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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既至此,你這是做什麽?!難道你疼惜下人,我便不疼惜麽?!這府裏素來最忌諱苛待下人,若是真如你所言,我定然給你個公道便是,如今你先起來罷。素心,這裏沒別人,你替我扶她起來坐下。”阿秀疾聲道。


    素心扶了藝珍,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又絞了帕子給她擦臉,恰巧迴家探親的碧痕迴來了,一時換了小四進來,蓮兒略受了些驚,嘴巴裏麵犯幹,見小四進來疑惑道:“她們請仵作迴來了麽,你怎麽進來了,給我斟杯茶,口幹的要緊。”


    小四點頭去一旁的爐子上取了水壺,注到茶海裏,一麵斟茶一麵說:“是碧痕姐姐迴來了,她替了我在外麵守著,我才進來的。”


    阿秀聽見碧痕迴來,本想問問她家的事,怎奈如今不是時候,便也打消了念頭:“正好,你進來也方便伺候蓮兒。素心你告訴碧痕,她剛迴來,搬個杌子坐著守,仔細腿酸。”


    素心點頭去告訴了迴來,站在一邊給阿秀捶著背。蓮兒喝了半盞茶,定了定神,阿秀讓她去歇著她也不肯,無奈隻能讓素心拿了個軟枕給她撐著腰背,又讓小四給她捏捏腿。


    這裏幾個人等得心焦,阿秀不時側耳聽聽外麵的動靜,卻隻聽見外麵微風掠過窗子的沙沙聲,疑惑道:“外麵的人怎麽這麽靜?”素心走去床邊看了看,走迴來笑迴道:“不妨,外麵風小了,太陽也好,咱們這院人雖多,可也知道深淺。現在他們在院子外麵散坐著曬太陽呢,離得遠又不吵,所以倒像沒人似的。”


    阿秀這才放了心,又等了一盞茶的時間,燕兒才帶著仵作過來迴話。阿秀忙讓人給仵作搬了椅子,仵作告了謝,側側的淺坐在椅子邊上。


    見王妃問起冬鳶的事,那仵作躬著上身說道:“迴稟王妃,那女子經過鶯兒姐姐等人的辨認,確實是府上的冬鳶,隻是死狀蹊蹺,是被人打暈扔進井裏的。”


    這一聽,阿秀等人更是吃了一驚,忙追問詳情,仵作又恭敬的點頭說道:“冬鳶姑娘頭頂靠近發際的頭發裏有處傷痕,身上衣服亦有擦痕,脖頸間及臉頰亦有細微青紫傷痕幾處。應是被人掐住脖頸兼之掌摑其麵,後又有硬物錘擊前額致其昏迷,然後棄於井中溺斃的。”


    一席話聲音雖輕,但無異於驚雷在房內炸開一般。蓮兒自不必說了,嚇得臉色煞白,小四連連給她撫背才好了些。藝珍登時拿帕子捂住嘴低聲大哭起來。


    這邊阿秀感覺耳中一時嗡嗡作響,又兼著藝珍在旁邊哭泣不停,心裏一急一亂,感覺渾身驟然發緊,咽喉間一股熱氣混著一絲腥甜,心道不好,連忙閉上眼穩穩心神。素心觸手間,感覺阿秀身子一震,細瞧她臉色,見阿秀樣子果然大不好,忙告訴燕兒去請大夫過來。


    阿秀扯了素心一下,喘息間發出‘嗯’的一聲,素心知道是想喊住燕兒,蹲下身安慰道:“夫人如今不要管其他,先定住神穩住氣,有話等下好些再說吧,奴婢這裏有數。”


    見阿秀鬆了手,喘息也漸漸平穩,素心和小四一齊各自給主子撫背定神,那仵作麵色羞慚,覺得自己雖然據實以告,但畢竟驚擾了貴人,如今垂著頭不做聲,等著吩咐。


    鶯兒此時也從外麵進來,她當時見仵作麵色緊峻,心裏就有些犯急,思前想後,喊了管家替自己主子仔細守著,自己迴來交差。如今看見這幅情狀,知道事情怕是不好,也不做聲,直接取了薄荷香包來給兩人嗅著定神,然後站在一旁。


    藝珍哭得乏了,倚在靠背上抽氣。過了半盞茶的工夫,阿秀才緩過神睜開眼:“那麽依您看,冬鳶是被人害命而死的對麽?”仵作見問自己,連忙點頭稱是。


    阿秀歎口氣:“那麽多謝了,您迴去衙門裏交差吧。我這裏先替官爺們訪察著,有了疑犯便壓送過去。要是衙門大人要來審案查驗,不拘何時,盡管來便是。”


    讓人看了賞,仵作接過銀子謝了恩自去了。這廂阿秀歎息道:“人常說‘樹欲靜而風不止’,如今可不正應了這話?天瑩和蕙蘭才搬出去幾日,這廂也不過清閑了兩個時辰,便又有了這麽大的官司!”


