入性命攸關的境地,曹性、馬岱兩人皆提舉起武器正欲迎向此兩人者之時,陳翎挺身站出來厲聲喝止道:“毋需為我丟了性命!”


    置若罔聞的馬岱、曹性兩人一舉刀,一擎槍,各自嚴陣以待著張飛、兀突骨兩將的衝襲攻擊。


    眼見曹性、馬岱兩人皆不能免,分別會為兀突骨、張飛兩人所斬殺,陳翎心中絕望之下,臉色痛楚,聲音悲愴著喊道:“不!”


    “哈哈…”一痛快至極的笑聲出現在眾人的耳中,這一笑聲如同炸雷般在兀突骨、張飛兩人耳畔響起,令得他們身形不由一滯,由此失了前擊之勢,轉而望向發出此一笑聲的人去。


    “刑鐐!”太過熟悉的聲音,陳翎不必像兀突骨、張飛兩人去尋找此人,便能聽音辨人知此人便是由自己與沮授煉製出來的刑鐐。


    再一次懷著驚喜的心情,陳翎看顧向從許昌城頭躍下的刑鐐。


    身形墜落間,刑鐐沒有因是從高約六、七丈城頭跳下而有半分怯憚之意,無比威赫的直直站立穩身形,鼓起的一道氣勁卷著風沙朝陳翎等人撲麵而來。


    淡淡看覷了兀突骨一眼,刑鐐似是問向陳翎,又彷如是確認,陳翎聽他說道:“便是此人?!”


    見一個身形還高於自己的壯漢出現在麵前,兀突骨懷著忌憚之意正想詢問此人是誰,不料半箭之地外的黑臉大漢率先脫口就說道:“哪來的莽夫?此地可是你能涉足的地方?還不快快退下,省得你…”


    “出言不遜!理當教訓一頓!”亦不見刑鐐作勢,也不見刑鐐如何施展手段,眾人眼光中隻覺得麵前一花,便覷得張飛連人馬摔出三丈開外去!


    可惜了一匹好馬!


    心中感歎黑臉那廝坐騎之時,兀突骨瞳孔一縮,暗暗道著來人之勇力不似平常之人該有的,難道說…


    或許這就是麵前此子想出來對付自己的手段之一?


    瞬息間,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因果關係,兀突骨對於刑鐐的出現也就不在吃驚無比,而是非常理所當然的仔仔細細觀察起刑鐐來。


    這是自己當前的敵手,陳翎那豎子隻不過是一可以任憑自己處置的魚肉,不必留心在意。


    就在兀突骨觀察刑鐐之時,刑鐐笑吟吟的看向陳翎,言道:“我來許昌不久,昨日旁晚時分到的,本欲好生睡上一覺,以待今日之事,未料子儀你竟然一夜無眠呐。”


    有刑鐐在此撐腰,陳翎自覺可藐視張飛等眾,不過再一念及除了張飛口出狂言也導致了刑鐐報複性的一拳,又見他哼哼唧唧的在趙雲攙扶之下爬將起來,陳翎知曉刑鐐自己依靠不得。


    他所麵對的敵手就是站在距離自己不遠處的兀突骨,隻有兀突骨才是他此行的目標。


    想清楚這些之後,對於刑鐐為何冷看自己等人與敵廝殺而不顧,就有了一個明確答案。


    就是由這個答案,再可想到沮授,陳翎乃幽幽問道:“公與兄如何了?”


    刑鐐取笑完陳翎,剛轉首向兀突骨,便聽得陳翎如此詢問,心中一怔,接著暗歎道,果然是玲瓏剔透之人,有七竅之心的無雙謀臣!


    當初自己為何如此,刑鐐已經想明白了,其實這一切都是如今眼前之人,兀突骨。


    據沮授所講,此非凡人而是妖孽複生。


    其中究竟如何厲害法,沮授他亦不知,不過在自己來之前,他為此還是贈送給自己數枚丹丸,言道臨陣不敵可仗此反勝。


    勝又何,敗又如何?!


    沮授修心之中,悟得冥冥中似有一絲天意,若是自己出手妄殺他人,毋需直麵兀突骨,自有旁人來斬滅了己身。


    對此,刑鐐深信不疑,之前隻是為沮授所約束,不敢肆意行事,如今確是自我的一種覺悟。


    沮授他是旁人,連他這個旁人都有此體悟,更合遑是自己?


