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和離開了立花山城,滿腹心事的上路。


    立花山城是剛剛起好的名字,之前陳翎在時,一直以新城、新城這麽稱唿著。


    徐和不知何意,想到琅邪海港城,之前也是新城、新城稱唿著,莫名的想起,或許陳翎此人不善取名?


    那麽立花是何意?


    山城很是明了,依山旁水而建,山城似乎恰如其分。


    搖搖頭將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驅散,徐和剛想騎上騾子,向前而去,驀地又想起陳翎令自己帶過來,有關倭國百姓取名、與字一事。


    去歲陳翎帶著溫侯呂布命其代為巡視倭國的職責來到這裏,予姓予名給這些倭國百姓,最後的結果就是有一批不屈之士起來反抗,為陳翎鎮壓,僅留下一人,名謂“北田”。


    想起這件事來,徐和就有種默默的笑意,北田是人名嗎?


    是不是?


    然而現在自己親身來到此處之後,徐和對此才真正有所了解,明白了陳翎的意思。


    的確,假如在中原,被人喚成這田、那田的,肯定會受人唾罵,可在此處此地,正相適宜不過了。


    這些土著隻能用這些名字,若是叫成了像中原那樣的,張某、劉某等,才真正算玷汙了這些姓氏。


    想著這些,徐和一路向南而去。


    靠近山城那邊,在呂岱嚴控之下,反抗基本上已經絕跡了。而在南部地區,那裏距離山城實在過於遙遠,不容易為陳震所控製,隻能由自己過去,借著傳道一事,慢慢撫平這些倭國百姓的反意。


    徐和在路途上,經過一村落便進去歇息,次日便開始向當地百姓宣傳神道。


    老子之道,徐和沒有宣講,這些珍貴的經典,徐和不想傳授給他們,他們有個信仰就足夠了。那麽,道長我來講講神仙故事,這些才是他們此時需要的,若有個病患就更加好了,符祝起手,便能收攏一地百姓全部信仰神教。


    神仙故事才是最吸引人的啊!


    徐和每每講完一次故事,便會許多的人催促著繼續,自然而然,徐和不會推辭,講完老子化胡,之後再講三清,三清講完,肚子就沒什麽存貨了。


    這不要緊,徐和已經見識過如此這般的百姓,隨便杜撰幾個就行,把自己臆想中的神仙之地,往不可能裏說,往眾人希望中去講,迎合他們的需要。如此一來,徐和這個自稱“太清”門人的道長,在倭國境內行走不禁,所到之處,百姓開門來迎。


    隨著徐和走遍倭國“九州”,生來愚昧的百姓,都對道教產生了好感。


    徐和見時機成熟,便迴立花山城開始築建道觀,廣開道門,大收門徒。


    既然倭國道門乃是為平複“九州”反抗之情而特意指派自己過來傳道的,徐和也就不客氣了,大賢良師那一種教職再與陳震商議,改了一點之後,便設定起來。


    中原地大,可以設三十六方,“九州”地小,那麽就九方。


    一方的首領,張角立為渠帥,“九州”這裏不行,那麽就取太平道、太清首字為己號,徐和自己可為“太一道長”,依次類推,太二道長、太三道長…


    此號成事之時,徐和瞥見陳震在旁邊取笑。


    徐和歎了聲道:“孝起,你難道不覺的‘太二’、‘太三’什麽的很契合本地民情嗎?”


    陳震頷首點頭,說道:“除了你這個‘太一道長’之外,的確不似好名稱。”


    徐和稽首,言道:“我等方外之士,何須在意世人鄙陋粗淺之見?”


    陳震聽聞,仰天大笑之,反詰道:“太一,以吾觀之,汝徐和實在不堪就此名,不如從‘太二’開始推及?”


