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翎喜形於色,聽得聲響極其巨大,想來應該是許褚不負眾望,破開相縣城門就在眼前


    旋即旗令周泰迴縮,直接支援許褚,同攻城門,隻等大門一開,全部衝進城去,拿下相城!


    城門裏,許褚心中一沉,聲效是巨大,九耳八環象鼻刀是砍進門中去了,可這城門的確牢固,並沒有隨之破開,反而抽迴大刀之時,有些滯澀。


    圍在許褚的士卒各個麵麵相覷,心中有不信,有驚訝,許褚這還算人嗎?他怎麽可能有這麽大的力氣?


    剛才一擊,那城門被震得索索而顫,平常之人,上去砍上一刀,除了留下一個褶子印之外,根本不可能動之分毫。而許褚做到了,他竟然真的做到了!士卒們興奮起來,不管是早先見過許褚發威的,還是現在新加入進來的部下,現在都對許褚滿懷信心,跟著這樣的將軍不冤,跟著這樣的將軍,建功立業不再話下。


    陳宮大驚失色!


    他一直在關注戰場上的局勢,他不知道這是怎麽一迴事。但明顯的是,許褚一軍快要突破相城城門了,卻是不爭的事實。此時由不得他再袖手旁觀,不管來得及還是來不及,他急對有些失措的袁忠道:“速派人至東門防禦!拆卸臨近房屋堆置城門,縱火阻擋之!”


    袁忠忙不失迭的連稱道:“不錯,就該如此!”隨即喚左右聽從陳宮指揮,調遣弓箭手至東城門,再派人堆壘柴火。城外周泰一軍雲梯正在撤退中,城樓無恙,不需要如此多的士卒。


    許褚蓄勢再次大喝一聲,大砍刀迅捷剁向城門,一次、二次…眼見城門由一指寬度的縫隙,逐漸破開來,已經差不多可以由一個人自由出入。眾士卒大喜,齊齊上前,或用刀、或用手,努力著將城門洞隙掀得再大一些。


    “咻!”一箭矢穿空聲中,無數箭支攢射過來。許褚心中若有警覺,喝道:“當心暗箭!”忙用九耳八環象鼻刀擋之,身體側避躲過。擁擠在後麵的兩個士卒,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聽得許褚提醒,茫然間,始料不及之下,一中臂膀、一中胸膛,慘叫聲中,摔倒在地上,一個還能哼著疼痛,一個就此悄然無聲不起。


    許褚怒喝:“板來,擋住!”


    幾個圍在許褚身邊的士卒不管受傷者,從後麵接過匆忙遞上的拖車木板,橫擋在麵前,這才稍微鬆懈下說道:“將軍,城內已有準備,城門難破了!”


    箭矢射在木板上,“咄咄”的聲音不絕於耳,許褚還沒說話,隻見後麵周泰擠了過來,隻聽得他問道:“仲康,如何?”


    許褚持刀答道:“門那側有弓箭手阻擊。”


    眾士卒往後稍微退了一點,讓出位置來。周泰上前,透過木板縫隙看去,果見城門裏側無數弓箭手分成好幾個層次,在一個謀士模樣的人的指揮下,盯緊著這裏,同時還有不少人在搬運柴火過來,堆壘在對麵。


