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見父親問起此事,不由得神色一凜,不由自主地扭頭朝房門看去。


    房門禁閉,看不見一絲縫隙,又側耳傾聽,良久,方才正色道:“阿爺,此事可千萬千萬不要再打聽了,您就裝作不知道,誰問您都一問三不知。


    不瞞您說,其中的原因女兒盡知,可女兒一個字都不能告訴您。總之一句話,此事和您無關,也對您沒有害處。可若是知道了一二,說不定還有大大的妨礙。”


    馮主簿雖也不高興一生做個小小的主簿,可到底是讀了一生聖賢書的人,幹不了那種蠅營狗苟的鑽營之道。


    他見女兒說的慎重,也就不再追問。而且,女兒雖沒有透露其間的緣由,不過卻告知了對他沒有壞處,也就放下了心。


    至於縣尊是不是滿意?和他何幹?老夫好歹也是朝堂任命的一縣主簿,又不是他縣尊的家奴,有什麽責任去給他做包打聽?


    該問的也問了,閨女也沒有受虐待,他也該迴去了。可末了,他還是忍不住問道:“月娥,你什麽時候能迴家呀?”


    “啊,迴家?”月娥還真沒想過。


    這些日子裏和沫兒、星樂相處甚好,雖然她一直恪守本分,以侍女自居,可沫兒卻從未如此看待。


    在沫兒小娘子的心裏,是把她當作姐姐一樣的,尤其是那位小郎君,也對她頗為禮敬,還真沒有考慮過迴家的事情。


    可父親也是關心,她隻好期期艾艾地道:“阿爺,小娘子如今還未痊愈,這麽也得還要數月時間吧!您要注意身體,還有告訴阿娘一聲,就是我一切都好,無需牽掛。”


    “那……好吧!”馮主簿也知道女兒是身不由己,隻好無奈地起身離去。


    他父女二人出了房門,卻見趙無敵站在門前的長廊中,似乎是在等待著他們。


    月娥見到了趙無敵,沒來由地俏臉一紅,行了個蹲禮,就推脫說在廚房中熬了湯,便急匆匆地要逃走。


    趙無敵笑道:“月娥小娘子,你慢點,熬的湯有清風看著不會有事的。啊,對了,你讓清風去告訴老掌櫃一聲,讓他備些酒肉送來,要豐盛些。”


    “是!”月娥應道,匆匆而去。


    “趙旅帥,時辰不早,下官就告辭了!”馮主簿見人家這是有客人來,豈能沒眼色地賴著不走,便主動告辭。


    趙無敵搖搖手,笑道:“馮主簿,你這一走,某讓老掌櫃準備的那酒肉可怎麽辦?來來來,馮主簿,這邊請!”


    趙無敵的話讓馮主簿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倒也不是沒有赴過酒宴,而是,此次的宴請太出人意外了!


    按照傳言,眼前這位年紀的不像話的趙旅帥,可是朔方大勝的主要功臣,且頗得秦大將軍的看重。別看人家隻是一個旅帥,可一旦等到朝廷論功行賞以後,說不定就是將軍,就是爵爺了!


    他推脫了幾下,可拗不過趙無敵,隻好隨著他進了相鄰的一間客房。


    推開門,進了客房,卻隻見一位中年人跪坐在矮幾後麵,麵對著房門的方向。


    此人最顯著的地方就是一張黑臉,就連那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都看著勉強,可馮主簿一見此人,卻不淡定了,小步緊走,離著好有好遠就一揖到地,恭聲道:“新城主簿,馮桂,拜見魏司馬!”


    原來此人正是魏文常,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來的,且就在隔壁客房。如此說來,趙無敵設宴款待的應該就是魏司馬,而他馮桂也有幸得以作陪。


    這可是天大的榮幸,以他和魏文常之間的地位差距,除了在公事上見過幾麵以外,何曾有機會一同宴飲?


    其實,魏文常還真不是來找他宴飲的。老魏執掌軍中律法,昨日又遇到祥瑞的事情,和秦懷玉二人忙得一宿未睡,哪裏有空和他馮主簿磨嘰?


    他之所以前來,是因為祥瑞一事有了定論。通過秦大山帶人沒日沒夜的搜索,查遍了新城之中的大街小巷,就連城外都搜索了十裏地,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新城並沒有處處梅花開,趙無敵所發現的是獨一無二的“祥瑞”。


    此事算是塵埃落定,那一樹梅花的“祥瑞”之名算是板上釘釘了,誰也無法改變。


    接下來的事情就被秦懷玉給獨攬了,不讓老魏插手,以免日後損了他老魏家的清名。


    秦懷玉忙著寫奏章,將祥瑞一事上奏武後,並且尋來給富貴人家伺弄花木的好手,對趙無敵折下的那一樹梅花給進行一番處理,好保持新鮮勁,以便送到神都作為見證。


    秦懷玉的話義正言辭,不容駁斥。他直言老魏家是清流,不能被那些蠅營狗苟的事情給玷汙,而他老秦家就沒有這些顧忌。他爺爺就是瓦崗寨的反賊,此前甚至還幹過響馬,從來就不在乎什麽清名不清名的。


    魏文常知道秦懷玉是照顧他,從而將髒水一個人扛,可他偏偏卻無法拒絕。心煩意亂之下,就溜達到高朋聚客棧中,想和趙無敵聊聊,卻正好聽到新城主簿馮桂在此。


    魏文常知道馮桂是月娥的父親,而且對這個人也側麵理解過,算是一個正直君子,不免動了惜才之心,方才讓趙無敵給喊過來。


    日後要想恢複李唐天下,僅僅是靠他們這些勳貴是不夠的,而目前朝堂之上的官員,又大多蟻附於武氏,因此隻好把眼光看向了各地的地方官員。


    對於天下各地的官員,隻要是心懷李唐的,都可以盡量拉攏。


    譬如那張柬之,就是一個不錯的人選,可魏文常覺得張柬之此人太過於剛硬,且年紀太大,未必能等到那一天。


    魏文常有心將馮桂收為己用,便也客套了幾分,見他執禮甚恭,於是抬手虛扶道:“馮主簿,不需多禮,請就坐。”


    此間,趙無敵算是主人,本該居主位,可有魏文常在這裏,哪裏輪得到他?


    而唐人以左為尊,趙無敵請馮主簿居左,以示尊敬,可馮主簿如何答應?二人謙讓了一番,還是魏文常做主,到底是讓馮主簿坐了左手邊,而趙無敵則在右側作陪。


    三人落座,魏文常覺得鋪墊的也差不多了,於是,打算試探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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