    徐和閉目養神,不理睬胡攪蠻纏的陳震。


    有了主持之人,那麽各地的道觀也必須相應建築起來,這些在陳震看來頗為困難,畢竟要向那些偏僻之地運送木材石料,要經過那些仇視青州人的領地,肯定得冒著被襲擊的危險前進。


    徐和微微一笑,手書幾封書信,過了半月時間,便有迴信至,道觀已經建立起來,太一真人所需的各個道長,也都一一披袍上任,主持當地事宜。


    陳震訝然,徐和見之,為其釋解緩緩言道:“牧民,牧民,其實真的與養牧牛群一般無二,有些牛倔強不肯入柵,有些牛隻要你喚上一聲,就能夠自己慢慢進去。這一些都不是很難,隻要平時多花時間,親自約束之,就能成就了的。”


    陳震沉默片刻,說道:“這就是你隻身前往,不願攜弟子一同前去的原因?”


    徐和捋須道:“不錯,無論在你們眼中,這些倭國百姓如何不堪,但在我眼中,都還是些神的子民,隻要他們信仰我神、崇拜我神,便是神的子民啊…”


    陳震聽聞,扭頭便走。


    徐和這人,已經走火入魔了,子儀派他前來是否就是一個錯誤?


    徐和心中怎能不堅定?


    陳翎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就在自己眼前,神並不是觸摸不可及、不可見的,隻要心存敬意,心中有神、有仙,那麽神仙自然會顯現在麵前,隻不過,到來那一刻,有些人懵懂,有些人明白。


    徐和認為這與一個人虔誠是有關係的,自觀己身前半生,雖然待在張角麾下為將為軍師,可心中並不真實相信有神仙的存在,可當陳翎出現之後,徐和心中動搖了。


    直至查探出吳郡根本沒有陳翎所謂的家族,那麽“神仙”便是唯一可以解說的過去的結論了。


    陳翎為什麽降臨到這個世界上,徐和不關心;陳翎想在這個世界上做什麽,徐和亦不想過問。


    徐和在他內心深處,有一個祈望,期盼著陳翎在他走的時候,自己能夠帶上自己,讓自己也能一窺神仙之境,如此,便是身死也無妨。


    所以,隻要陳翎有什麽需要、要求,徐和,他會竭盡全力為陳翎辦妥當的。


    徐和,他是一名虔誠的道士。


    眼前無數軍卒在相互拚命廝殺著,有人死去,有人幸運的躲過,戰鼓震天,旌旗往來,弓矢不斷…


    陳翎默默看著,這算是一名合格軍師的修養,在戰場上,不能有半分膽怯之心,不能有絲毫仁慈之意。


    敵方算計過來,那麽在知曉對方之意時,就該狠狠的迴擊。


    溫侯呂布被困在陣型中心地帶,那裏就是一個絞肉機般的存在。


    無數的軍卒誓死衝殺進去,一批接著一批,一將接著一將,可他們都不能救援到己方的主帥、大將,隻能與對方剛剛襲擊而來的軍伍戰鬥。


    田豐站在主船上號令眾將率軍殺向那裏,企圖將溫侯呂布斬殺於此。


    陳翎怎麽如他願,何況此刻陳宮也在側,指揮上的事宜可以由他處置,而自己麽,就該令曹性率著六百多諸葛連弩速射至那邊去。


    糾纏在一起的軍卒,不能一一分辨清楚,曹性射擊了一輪之後,便迴首過來望向陳翎,剛才射擊的太快,誤傷了幾名己方士卒,看著旁邊魏續略帶不滿的眼神,曹性隻得求助陳翎。


    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爭,這是一場各個大將身先士卒的戰鬥。


    呂布軍勢中的大將郝萌、侯成、韓猛、魏續四人在呂布、張遼一君一將衝襲過去之後,也很快與袁軍接戰上了。


    袁紹帳下大將眾多,不止隻有顏良、文醜、張郃、高覽等四人,還有淳於瓊、焦觸、朱靈等無數有名或無名之將,郝萌、侯成、韓猛、魏續四人戰的很辛苦,也很艱難。管亥還沒有被派遣上前支援,那是因為,陳宮、陳翎兩人都知道的一個原因,那就是剛剛離開不久的袁紹戰船已經轉迴對岸,繼續運送軍卒過來了。


    此刻若是將管亥一軍投入其中,或許能夠擊敗袁紹現在這些軍卒,可這個時間點不可能超越過袁紹戰船將剩餘兵卒送至到這邊的時間段。


    那麽本來該潰敗的袁軍得剛至軍卒相助之力,肯定會奮起反擊,如此一來,自己手中還有備隊嗎?


