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翎擺手阻道:“所謂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曹操雖然奸詐,但這點氣量還是有的,至多不過是扣押不放而已。


    呂布聽聞,心中突起異樣別情,脫口就將問道:“…”


    未曾說話,便忽有所悟,便停住不言。


    陳翎嗬嗬一笑,現在的呂布似乎有些進步啊。自己若是想投靠曹操,也不會是這個時間段,在前在後,都可以,就是不可能在此刻啊。


    沒有搭理這個話題,自言道:“我估摸著曹操借糧的可能性隻有三成,若是公台在此的話,說不定還能有四成把握。”


    “哎!”陳翎歎了聲,站起身來告辭道:“主公,話已至此,不再多言,…”


    呂布沒有說什麽,隻是同樣站起身來,向陳翎施了一禮,言道:“若是曹操羈押於你,某自當引兵來救!”


    陳翎深深一鞠,轉身離去。


    陳翎迴至府衙,命仆從準備車馬,令督軍校尉跟隨自己一同前往兗州。


    徐和心思叵測,陳翎不敢在陳宮與己都不在的情況下,將此人留在青州。管亥沒有那個心思,而徐和不同,趁糧災之時,徐和他若是煽動幾十萬人起來造反,自己情以何堪!


    述寫一份通關公文,又一份出使狀,轉至諸葛瑾處簽押印綬,陳翎便帶上還在疑惑中的徐和上路了。原本諸葛瑾沒來之前,陳翎自己就能搞定,不過現在諸葛瑾既然已經是長史了,所有有關呂布軍勢方麵使節什麽的文書,都得過一下諸葛瑾處,不然的話,就是不經主上同意,屬於私自行事。


    諸葛瑾得了呂布授意,自然是快捷的辦完此事,然後親自過來送行。


    一輛破馬車,一老翁,兩儒生,就這麽一行三人沿著官道向兗州而去。


    徐和盤腿坐在陳翎對麵,感受著身體下車輛的搖晃,對陳翎言道:“治中大人,此去曹操境內腹地,可謂龍潭虎穴呀!”


    陳翎嗬嗬一笑,沒理睬他,趁著這個機會,打個盹,睡一會再說。


    北海經泰山郡、濟北郡,方能進入到兗州中心,而現在曹操駐紮在陳留,畢竟張邈被滅不久,曹操需要安定當地的民心,身在其中,是為最佳。


    路上非止一日,隻是在進入泰山郡之時,被守衛在這裏的士卒看護了起來,不敢直接放行。與此同時,小校迅速派人快馬加鞭向陳留報去,然後才遣數十人押解一般的跟隨在側,一同前行。


    曹操自退兵徐州之後,處於相對穩定的一段時期內。


    此時曹操占據著中原廣大地區,幾無匹敵者,可就算如此,曹操也不敢掉以輕心,嚴防境內敵對細作的破壞。


    中原,中原,身在中原,就必須麵對四方來敵。除去河北的袁紹外,曹操三麵受敵。西方雖還未曾進入洛陽,但長安的局勢曹操一直在關注著;而在南方,袁術便是下次出兵的首選目標;東方的徐州,臧霸所轄之地,曹操不是不想打,而是臧霸身後有呂布!


    當聽聞邊防將校稟報有呂布一勢的使者前來,曹操哈哈大笑,暗忖著道,難道是呂布打算求和?曹操乃令放行護送過來。


    既然有使前來,何況是呂布一軍的使者,曹操心中懷著就算不是戰爭打仗,也要讓汝等看看吾曹某威勢的想法,迅速調令帳下各大將以及諸謀臣向陳留聚攏,準備給來使一個下馬威。


    至於現在大將不在駐地,會不會受到突然襲擊,曹操不這麽想,現在快時至隆冬,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起戰事的,何況,隻是主將前來,駐地還有副將在。


    更為重要的是,快過年了,大家一年辛苦下來,總得歇息的,與家人團聚,與親朋好友會麵。諸般事情加在一塊,曹操才會如此放縱陳翎前往兗州,若不是這樣,區區一小使,何必在意。


    十一月上旬進入泰山,中、下旬間才至陳留。


    於路之上,陳翎看覷著曹操治下的區域,隻能說聲,治理有方矣。不比現在青州百業凋零,農事荒廢,兗州處處都是茁壯成長的莊稼,青油油的煞是好看。


    而在農田間,那些務田村民,雖非農忙季節,但還是每天出來除除雜草什麽的,各個地方魚塘、畜牧,都搞的很好。


    陳翎心中沉重,曹操的確是亂世之中的英雄啊。


    自己主公呂布,與其對敵,的確非容易之事呀。


    將至陳留城,陳翎整束了一下衣袍,對著徐和言道:“現在開始,若沒有我的同意,你不得開口說話,就裝作是啞巴仆人好了。”


    徐和得機,張口“啊啊…”了兩聲,笑問道:“子儀,像不像?”