    迴頭見許褚怒意滿麵,手中大砍刀想繼續砍城門,又恐裏麵弓箭手偷襲,一時間陷入進退兩難之境。


    周泰無論年紀還是戰場經驗都在許褚之下,此刻卻不能不阻許褚說道:“如此一來,隻能報先生得知再說了。”周泰暗忖,繼續破門的話,犧牲太大,得不償失啊。


    許褚雖是猛將,卻非糊塗,此時此刻隻得同意周泰。


    陳翎看著城樓之上袁忠還留在原地,而陳宮卻在許褚破城聲中,消失不見,再等到來人稟報,暗歎一聲,陳宮反應真是快速啊。


    再繼續破門的話,已屬不智。


    陳翎哀歎一聲,此戰真是虎頭蛇尾,打得極其不順暢,一切皆因陳宮,陳宮,陳宮!陳翎恨恨道著,命鳴金收兵。


    許褚、周泰兩將聽得中軍鳴金聲傳來,各自無奈,逐一撤迴,城門怕陳翎疑兵之計,不敢擅離,城樓之上,罕有攻擊。


    迴至營地,陳翎檢視兩人兩軍,許褚、周泰都毫發未損,心中鬆了一口氣。再計算得失,城門是破開一些,但周泰佯攻,卻是損失了不少兵卒,近二百人留在相城下,再也迴不來了。


    陳翎唉聲歎氣,愁思百斷,無計可施。


    營地之內哀聲一片,首戰受挫,打擊非小。


    主帥坐蠟,親隨不敢打攪,許褚、周泰兩將安撫士卒之後,甲胄齊全過來探詢。


    周泰本是沉默之人,沒有說話。許褚見陳翎沒有平常從容不迫的神采,反而是愁眉苦臉著,心中也發愁起來,伴著陳翎不再語言。


    陳翎暗忖,本來按原來的籌劃,相縣城郭低矮,此城不難攻克,更兼許褚、周泰兩人皆為猛將,不等徐州援兵至,就能將其拿下。現在陳宮在此,臨機製變非等閑。若是陳宮不在,陳翎估計就袁忠一人的話,絕不能如此快速做出反應,等他迴過神來,怕是許褚已經衝進城裏,那麽拿下相城也在反手間!可現在,這陳宮陳公台,一人而已,就擋住了自己!


    許褚、周泰兩將在此,陳翎不能繼續發愁下去,起碼不能再打擊他們兩人的信心,站起身來笑道:“相城難克,本在意料中的事,兩位將軍不必憂慮,此事有我,今日一戰,雖然沒曾攻入城門,卻也探得其虛實,來日再戰,必下此城!”


    陳翎說完,不理會兩將狐疑,剛剛一會還在發愁中,難道這就想出辦法來了?


    主帥有了主見,兩人也放下心來,安心迴去休息去了,畢竟陳翎說了,明日再戰。


    故作高深含笑看著兩人離去,陳翎心中苦笑,自己現在可是一丁點辦法都沒有!


    是夜,陳翎輾轉反側中,忽聽侍衛來報,陳震至此。


    還在汝陰之時,本就是兩人一同商議此事來著,陳震知道自己目標所在,能找到相縣不足為怪。可是,何事至此?


    陳翎心中懷著不祥之感,穿衣結帶,出來見陳震。


    陳震進,他現在披頭散發,身上衣袍破損不堪,麵容倉皇,雙眼中帶著悲嗆之意。早有準備的陳翎冷靜令其他等人退下,才開口問道:“孝起,何以至此?”


    陳震收斂悲容,說道:“子儀!汝陰被袁術給奪了去!”


    陳翎如遭雷殛,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睜大了雙眼急切問道:“什麽?!”


    陳震冷靜下來,敘述經過,把袁術未曾通報,就強行攻城,隨即陳震、李封兩人逃出汝陰之事細細道來。陳翎越聽越心寒,悲憤不已,壓抑著聲音罵道:“袁術這個老匹夫!不得好死!”


    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自己能夠冒險奇襲相縣,也是仗著有一塊基業在彼,想著就算失敗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敗迴汝陰,可以重頭再來,可是現在呢?


    絕境!


    身處絕境!


    自己走錯任何一步,都是萬劫不複的下場!


    陳震隻身前來,李封還在繞道而行過來。


    這隻能怪自己,過了宋國之後,便一路毫無遮掩的進軍,現在這條道基本不能行軍了。


    每城每郡都有士卒把守,自己過來之後,後路肯定會被截斷。若是再想重走老路,那得衝過層層障礙,開始可能人少,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就會越積越多。


    時間!時間不在自己一邊,自己必須搶時間攻克一座城,方能穩定軍心,不然的話,糧草吃完,軍心不穩,逃跑是輕的,更可怕的是,有可能會有部從將自己項上頭顱割下來送給別人,以作晉身之姿!


    大營中,陳翎、陳震相對而坐,長籲短歎。


    陳震明了白天一戰之後問道:“事已至此,如何是好?”


    過了震驚期的陳翎,已經滿不在乎了,哈哈一笑,說道:“孝起,不必擔心,天無絕人之路,我覺著事情還有轉機。”


    陳震來了精神問道:“此話怎講?”


    陳翎說道:“既然袁術已奪汝陰,我等現在猶如喪家之犬,再無他法,隻能另尋他地,以為安身之基業。相縣是極好的大縣,處在徐州境內,西臨兗州,可現在城內有陳宮在彼,確是難下。白日間我一籌莫展,待得孝起你至,我方才悟得一險策,此計得授,善莫大焉,可若是被人識破,我等死無葬身之地!”


    陳震好奇問道:“計將安出?”


    陳翎歎聲道:“夜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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