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簡陋,加上時間緊迫,沒有辦法給儀比親王的太平公主和定王夫婦建造銀安殿,隻能騰出一間大房子,重新修飾一番,又添加了些坐臥用具,給二位貴人用來召見臣子的議事廳所在。


    議事廳中,沐浴更衣以後的太平公主居中而坐,而定王武攸暨卻沒有與她並列,而是在它左下手擺了一張卷耳雲紋短幾,就像是一位客人一樣作陪,由此可見在公主府中,誰人才是主事的人。


    除了武攸暨所占的幾案外,依次還擺放著幾張幾案,而侍立議事廳中拜見公主的除了趙無敵和窈娘以外,還有鄭刺史。他是揚州的地方主官,相當於地頭蛇,什麽事情都繞不過他。


    太平公主仔細打量窈娘,好半晌才說道:“怪道當日在龍門,安國縣公錯將本宮當作了你,本宮當時還以為是他敷衍,今日見了妹妹,方才知道他所言非虛。真不該相信天底下竟有如此相像之人,妹妹活脫脫就是本宮年少時的模樣,看來這緣分真是天注定的。”


    她招手讓窈娘上前,伸手在頭上拔下一根飛鳳簪,插在窈娘的秀發中。


    她二人站在一起,模樣有八九分相似,身量也差不多高矮,隻不過一個略豐腴些,多了一抹妖嬈之氣,另一個則稍顯青澀,恰似那一對姐妹花,讓人們不禁稱奇。


    然後,太平公主讓他們落座,一拍手,自有一隊侍女魚貫而入,手裏托著精致的器皿,盛著各種精美的菜肴和新鮮的果蔬。


    對太平公主的到來,鄭刺史提前做了諸多安排,將驛館修飾一新,添置了家什,修剪了花木,就連驛館中的上下人等都由府庫出錢做了兩身新衣服。


    另外,他又從揚州城中各大酒樓搜羅了好幾個名廚,各人都有拿手的絕活,專為公主和王相製作飲食,至於驛館中原先的廚子們,管好隨從和軍士們就好。


    因為無法確定公主的準確行程,鄭刺史隻好采用一個笨辦法,靈感來自於“守株待兔”的典故。


    他讓人每日采買食材,準備好公主的飲食,隨時都可以擺出一席盛宴。


    還被說這個方法挺好使的,不至於讓人臨時抱佛腳,手忙腳亂一團糟。公主不來沒關係,權當給廚子練手了,也不至於浪費,驛館裏有原先的官吏外加鄭刺史派來監督和聯係的小官,對付一席酒宴還不是小事?有那稀罕物,自當要送到鄭刺史的衙門裏,請上官享用,至於錢財,就更不是個事了,揚州之富裕還在乎這點小錢?


    因此,當太平公主吩咐要設宴款待安國縣公時,沒多大一會兒,各種菜肴就依次呈了上來,且都很新鮮,色澤悅目,倒讓太平公主讚歎不已。


    侍女將眾人的酒杯給滿上,有上好的三勒漿,來自西域的葡萄釀,都是公主帶來的,據說是西域小國進貢的貢品,特地帶來給安國縣公品嚐。


    太平公主舉杯,道:“飲勝!”


    她大袖一拂,將絕美的容顏遮住了一半,飲下了琉璃盞中如血的葡萄釀。


    鄭刺史飲畢,讚道:“好酒!色澤如血,晶瑩剔透,入口滑膩,毫無生澀之意,且甘甜醇厚,讓人迴味無窮。臣,多謝公主賜酒,且容臣在以這杯三勒漿,恭祝公主殿下福祿綿長,芳容永駐!”


    他一仰脖子,將一杯琥珀般的三勒漿一口給倒下,繼而又讚歎不已,妙語連珠,大大地誇讚一番。


    窈娘量淺,不擅飲酒,對付葡萄釀已經吃力,何況是三勒漿?不由得愁眉,咬著牙端起盛有三勒漿的白玉杯,就要飲下……


    就在此時,隻聽太平公主輕聲道:“窈娘妹子,不必勉強,三勒漿太過霸道,不適合吾等女子,你且隻飲些葡萄釀就好,不用管他們。”


    窈娘道了聲謝,將白玉杯放下,重新拿起琉璃盞,小口啜飲。


    趙無敵先是幹了一杯葡萄釀,緊接著又幹了一杯三勒漿。他的酒量頗大,能豪飲十斤,加上如今武道圓滿,大小周天都被貫通了,體內自成小宇宙,些許酒水還真不在話下。可問題是葡萄釀和三勒漿摻和著喝,就像是那水火交融在一起,那滋味真不怎麽好。


    他見鄭刺史又要舉杯,連忙搶先道:“公主駕臨揚州,本該臣設宴為公主和定王接風洗塵,卻不想先叨擾了公主,臣實在是慚愧得很!今借花獻佛,敬公主和定王一杯!請酒!”


    “好!臣也隨一個。”鄭刺史是自來熟,不放過任何一個攀龍附鳳的機會,真龍遠在神都,想攀附而手卻不夠長,但鳳可就在眼前,豈能錯過?


    太平公主留下趙無敵和窈娘,並讓武攸暨和鄭刺史作陪,自然不可能是敘舊情的,也並非真是賞花飲酒,而是有要事相商。


    她擺擺手,免得鄭刺史老是請酒,緩緩道:“此番本是王相和本宮一起前來揚州為安國縣公主婚,可臨行前夜王相卻突然病了,無法遠行,陛下隻好指定了定王代王相走這一遭。


    窈娘妹子已是武氏女的身份,以本宮看來就以這驛館為娘家,也免得另尋它地,勞民傷財。


    隻是,妹子的出嫁地有了,可這娘家人可怎麽辦?陛下也不曾示意,到讓本宮為難了!本宮如今雖也姓武,算是和妹子同族,可本宮受陛下之命,為指婚之人,屆時可無法送親,可怎麽辦呢?”


    此乃實情,女子出嫁,要辭別父母,任何由兄弟背負出門,已表示淨身出戶,不帶走娘家的一寸土。


    窈娘父母早亡,也沒個同族叔伯兄弟,屆時連個辭行的人都沒有,更別提誰來背負她出門了。


    太平公主的話倒是提醒了趙無敵,他為窈娘傷感,也為沫兒和月娥好奇。她二人倒是有家中長輩辭行,可出門時又讓誰來背負呢?


    就在此時,一直沉默寡言的武攸暨笑道:“公主殿下,小王有個想法,不知可當講?”


    “定王請講。”二人不過是掛名夫妻,實則形同路人,可在人前還是要裝裝樣子的。


    武攸暨遲疑良久,道:“公主殿下,安國縣公,若是窈娘娘子不嫌棄武攸暨粗鄙,某願認窈娘娘子為妹,送你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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