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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兒一怔,看看阿秀一臉怒氣,應該不假,想了想走到阿秀身邊替她撫著背,笑著對朱元璋道:“天下哪有不疼孩兒的父母?天家的兒女自然更是金貴。皇後娘娘是天下之母,自然疼愛陛下所有的皇嗣,陛下應該高興姐姐是如此端正持重的人。怎麽反而爭執到如此地步?”


    朱元璋怒氣滿胸,氣唿唿坐在一旁。蓮兒又道:“況且廢立太子,是動搖國本之事,姐姐是國母,又向來以陛下的江山為本,斷然不肯因一己之私動搖國本。陛下不應因此和姐姐爭執,傷了姐姐的心。”


    阿秀見蓮兒曉以大義,深感欣慰,接口道:“從古至今,廢長立幼乃是取亂之道:袁紹死後廢袁譚,立袁,種下骨肉相殘的禍根,導致眾臣分立相爭,才被曹賊乘機平定冀州,袁譚兵敗被殺袁敗逃到遼東,被公孫康所殺。劉表死後廢劉琦,立劉琮,最終漢室徹底傾頹沒落。隋文帝廢楊勇,立楊廣,煬帝窮奢極欲生靈塗炭。”


    “夠了!”朱元璋不耐煩的打斷,“你說的皆是廢嫡子立庶子,雖然同為廢長立幼,但是怎可和我們的孩兒相提並論?“阿秀歎口氣:“陛下疼愛幼子,我自然是比誰都高興。但是標兒為人忠懇勤勉,對待兄弟和師長極為寬和恭謹,文采武功不遜任何同輩子侄,若僅僅因為不是我所出,便廢而另立幼子,且不說朝臣非議,陛下讓標兒情何以堪?”


    朱元璋終於略消火氣:“標兒固然是好的,但皇後如何篤定我們的嫡子不如標兒?”阿秀一麵拉蓮兒坐下,一麵迴道:“腹中孩兒男女未知,縱然是皇子,想看出差別,也需十餘年比較,陛下正當盛年,何不待以時日,非要急於一時?”


    阿秀這種以退為進,朱元璋頗為受用,終於點點頭:“既如此,便依皇後所言,但若將來嫡子比標兒才學更佳,皇後可不要阻止朕另立太子。”阿秀也點點頭:“若來日真如陛下所言,臣妾定然不加阻攔。”


    外麵趙成進來和朱元璋耳語幾句,朱元璋皺皺眉揮手讓他出去,對阿秀道:“既然如此,朕還有公務要處理,寧妃你既然來了,陪她坐坐勸勸她,不要總是這般不肯服軟。”蓮兒低眉行禮,朱元璋匆匆而去。


    阿秀起身至門口,盯著他的背影往西去了,迴身進來。蓮兒問素心:“姐姐身孕幾個月了?”素心恭敬迴話:“近兩個月了。今日吃不下東西,以為是暑熱上浮,戴先生來診脈才知道。”


    蓮兒點點頭:“你們要多盡心伺候,姐姐身子弱,這些年被瑣事幾乎掏空了底子,要好好補養,切不可讓姐姐由著性子勞苦。”素心帶笑應了。阿秀懶懶的歪在一邊,鶯兒給她遞上茶,她也不接隻讓放在幾上。


    “姐姐這般氣悶,對腹中的皇嗣不利,陛下既然走了,姐姐就該把這一頁揭過去,不要放在心上。”說著自懷裏取出一個荷包,掏出兩枚梅幹遞給阿秀,“姐姐嚐嚐這個,這天氣吃一個生津止渴,也可以消煩。”


    阿秀拈起一個含在嘴裏,蓮兒便將另一個放進自己嘴。阿秀舒眉而笑:“這梅子味道極好,難怪你藏在荷包裏。”蓮兒也笑了:“姐姐若喜歡,改天送一罐給你,有什麽要緊。”


    “那我就等著吃了。”阿秀一笑。蓮兒這才繼續勸她:“陛下愛重姐姐,愛屋及烏,所以對姐姐腹中的嫡子才這般介意。姐姐事急從權,不宜這樣爭執不下,傷了和氣不說,也惹得宮人議論,終究吃虧。”


    “若隻為自己的利弊而行事,我自然可以清閑許多,也更得聖心,但天下萬民悠悠之口,即便是陛下,也會為流言所傷,誰又能幸免?陛下是一代聖主,若因儲君之事讓萬民非議,朝臣分立,豈非是我這個皇後的過失。”


    “姐姐過於執著於大局,得罪於君王,於自身何益?有孕本事好事,帝後融洽也是闔宮的幸事,如今因有孕反而和陛下失和,雖賢德但無益自身也。”蓮兒又遞過一枚梅幹。


    阿秀沉吟不語,蓮兒另起話頭:“外麵籃子裏的桂花,味道沁人心脾,姐姐又要做桂花酒麽?今年定要給我一壇!”阿秀一笑:“隻做桂花酒,豈非浪費?妹妹給我梅幹,我送妹妹桂花糯米藕如何?”


    “好是好,但姐姐如今有孕了,桂花酒也罷了,桂花糯米藕這種東西費工費時,還是來年再吃罷。”蓮兒一笑。“素心,去取些泡好的糯米來,再選幾節藕,把籃子裏的桂花取一碗出來。”阿秀搖搖頭,執意吩咐素心。


    阿秀忽然想起一事:“藝珍住在你的東南邊,去她宮裏的人,定會路過你的宮旁,派人仔細盯著,再有西邊宮裏的人過去,留心告訴我。”


    “且別說藝珍了,現在西邊舊人隻剩天瑩和秋芹,姐姐沒有聽見什麽風言風語麽?”蓮兒應下,卻提起西邊。阿秀微微挑眉:“你聽到什麽了?不妨說說。我宮裏這幾個都是悶嘴葫蘆,從來也沒有什麽和我講。”


    “天瑩近來常常在宮裏哭,像是因為安嬪曾經打過天瑩房裏的覓書,當眾給了天瑩沒臉。同為嬪位,說到底天瑩畢竟是舊人,安嬪雖然位分略高於她,也不該這麽沒有深淺。”蓮兒歎口氣。


    “新人自然是風頭正勁,但陛下並非是不念舊的人。今日陛下和承歡路過長春宮,承歡也說聽見有人在裏麵哭。”阿秀摸摸幾上的茶,鶯兒會意端走重新斟茶,阿秀又道:“宮內大放悲聲是不敬之罪,但陛下駐足而聽,非但沒有怪罪,還進去坐了半晌,可見陛下沒有忘記舊情。”


    “話雖如此,當日她厭勝之術害姐姐,到底陛下還是會心有芥蒂吧。”蓮兒驚奇的問。“那便要靜觀其變了,咱們這位陛下,原本心意就十分難測。”阿秀不置可否的一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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