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梧桐葉飄零,卷起伏地,宛如有了生命的精靈,幾個頑童追逐來去,嬉笑間,童真非常。


    兒時記憶浮現,陳翎心羨之,卻無暇停下來觀看,一路縱行,來至兵營,陳翎、曹性、薛蘭三人進入主將休息房間。


    這裏原本是周泰的住處,現在他與陳震率水師出海去了,隻遺留下一幅圖冊可供使用。


    攤開圖冊,琅邪郡莒縣、東安、姑幕、諸縣、東武、琅邪…一十三縣皆在其上。


    開陽乃是高順駐地,陳宮無錯漏的話,中郎將高順應該也接到催糧使之命,開始籌集糧食。


    皺眉,冥思苦想…


    毫無所得!


    召來小吏,奉上筆墨紙硯,陳翎開始書寫起告示來:琅邪郡父老,自中平年始,黃巾肆虐宇內,九州淪喪,生靈塗炭,路有枕屍,乃至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吾主呂布奉先公,冒寒露於不顧,十月出兵征討青州黃巾眾賊,平壽一戰,敗敵十萬,降者無數,此乃大快人心之慶事,吾等臣佐為之歡欣鼓舞!


    然賊亦為人也,降服不再寇之。且上天有好生之德,吾主仁義,何忍見其無食而不分之?


    秋收賦稅獲糧已食盡,百般無奈之下,吾乞告眾位父老,望能慷慨解囊,助吾主溫侯渡過難關,紛紛擾擾,未知何意?


    與父老約定,文書作憑,出一鬥、一擔者,來年可獲雙倍利;出一石、十石、百石者,可據此逐一減免徭役賦稅。


    寫罷,陳翎令小吏抄寫十數份,縱馬出城,分張貼至各縣去。


    之後就是等待,陳翎心中給出了時限,一天,就一天時間。


    一天後,若是沒有人主動前往各縣借出糧食,那麽就怨不得自己了。


    陳翎長長的歎了聲,不到萬不得已之境,自己怎會向治下百姓,舉起屠刀?


    心下彷徨,在周泰、陳震麵前那樣擺明了說,難道不正是由於自己心慈手軟,才故作如此,以堅心誌?


    自小生活無憂,富貴無邊,得父母寵愛,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兄長醇厚,姊妹賢淑,每每寤寐反側,父親、母親、兄長的音容笑貌,便仿似在眼前。


    恨恨向天無聲怒罵了一句,陳翎步出軍營,向琅邪城中富商高家而去。


    高家,權貴之門第。


    負責看守門戶的護家下人就有六人之多,個個都油光滿麵,不似貧賤家中子,果腹都艱難。


    見陳翎孤身隻往而來,仆役不敢怠慢,直接將陳翎引進府內。


    朱漆的大門,樓台亭榭,轉折處的圓潤玉柱,那精雕細琢的窗欄閣,無一不顯示高家不差錢糧。


    當初規劃時,陳翎特意畫出一塊地來,以供這些權貴使用,人以群分物以類聚,此語一點也差!


    高府左邊是縣中吏孫家,右邊是稍遜一籌的劉院。


    自舉家搬遷,老居換新城,這才多久?


    他們一個個都全部置辦完畢,每一家每一戶都是如此這般富麗堂皇,無聲吐了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是父親曾經無數詩中的一句,深得其中三昧,虧得自己小時候,那般崇拜他,原來是…


    搖搖頭,將雜念拋卻,舉步向前,一肥胖之人迎了出來。


    此人年在知命,滿臉褶子肉,張口出言中便能聞道那股味道,若是沒有借糧這一事,陳翎自忖,就算他家有千年人參,萬年何首烏,自己都不會登他門庭來!


    “少見,少見,貴客臨門!喜事喜事!”高富家翁這樣說著,一臉笑容,拱手作揖。


    略一拱手,陳翎言道:“高老丈,有禮了。”陳翎說著隨高老頭至內室,分賓主落座。


    仆從奉上杯茶點心,屈身退出之後,陳翎一振衣袖,再次略一拱手向著高老頭言道:“常言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此次前來,實在希望高老丈看在我主奉先公麵上,能夠勻借一部分糧食,供征戰大軍使用,高老丈你意如何?”陳翎直言其事,這種地方實在不想待,太醃臢人了。


    至於常言道什麽的,估計他也沒聽說罷,揶揄一句,並無他意。


    高老頭沒料到陳翎直接言明,正舉杯喝茶中,聽的如此話語,手一顫,杯子中的茶末潑撒而出,濺了一地。


    是故意?是失手?


    陳翎心中煩躁,自己何來這麽多時間與你們推三阻四的來迴廝扯?


    臉色逐漸陰沉下來,高老頭見之,邊連忙擦拭著衣袍,邊解說道:“大人,告示之事,已有下人報來,老朽方才得知,正與糟糠老妻商議,應上繳多少石才為佳,便聽聞大人至府…”餘下的話,高老頭就沒有往下說了。


    陳翎臉上轉緩,溫聲道:“那不知老丈心下之意如何?”


    高老頭肥臉上顯露出肉痛來,掙紮著用手比了個八字,陳翎沉聲道:“八百石?”


    高老頭唬了一跳,正欲站起來身來辯說,陳翎笑顏道:“高老丈一心為吾主著想,於我心有戚戚焉,如此甚好,甚好!”陳翎大笑長身而起,俯首尊稱道:“老丈,我為主公奉先公致謝,”說著看高老頭伸手欲抓住自己,肝顫膽裂的模樣,陳翎一拂衣袍,避開那粗俗手掌,朗聲接著說道:“我迴縣衙之後,會向全郡告明,你高家乃是積善之家,與其他頑抗匪類並不是一路之人!”


    聽得陳翎的語言,高老頭停下動作,頓在那裏,一雙小眼看向陳翎,尋覓著是否會因頑抗到底,而會被歸為強盜匪類?


    陳翎直視他雙目,在無聲中,冷冷的輕微點了下頭。


    高老頭明白其中之意後,不敢再直接與陳翎對視,畏縮低頭,哭喪著道:“大人,我高家不易,…”


    陳翎負手背對他長歎一聲,輕語道:“此刻一時也,熬過這段時日,必有厚報…”陳翎不在語言,轉身出了高府,迴至軍營。


    縣衙實在不敢住下去了,隻怕有些人會因此暴起反抗,時也命也!


    現在如此,將來如何,不得而知,此事是自己欠虧他們的,隻得先行忍忍,再言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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