    趕來許昌的途中,刑鐐曾經嚐試過將一山賊虐至瀕死之境,那空蕩蕩一切,那從所未知的恐怖,在自己將要掐死他的時候降臨了。


    刑鐐不知殺掉山賊之後,自己會如何,他不敢嚐試,亦不願去追究。


    自省己心,知曉已非凡人的自己,除了去麵對兀突骨之外,別無他想。


    是故,在此刻的刑鐐心中,竟然泛起了一絲甚至是沮授、陳翎都未曾料到的念想,若是殺了、擒拿住兀突骨之後,自己會如何?


    刑鐐這個人來到世間,是因要借重他的力量去除掉兀突骨,假如兀突骨死了,刑鐐,也就是自己是否會就此消失、湮滅?


    事關自己的生死,這樣的大事刑鐐如何不日日夜夜去念去想?


    沮授、陳翎兩人都未曾要求他斬殺兀突骨,隻需要他擒拿下其,將他鎖迴鄴城,關押在暗宮當中,便一切大局落定。


    既然兀突骨去了暗宮,自己是否還需要日日夜夜的去看押?


    想起這些,刑鐐整個人都煩躁起來,誰會無聊的那般境界?


    寧願去監押一個犯人,也不想過得快活一些?


    陽光已經直接照射在刑鐐的臉上,他微微眯著雙眼,仔細的看了一會兀突骨的身形,感受著他的氣勁。


    就在此刻,兀突骨疾步衝向刑鐐,他手中的彎月大刀砍向刑鐐的肩膀。


    不過如此?


    有些驚奇,有些失望,刑鐐雙腿頓地,憑空一躍而起,雙腳踢向兀突骨的麵門。


    身在半空中,最為無奈的一件事便是不能自由轉折換位。


    眼前刑鐐太過輕敵,竟然一開始就滯空而戰,兀突骨二話不說,棄了彎月大刀,右手前擒,一把抓住刑鐐的左腳,用力一甩,向著地麵直接摜了下去!


    塵土飛揚,激蕩起的沙礫形成了一股煙霧,遮擋住了眾人的視野。


    “哼!”


    似是未曾意料竟是這般結果,刑鐐脫了兀突骨掌控之後,背躍而起,直挺挺的站在兀突骨的麵前,拍打著身上灰塵,說道:“倒是小覷了你…”


    刑鐐話未絕,兀突骨一個側肘擊,狠狠的砸在刑鐐的腹部。


    刑鐐臉上帶著痛苦,雙手如同蟒蛇出動,迅疾的抓向兀突骨的手臂。


    也似是未曾料想到刑鐐竟然能夠在吃痛之下,還有餘力與己搏殺,兀突骨失神間,左手臂為刑鐐抓取在手。


    “嗬嗬…”


    得意的笑聲中,刑鐐得勢不饒人,雙手使勁一擰一擺,在兀突骨的痛苦的慘叫聲中,將他的一支手臂給折斷了!


    “嗚…”


    兀突骨慘痛聲中,他的身形一轉,右手肘再擊,這一次則是直接砸在了刑鐐的臉上。


    痛楚兼酸麻感,令刑鐐鼻涕、眼淚齊流,不等他有所動作,兀突骨有個借步,“蹬蹬蹬…”眾人仿似是看仙人一般望著他,斜著身體就上了城牆去!


    “嗬嗬…”


    刑鐐感覺自己也能做到這般,故而在稍微歇息了一下之後,便同樣想蹬著上城樓去。


    可未曾想到,這其中似乎有什麽要點自己沒有注意到,剛剛踏上行了二、三步,就直邦邦的摔了下去。


    這事為據坐在城樓之上等候的兀突骨所見,惹得他一陣大聲恥笑。


    又一次拍拍身上的塵土,向陳翎略一抱拳之後,刑鐐頓地積勢,蓄了力之後,他便直竄了出去,向著城頭衝了上來。


    刑鐐、兀突骨兩人離開了好一陣,陳翎、趙雲,以及木鹿大王,還有趕至的周泰、柳毅,關羽、關平、周倉等才從目瞪口呆中驚醒歸來。


    望著身邊不滿千人的曹性連弩手,三千餘的馬岱麾下步軍,以及周泰、柳毅兩人分別率著的三千重甲之士,二千左右的步卒,陳翎再望向對麵,開口言道:“子龍、雲長…張飛,還戰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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