    陳翎遠遠覷了一眼黃河水間,有!


    那就是周泰一部,可現在周泰人影無蹤跡,不知道在哪裏。


    若無本部大將的指揮,軍隊的戰力不能發揮正常,這皆受這個時代的軍伍組成製約。


    每一個上戰場的軍卒都一份畏戰、怯戰之意,但在本部大將的鼓舞下,指揮下,能夠奮力上前廝殺,那是因為主將會給出承諾,或提升軍職、或給予賞賜,此種等等不一。


    心中懷著對這些獎勵的企望,每個士卒才會奮不顧身的揮舞起武器,向前、向前,不會後退,直至主將陣亡。主將陣亡了,那麽趕快跑吧,沒用了,一切都沒有,什麽都沒有了,逃得性命再說其他。


    因此周泰在與不在,影響真的非常大,大到陳翎、陳宮兩人不敢輕舉妄動。


    當然若真的危機之刻來到,那麽陳宮、陳翎兩人就沒了顧及,隻能遣這些人上戰場。就算有怨言,那也沒辦法了,大軍敗師,影響到的可不止一軍,而是全部軍卒。


    至於此刻嗎,眼中的兩軍還能相持,也就不必為此著急,不必無謂遣人上去。


    此刻最危機的是溫侯呂布,瞧著陳宮著急上火的表情,陳翎雖然同樣如此,可心底對呂布搦戰顏良、文醜兩將,並不擔心,就算加上高覽一將,陳翎也忖度著,溫侯呂布應該能敵三將。


    張郃張儁乂乃是近年來,袁紹軍中新崛起的一將。


    張郃在韓馥帳下之時,僅為軍司馬,也就是比都尉高一些,比校尉低一階,相較沮授、麴義兩人為袁紹重用,張郃在其中毫不起眼,幾乎算作是沒有存在感。


    張郃年齡是一個原因,他的年紀還在張遼之下,雖然僅僅比張遼小一歲。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降將,無論如何粉飾,張郃都是從前翼州刺史韓馥帳下,轉投至帳下的降將。


    新晉之將一般都不會為君主所重用,一是對此人不熟知,怎知道你有何能力;二是疑忌其或可能心懷二意,派其率大軍出征,萬一就此投靠了敵軍,自己如何是好?


    新晉之將都如此這般,何況是有過前例的降將,你能降我,保不住你也同樣也會降向別人,袁紹是如此想的,也是這般堤防著使用張郃。


    在張郃投向袁紹之後,袁紹提其為校尉。


    張郃本是有將才之人,自然知道其中的曲折關係,因此在與公孫瓚的大戰,率本部軍馬襲殺公孫瓚帳下各將,斬獲頗多,遂被袁紹遷為寧國中郎將。


    寧國中郎將,其實就是一郡一縣之地的主將,主管一縣軍事。


    翼、幽兩州有多少郡?


    幽州下轄代郡、上穀郡、涿郡、廣陽郡、漁陽郡、右北平郡、遼西郡、遼東郡、玄菟郡、樂浪郡十郡,翼州下轄魏郡、清河國、安平國、巨鹿郡、趙國、常山國、中山國、河間國、渤海郡九郡,張郃僅為其中一郡一縣之城守。


    如此比較韓猛、張郃兩人,韓猛原本乃是袁紹部將,部將就是職權為統轄一部、營的首官、統兵官。所下轄人馬為五百,止有此五百。


    可想而知,韓猛此刻為何會如此拚命,為溫侯呂布努力斬殺袁紹眾兵卒了,偏將軍,就算最少的統轄兵卒,也在五千左右。


    換而言之,韓猛變動了一下陣營,便得到了十倍的迴報,他敢、他能不奮力拚搏嗎?


