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冷的寒風自這滿目瘡痍的塔中世界漸起,它裹挾著陣陣死寂的寒流,無情地拂過這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不過很顯然它不是為了修複這個破碎不堪的世界而來的,因為隨著它的到來,這個世界整體看上去可是更加有了崩壞之勢。


    此時此刻,在不計其數的鎮魂獄生靈的見證之下,在這個破碎不堪的世界裏,在那漆黑黯淡的天穹之上,有兩道身影遙遙相對。


    仔細看去,那兩道身影皆是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種不凡的威勢,而且他們的相貌也是生地一般無二。


    隻不過他們是一身影為通體灰蒙,一身影為正常人族的體色。但是此刻的他們兩個給人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最大地差異體現便是他們的氣質。


    那通體灰蒙的,鎮魂獄眾生靈一眼望去所感受到的就是一種縹緲且又虛無的感覺,那種感覺,就仿佛這個人是他們窮其一生都不可觸及的存在一樣。


    這該如何解釋?在他們看來,也隻能說明“典獄長的繼任儀式”這樣的考驗太過於可怕了,隨隨便便誕生一道複製體都能達到如此程度。


    而那個白發垂落如星河瀑布一樣地重瞳青年,則是依舊一如既往地給人一種深不可測之感,同樣擁有另外一番恐怖。


    此時此刻,白夜的威勢之中實力所能呈現出的那一部分可能要比他對麵的“修”要弱小上太多,但是白夜那種天生便處於食物鏈頂端的上位者本質卻是展露無疑。


    現在,無論是通體灰蒙卻又仿若新生的“修”,還是威淩蓋世的白夜,他們兩個還是處於那種沉寂的狀態之中。


    …………


    “你很強,自我留下這條路以後,你是第二個走到這裏的人。”


    許久,白夜對麵的“修”終於開口說話了,但是他這一開口卻是直接達到了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效果。


    “無所謂。”


    白夜淡然,他看著眼前的人影,重瞳之中閃爍著古井不波的微光。不過他雖表麵如此,心中卻已經是掀起了陣陣滔天大浪。


    既然現在自己正在接受地考驗全部都是他所留下的路,那麽毫無疑問,這個人應該就是當初背叛了典獄長獨自踏上仙途的那一位了。


    不過很顯然,當下自己所麵對的隻是一道仙念而已。這裏是放逐之地,為荒界的天道所畫,這個仙無論如何強橫,應當都不能忤逆天道的意誌。


    再者說,若是這仙的本體降臨,也不該僅僅是這般弱小的威勢。大乘期的強者,說實話白夜在不用出焚情的情況下是奈何不了對方的……也幸虧之前的修是空有一身大乘期的實力,而神通的修行還停留在和白夜同一境界。


    “開打之前,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問。”白夜依舊淡然迴應著。


    “你的家中可有什麽長輩,擁有和你一樣地眼睛?”


    …………


    當白夜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先是錯愕了一下,緊接著便陷入了沉默。他努力地維持著表麵上那副淡然若水的模樣,又飛速地在心中泛起驚天駭浪的同時整理著思緒。


    “給我一場試煉吧。”


    “啥?”


    聽到白夜這個迴答,那“修”卻是直接愕然在了原地。白夜這樣地迴答讓他始料未及,不過在這樣一件對於他而言無比“重要”的事情沒有確定好之前,他絕對不會貿然出手。


    其實麵前的這位當年在這鎮魂獄出去了以後才算是見識到了真正地修行界。正如白夜所認知的那樣,仙不過是一個起點而已。


    隻是這一紀元的沒落,讓仙變得珍稀了許多,近乎在絕大多數的地方絕跡。


    但是這個人是很幸運的,因為他當時出去以後直接迴到了自己的宗門,而後就是順利地獲得晉升的機會,以飛升的方式走上一條預先努力留存好的道路,前往了另外一個世界。


    而那個世界成功地改變了他原本所擁有的一切。榮耀、身份、地位、實力、認知……這一切的一切,皆是他被這世界的環境一一更改過的東西。


    在這個過程裏,他也見證了一些東西,知曉了什麽是真正的恐怖。簡而言之,他是一個曾經見過那位重瞳者的人,隻不過並不是看到活生生的人,而是以看畫的方式去見一次。


    那是一次流傳在他們那一界的追殺令,相傳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大教弟子不知為何惹怒了一個生存在死寂之地的恐怖存在。