    陳翎瞠目一瞪,徐和縮了迴去,眼中帶怨,啊啊著道。


    徐和此人,在著一路之上,陳翎可算了解了一些,若說他狡詐,他還是能很粗魯的直爽放肆,毫無心機可言,若說他是剛直之人,卻有小人的作為。整個來說,他就是一個市儈之人,處在什麽位置,就能體現出什麽樣來。


    城門在望,隻見一將在數十從騎的護擁下,向這邊看來。


    徐和轉身迴來向城門指指,口中啊啊的。


    陳翎言道:“但且靜心,此次出使,不是過來漲見識的。”


    陳翎暗地下嘲諷徐和沒見識,徐和對此也不惱,隻是嗬嗬一笑,坐迴原處。


    騎兵聲響中,一列人馬馳近,有人高唿喊道:“來者可是陳翎陳子儀?”


    徐和一樂,此刻本來應該有人出來答話的,可他現在假扮啞巴,駕馬老翁又沒有見過大世麵,此時早已戰戰兢兢,無從是處,如何能答?


    陳翎恨恨橫了一眼徐和,撩開布簾,向著問話者迴道:“是我,青州治中使,陳翎。”


    看覷準來將,陳翎豁然頓悟,原來來人是史渙。


    史渙那日被搶劫,魏續、宋憲、侯成三人隻顧押解糧草跑迴琅邪,沒有注意到史渙,史渙遂揀迴了性命。史渙迴至陳留,哭告於曹操,曹操心忖魏續、宋憲、侯成三將非史渙一人所能敵,故此不見責,依然任其為糧草官,負責押解事宜。


    陳翎與曹軍中唯一相識的便是此人,除他之外,並無旁人認得陳翎,不管是曹操派他來的,還是他自願前來迎接陳翎的,陳翎對此都有一些感動之意。畢竟遠在他方,能得一相識之人在旁,心中會鎮定不少,不管他是敵人還是什麽。


    史渙近前,此刻他身著幽藍甲胄,配一劍,兼之相貌不錯,正可謂是英雄豪傑,誰會想到此人竟然會被兩次奪了糧去。


    史渙帶著笑意,勉強、尬尷?陳翎說不上來,聽他開口言道:“聽聞子儀來我陳留,為兄無論如何也得前來一迎呀。”說罷,抱拳一拱手,做了請的姿勢,避開道路,讓車輛前行。


    陳翎正容道:“昔日在汝陰,公劉兄便給在下留下驍健之將的印象,現在翎感公劉兄誠意,隻能拜謝了。”說完躬身一拜,就算揭過以往之事不提了。


    畢竟現在陳翎是使者,假如他亂瞎胡說一通,把史渙的醜事全部抖露出來,於他臉上不好看啊。雖然曹操帳下諸將,想必早就聽聞過,但誰會直接問其事的?不怕人家惱羞成怒,趕你出去?


    史渙雖然武力較差,但於謀略一事,卻頗為所長,陳翎語言中的意思雖然含糊,兼之略帶一些誇獎的成分,史渙心知可不必擔心陳翎瞎說亂講了。感此次前來迎接陳翎不算差,史渙心中悅之,馳馬在前引路,向著驛站而去。


    進入城中,看著街坊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陳翎喃喃感歎道:“文若大才,國之王佐!”


    此時荀彧已經是長史,兼任州從事,位居他人之上,隻在戲誌才之下。而戲誌才聽聞身體一直都不算很好,因此曹操現在更為倚重荀彧。


    街市中熱鬧非常,並無由於一哨人馬經過而有所放緩,僅僅隻是避讓開去,繞過行走著。


    城中店鋪非常多,有雜物鋪、有驛館、有醫鋪、有當鋪、有各類吃食的鋪子,各一不同,這僅僅是進城的一條街道,整個陳留城都是如此的話,曹操的確治理有方,不愧為一方雄主。


    懷著別樣的心情,陳翎在史渙的安排下,住進官驛。


    這裏有很多庭院,進門是一進天井,裏麵種植了些觀賞樹木花草,繞過廳閣,來至中庭,前麵兩排房屋,房屋間隔,有高牆圈起,選了一間進入,便有一種進了私家居所的感覺。


    陳翎放緩心情,若是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畢竟要見的人是曹操,不是別人,是曹操!