    “小四,側妃既然不肯歇著去,你便扶她去我床上先歪著緩神。”阿秀說著,看著哭泣不停的藝珍,“你也別哭了,如今是要給冬丫頭伸冤才對。你既然疑心,我自然替你問秋芹就是。”


    說完告訴鶯兒去帶秋芹過來,又讓素心帶人等著秋芹出來便進去搜。兩人領命去了,承歡卻邊喊跑進來:“娘這是怎麽了?讓碧痕姐姐做門神,攔著我不讓進——”


    承歡也是機靈懂事的,跑進來說到一半,就看見娘和兩位姨娘雖然或坐或躺,卻都麵露愁容,知道自己進來的不是時候,想往外退,阿秀喊住她:“承歡過來。”


    “娘,您不高興麽?那我出去自己玩去。”承歡看著阿秀的臉,“一定有人讓娘不開心了,承歡也不會勸人,隻求娘親不要著急難過,一切都會好的。”


    阿秀點頭強笑了笑,摸摸承歡的小臉,轉頭看見碧痕和承歡的兩個丫頭站在門邊瞧著自己,便道:“我知道你守不住這鬼丫頭。碧痕你去吧。”碧痕低頭出去,阿秀又說:“梅香,你們兩個帶承歡迴房寫字去吧。”


    承歡聽話的跟著兩個丫頭迴自己房裏,秋芹不多時也跟著過來了。


    雖然才兩個時辰沒見,秋芹卻換了一身桃粉色的短絨褙子,一條鬆花色的馬麵裙子,手上耳上,也多了玉飾。藝珍看見她,登時發狂一般衝上來要抓她,早被見狀不好小四和燕兒死死拉住才不得上前。


    秋芹愣了下,卻也不避,直接給阿秀行禮:“賤妾秋芹見過王妃。”轉身又道:“見過側妃和孫夫人。”見阿秀不吭聲也不理她,又問:“姐姐們這是怎麽了,有什麽煩心事?孫姐姐這是要吃了我?”


    “笑話!你做的好事,倒在這裏裝什麽沒事人?!還我冬鳶來!”藝珍被拉住不得近前,隻得跺腳哭喊道。


    “這倒也奇了,你的人,總找著我要什麽!剛才姐姐不就在我房裏鬧了這麽一出了麽?如今這是再來不成?真是不知所謂!”秋芹一改平日怯懦的樣子,不冷不淡的問道。


    蓮兒見阿秀不說話,忍不住問秋芹:“你可知道冬鳶姑娘死了?難道不是你昨晚喊走她的?”阿秀轉身對蓮兒道:“你且歇著吧,沒看見人家根本眼睛裏就沒有我們麽?何苦操這個心?”


    秋芹聽出話音不善,彎腰行禮道:“王妃這是責怪我麽?我實在卻不知情,孫姐姐與我不睦也不是一天兩天,王妃應該清楚,不要聽了她一麵之詞。”


    “這倒奇怪了,你不說冬鳶的死你是否知情,也不提冬鳶是不是你喊去的,隻是說藝珍和你不睦,是何道理?難道在你眼裏,人命倒比你們兩個的齟齬輕了?!”阿秀垂著眼,不瞧她,卻不露情緒的沉聲道。


    “王妃看來真的是信了孫姐姐的話了,那我倒也不必自證清白,由著王妃派人把我壓去衙門就完了。屈打成招的事,曆來也不是沒聽過見過。”秋芹站起身來,不卑不亢道。


    阿秀抬眼看著眼前這個人,笑著說:“好標致的人兒,好利的一張嘴!”說完又對著藝珍道:“要不是妹妹你入府多年,恐怕你真的得被她踩在下麵了。”


    藝珍聽了,無可奈何的一跺腳,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悶頭流淚。阿秀又看著秋芹一笑,轉臉告訴燕兒:“給我倒杯茶來。”說完也不理誰,自顧自的望著窗子發呆。


    燕兒斟了茶,阿秀才迴神接過,一邊喝茶一邊看著秋芹的衣裳,看的秋芹不自在,低頭瞧也瞧不出什麽,索性也就作罷了。


    “這衣裳顏色配的極妙!桃粉配鬆花,嬌豔的很!恍惚記得王爺壽宴時哪位妹妹穿過,一時卻想不起來,誰幫我想想。”阿秀故作沉思狀,卻拿眼去瞟大家。


    “姐姐不用問別人,我是記得的。是這裏的藝珍妹子在那日穿過。”聰明如蓮兒,怎會不知道阿秀的意思,於是探起身接口道。


    “哦?那便是了。”阿秀心裏一喜:還是蓮兒眼光看得透。抿了口茶,阿秀又說:“秋芹我問你,你現在是什麽名分。”秋芹皺了下眉:“賤妾……”兩字一出,自覺著了阿秀的算計,因此一時沒了下文。


    阿秀聽她沒了詞,低頭淡淡一笑,佯作不經意的問:“不好說麽?還是不知道如何說?”說著手拿起茶盞,似手冷般兩手團捧著,過了一會子,抿了一口遞給燕兒,“這個端下去,拿個別的茶盞給我斟一盞熱水來,我身上這會子有些發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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