    相傳那恐怖存在隻用了一道瞳芒而已,便將那大教弟子轟的隻剩下一道殘念而已。不過那弟子倒是不愧為大教弟子,就算鎮的隻剩一線生機,他居然也逃脫了。


    可是讓那弟子沒有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前腳剛從這邊跑,用不了多久那尊人物便已經從世間生靈皆不敢進去的死寂之地出來了,而後便展露無上的詭異攻勢。


    他就是看了一眼那大教的山門而已,可是轉眼間,那一教的山門便崩滅為點點戾粉,那一教的所有人便已經全部覆滅……在他的麵前,這一個恐怖大教甚至連反抗的念頭都生不出來。


    但是那個弟子……以殘念存活於世的弟子,他還沒有隕落。也不知道他究竟用了怎樣的神通,居然讓那一尊人物一時之間也找不出他,無法將他抹殺。


    而那尊人物為了為了盡快地將他抹殺,才會動用一下自己許久不用的身份,取得那一界各個宗門的幫助。


    但是他的要求是,他要一個活生生的人,他要那些宗門自己去抓,隻留活口,至於用什麽方法,那就不是他所關心的了。


    而轉眼間,一道道猶如詔書一樣地無圖之畫便散布在了各教弟子的手中。傳聞這畫是那恐怖人物親自所留,其內容僅有一紙通緝的文字以及圖像而已。


    毫無疑問,最後那個所謂的大教弟子隕落了。他在那尊人物的無邊怒火中燃燒殆盡,而同他一起或者說是為他陪葬的,還有那一整個道統。


    不過在這一件事以後,以一個平凡者經曆了這些事的“修”,甚至還聽聞過許多當時各大宗門的老怪物言語過,說是慶幸那一尊人物沒有遷怒這一界……


    雖然這次事件他並沒有發揮出多大的作用,隻能算作一個過客而已,但是這件事情卻給他留下無比深刻的印象。他當初拿到那張通緝令的時候,還是正處於修煉之中。


    然而這件事在當時可是無比重要的事情,實際一點說就是事關宗門的生死存亡,所以他也是被迫從冥想之中醒來,而醒來之後他看到那張畫的第一眼,卻是就從中看出了與其他人不一樣的東西。


    當時他正感悟一篇晦澀難懂的無上道法,正是心有所悟之際蘇醒,而看向那張紙的時候,他卻是恰好先是看到無數紛飛飄舞的淡金色符文。


    那些符文複雜玄奧且攜帶一種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古老荒涼之氣,隻一個瞬間,便將他徹底地震懾。


    緊接著,他便若有所感地隱隱約約間看見了一道身影。那是那尊恐怖人物的一個背影,雖然很是模糊,卻在當時以一種極度震撼的方式震撼著他的道心。


    而一直到現在,他都記得迷蒙之中他看見了那人影的一個轉身,自無盡的模糊光景之中將一雙眼睛的模樣銘刻在了他的道心之上。


    …………


    現在,他麵前的這個青年,他的眼睛,赫然同那尊恐怖存在的一模一樣。隻是那尊恐怖存在的眼眸之中所流露的是睥睨一切的不屑與不可觸及的虛無。


    而這個青年的眼眸之中所蘊含著的,則是一種浩然無邊的氣息,這股氣息給人的感覺就仿佛是這氣息的主人高高在上一切,淩駕眾生……甚至是,天。


    “給我一場試煉。”