    曹操可是睡覺都能將賊斬殺的,何況自己。


    若是碰上曹操剛好心情不好的日子,胡亂將自己殺了,也沒有叫屈。還好見著史渙,陳翎心底才稍微安慰一些。


    叫趕車老翁去別院休息,自己與徐和選在正房休息。


    多日勞頓,還是先休息一下,再說別的。


    吃住自有仆從服侍,除了這些,人身就沒了自由。咳,又不是友好勢力過來的使者,難道還想出外亂跑打探軍情消息嗎?


    枯坐也不是什麽事,陳翎遂拜托守衛在外麵的侍卒,前往外麵買上一些書籍可供自己觀看。


    途中的書籍不能看,車輛晃的厲害,看得久了隻會弄花眼睛,這些道理陳翎還是懂的。


    街市上能夠購買到的書籍不多,而且貴。


    紙張才造出來不久,印刷術要經過好幾個朝代才有,書籍真心購買不到啊。


    隻有像自己一般這樣的人,仗著使者的關係,托著守衛才能購買到。購買來的還是些普通文本,孔聖的肯定有,當世大家,鄭玄什麽的,你想看?


    怎麽可能!


    那都是那些名士的資本,想看先得拜師。


    想拜師,先得看你人品如何,家世如何。


    玄德公亮出中山靖王劉勝之後,漢景帝閣下玄孫,這才蒙盧植、鄭玄兩人接受為弟子,並公孫伯珪一起學習、受教。


    所以說麽,這個時代真的很讓人無奈,想學習知識,並不是你想就能學的,必須與你的一切聯係起來,這才能夠受蒙學習。


    造紙術的出現,這才慢慢改觀,使得書籍流傳開來。不像之前,家族之間你抄一份,我抄一份的,拿迴家去秘藏起來,藏書萬卷的,基本上就是當世大儒了。


    默默持著手中的書,全是自己知曉的,把它扔給了徐和,徐和懂字,可不是很通,讓他琢磨去罷。


    徐和可不敢像陳翎這般無禮,很是恭敬的書端放在案幾前,小心翼翼的打開首頁,從右向左看去,慢慢嘴中開始跟著念道起來。


    不打攪徐和看書,看書是一種修行,看書是一種對自己的重新認知。以前或許是覺的天地隻有這麽大,隻有九州之地,慢慢就會覺的那些蠻夷住的地方,雖然處在九州之外,但也應該算在天地間罷。接著隨著西域通商,那邊的世界想不到竟然也不小,於是自己的認知再大一點。慢慢的,將會認識到,這個大地是圓形的,然後就是仰望星空了。


    陳翎來到庭院中,觀賞著花草,心中沉思著。


    在來兗州之前,已經考慮過了,曹操此人素有雄心,且其喜好作詩唱和,那麽投其所好,以印刷術借糧萬千當在二可之間。


    其一,曹操見獵心喜,悅之而借糧送己還青州;


    其二,曹操暗喜過望,見己有才不放歸,羈留此間。


    為此,陳翎可謂愁斷了肚腸,關羽之事,可是後車之鑒啊,若是沒有遇到過溫侯呂布,侍奉曹操也不失一良主,自己不似荀彧,誰當皇帝,都無所謂,隻要將這亂世結束就行。


    可現在不行啊,對呂布雖無忠貞之心,但青州的一切都是在自己的推動之下,才會走到這一步,如同自己教導的稚兒,正處於姍姍學步階段,自己如何能夠忍心棄之?


    想起離別之時,呂布眼中的意味,沒有不舍,沒有懇求,隻有奮力向上攀登的**。那其實是一種呂布己身的進步,對於自己這個輔佐他的治中,他信而任之,沒有思慮到缺少自己之後,會發生什麽。


    嗬嗬,陳翎輕笑聲中,心中滿是自樂,溫侯呂布,相比曹操,有著他誠摯的一麵,有著他缺陷的一麵,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溫侯呂布,讓我這個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人,伴你走完接下來的路吧,看看會發生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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