    張遼覷著這個身形與自己相差無幾的敵將,喝呔聲中,破天戈就攻了過去。


    張郃以長槍架格,沉著唿吸著戰火硝煙,向張遼言道:“文遠,汝主溫侯呂布,必然會陣亡於此役中,不若趁此良機,降了吾家主公,也不失進爵封侯?”


    張遼手中破天戈劃向張郃手臂,張郃見之,連忙撤手迴槍,此時他的職責隻是拖住張遼,不讓他援助溫侯呂布呂奉先就行,不必強爭。


    張遼見機,收迴破天戈,開口言道:“吾主奉先公,武藝絕倫,虎牢關下,覷十八路諸侯為無物,豈是汝等河北之將能敵哉?”


    張郃出槍急攻張遼胸膛,見其以破天戈擋之,乃上前一步,加疾、加力向張遼掃去。


    張遼不想相讓,同樣上前,以破天戈柄部錘擊張郃麵門。


    張郃側身躲過,扭頭便是一槍襲向張遼的頸喉處。


    張遼破天戈疾擊,兩將手中兵刃相抵,張郃迴首槍,其速快捷,然而無甚力道,被張遼所破,張遼得勢不饒人,持破天戈追襲張郃身後。


    張郃手握長槍,震臂一甩,整個人身軀隨之一轉,反身過來,直麵對上張遼破天戈。


    張遼越戰越勇,手中破天戈無休無止攻向張郃。


    剛才一擊,已經試探出張郃的力道,不在己上,與自己相較,僅差一線。


    就是這一線,或許就是戰鬥的關鍵所在,此刻主公呂布還身陷重圍,不容自己慢慢來戰張郃,必須快速將他斬殺,迅速前去支援主公呂布。


    張遼其勢幾乎不可擋,張郃節節敗退,手中的長槍左支右架,似乎有不敵之勢。


    待張遼前進三步之後,張郃嘴角露出冷笑之意。


    要的就是你來追,要的就是你來搶攻,這一番戰鬥,應該消耗了不少力氣了吧?


    張郃手臂陡然急驟起來,如狂風暴雨般的攻向張遼,一時間壓得張遼連連後退。


    張遼心中暗忖道,張郃此將剛才似乎手下留有餘力,他想等著自己力氣耗盡之後,方才進攻。對此,張遼不想細思,手中的破天戈愈發沉重起來,在揮舞間,似有戈影在蕩溢,一輪、一輪接著一輪,慢慢擴散至周遭身邊四處。


    幾名小心翼翼想趁機攻刺向張遼的袁軍士卒,一時沒有料到張遼會在此刻大張大和的舞起破天戈,沒有察覺到,紛紛被餘勁掃過。胸膛前的堅甲破裂開來,手中的武器斷為兩斷,順勢向旁邊飛射出去,另外數名袁軍士卒措手不及之下,身中斷裂半截兵刃,吐血而死。


    張郃見之大怒,喝叱道:“張遼,休得猖狂,接某一槍!”張郃說著,手中的長槍挾著尖嘯之聲,急速向張遼刺擊而來。


    張遼見之不敢大意,此槍來勢急且力道十足,完全接來下並非容易之事。


    當下張遼大喝一聲,沉身雙手緊握破天戈,前躍而去,居高臨下挾雷霆之勢向張郃之槍前擊而去。


    兩件兵刃如同龍虎爭雄,在暴戾的氣息中,相互衝著對方過去!


    張遼暗忖著,自己手中已經使足十成力道,此一擊若不能破敵,等待自己將會是力竭,後果不堪想象。


    張郃盯緊著張遼破天戈的來勢,心下暗道,張遼果然並非無名之將,此一擊足見其武勇非常,雖無溫侯呂布所向無敵,那般驚世駭俗。卻亦是當世一流戰將,其武藝當與顏良、文醜兩人相仿佛間,難怪能與文醜爭戰著縣城下。


    “嘣!”


    兩件兵刃急火流星般的衝撞在一起,發出一巨大的聲響,震得兩人臂膀不停地顫抖!


    如同虎嘯龍吟,張遼、張郃兩人各自猙獰的怒視著對方,他與自己相差無幾,此一戰,是誰勝誰敗,還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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