    看著眼前這個灰色人影臉上流露出的錯愕,白夜知道,這試煉已經出現了轉機。雖然他不知道這轉機因何而起,但是憑借他的直覺,他覺得一定是自己身上的某一種特質將對方吸引了。


    這種他所不知道的特質,應該可以讓對方聯想起某個存在亦或者是生靈。而那個存在,便是他真正所顧忌的東西……而若如果他現在表現的得當的話,那說不定可以免去諸多不安全的因素。


    “你好像沒有迴答我的問題。”


    白夜對麵,那灰色人影在緩緩地朝著他靠近。他的臉色陰冷,看向白夜之時,那雙實在是贗品的重瞳之中散發著冷峻的光輝,有一種駭人的意味。


    “我族中別無他人,倒是隻有一個老家夥。他前陣子好不容易放我出來瘋玩,但是給我立下一個規矩,說是我要是達不成什麽成就,就不允許我迴去。”


    “話說迴來,我可不管你們這邊換沒換人,我隻關心你這試煉到底還行不行了,我到時候還得和那老家夥聯係呢。”


    …………


    “修”又無言了,白夜的話讓他再度沉寂。他不知道麵對這樣一個青年他到底該說些什麽……他現在隻是在權衡,權衡一些東西的真實性,以及他到底該如何去做這個決定。


    “喂,我說你到底答不答應,怎麽就如此地墨跡呢。當年那老家夥不放我出來,我還很瞧不起他,現在看來他倒是對了,我還真不應該出來。”


    “好,我們可以繼續。”


    “唿——”


    聽了麵前灰色人影的響亮迴答,白夜終於在自己的內心之中長舒一口氣。他知道,自己現在裝出一副有大背景的樣子算是賭對了。


    雖然猜不出麵前的這個“修”到底是在顧忌什麽,但是白夜覺得像現在這樣已經足夠了。至少這樣,他可以在確保萬無一失的情況下實施自己的下一步計劃。


    也隻有這樣,他才保證自己順利地離開這裏。對方現在可是一個正正經經的仙人意識了,在不確定對方現在到底會不會有仙力的加持的情況下,還是小心為上。


    若是有,一道兩道還好,他可以拚死應對,但若是更多,他可就有可能隕落在這裏了。這樣的結局不是現在的他所需要的,他還得迴去,去荒界的南方,去找那個人。


    不過其實現在的他也是有些蠢蠢欲動的,畢竟眼前這位可與北鋒疆埸的白衣仙不同,這個可是滿狀態的對手,不似白衣仙剛剛從術中蘇醒那般虛弱。


    對方的實力,現在應該就是大乘之上了……至於上到什麽程度,白夜不知。不過他還有墨夜雪都已經做好了拚盡全力的準備,雖然自己現在僅僅是五階的修為,但是他自信,自己背負的東西不會讓他那麽快就落敗。


    “那便來戰。”


    白夜發出了一聲猶如妖獸蘇醒一般的恐怖咆哮,他揮拳迎向這灰色的人影,衝天的戰意一瞬間便順著血液的流動淌遍了他身軀的每一個角落。


    而對於白夜的攻勢,這灰色的人影隻是露出一抹淡笑。殊不知這是他一直以來表達苦澀的方式,畢竟當初上一個從這裏走出去的,已經被他以自己的手段收入宗門之中了。


    但是當下他所看到的這個好不容易冒出來的小子,好像是與他以及他身後的宗門無緣了。不說別的,其實那眼睛便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他這般說話,其實也隻是為了確認一遍事實而已。


    當年那件事過了很久,他也曾或多或少地了解過一些東西。但是最後他經曆了無數生死曆練所得到的,卻不過是一塊記載著幾幕殘缺影像的石頭。


    不過那塊石頭記載的影像之中所展露出的人影卻是讓他一生銘記,深深地銘刻於道心之上……哪怕過了這麽多年,自他見到白夜開始,昔日的記憶也會再度自他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來。


    …………


    ps:今日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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