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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秀已經完全聽不進後麵的話,腦子裏反反複複隻記得“民國十三年”、“清同治七年”、“民國八年”、“張大帥”、“軍閥”幾個詞,她已經徹底的暈了,腦子已經幾乎轉瘋了。


    這是怎麽迴事?!好容易遇見一個穿越的人,怎麽會是另外一個年代的?!民國十三年?!西元是哪年?1924年?他說的張大帥是張作霖?那麽他是奉係軍閥?可是他口音明明也是安徽的啊而且為什麽我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如果說我是迴來完成鏈條的,那麽他呢?!


    本來還打算化敵為友多個哥們,彼此作為現代人多一些溝通交流,如今怎麽辦?!六十歲的靈魂進了徐達年少的身體裏?這麽說,他和我完全不同!他是靈魂穿越!這怎麽可能?!到底是怎麽迴事?!怎麽辦?!一個三觀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該怎麽去交流?


    阿秀徹底傻了眼,急的汗都出來了:等他說完,我又該怎麽介紹我自己?和他說我是比你再晚個一百多年出生的?告訴他後來張大帥被日-本人炸死了?告訴他沒多久軍閥也沒了?告訴他我們和日-本人打了8年?告訴他現在我們也有飛機大炮火車輪船了?


    阿秀越想越亂:對於這樣的一個實際是老人的年輕人,又該怎麽稱唿?他要是問我最後誰得了中國,我怎麽說?如果告訴他他曾經效命的黨國和他看不起的八路打到了40年代,最後隻能跑去台灣,他能承受麽?這等於是毀了他的信仰啊!


    想了又想,阿秀已經完全的沒有頭緒了,也實在是理不清楚。還是先裝傻吧,走一步看一步算了。阿秀終於這樣想。


    徐達講完了一席話,直起身子時,卻見阿秀臉色驚疑不定,嘴巴微微張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卻不曾眨眼,像是靈魂出竅一般,便試探的喚道:“夫人?夫人?”阿秀卻無半點變化,又見阿秀額角甚至沁出點點細汗來,這才覺得不妙了,也不知是中暑還是出了竅,也不敢去找人,隻能連忙拎起自己的披風給阿秀扇了起來。


    徐達哪知道阿秀心裏是那麽的糾結,隻能等著,心裏祈禱不要有人發現或者靠近。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並沒有別人靠近,隻是素心來尋阿秀,遠遠看見他們說話就又迴去了,徐達看見阿秀眨了一下眼,像是漸漸迴了神。索性再沒別人看見,徐達這才放心了一些,又輕輕喊她:“夫人?夫人,您好些了?”


    阿秀已經打定了注意裝傻,所以皺起眉,做出隨時可能暈倒的虛弱樣子,迴答道:“沒什麽事,隻是似乎中暑了,很不爽快。如今阿秀應該怎麽稱唿您呢?”徐達一抬眉,笑道:“自然遵照這個世界的稱唿了!您是主母,我是臣下,我以前就是個帶兵的,現在依然是帶兵的,正好!”


    說完,見阿秀臉上汗更多了些,便信了她是中暑,也不便多說,想起素心應該在附近,便高聲喊素心。素心原本就在艙門門口,聽見喊,就大方的出來,行了禮,徐達讓她扶阿秀迴艙,她也不多話,依言照做了。


    等到扶著阿秀坐在床上,素心去關了門,迴到阿秀身邊關切的問道:“夫人怕不是中暑吧,是徐右丞說了什麽麽?”阿秀搖搖頭,隻是要水喝,素心歎口氣,隻得先去倒了水來。阿秀喝了水,臉色才好了些。


    喘了幾口氣,阿秀往床裏麵靠了靠,素心給她拿軟枕墊住背,阿秀靠穩了,才說道:“素心,你可曾想過,十年百年之後的中原,是如何的模樣?又是誰家天下?”


    素心見此問似有深意,仔細的想了想,又再三的理了理,才答道:“十年後,應該是我們漢人的天下吧?那時應該不打仗了,至於誰坐江山,素心倒希望是咱們國公爺坐!至於百年後,百姓應該都吃得飽穿的暖了吧,畢竟打了這麽多年仗了,應該是太平盛世老百姓才好為生啊。”


    阿秀聽她一說,溫柔的笑笑,又問:“為何你覺得十年後就能打完仗呢?為什麽是國公爺坐江山呢?你倒是細說說?”素心一笑:“夫人難為素心了,我能說出個什麽子醜寅卯來?戰亂久了,期望將來不再打仗,而且國公爺也比較體恤百姓,素心覺得體恤百姓的人,才坐得穩江山。”素心說的雖然簡單,卻十分有理,阿秀點點頭,低聲道:“素心,如果我告訴你,你料想的和將來是一樣的,國公爺不需十年就打下江山呢?”素心麵露驚訝道:“夫人能未卜先知麽?果真如此的話,素心不是比算命先生算得準麽?”


    阿秀握住素心的手,把另一隻手覆在她的手上,直直的望著素心道:“素心,其實我對不起你。”歎口氣又說,“你知道我不能生養吧?其實我是因為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強行來了這裏,才不能生養的。”


    素心聽了一皺眉,疑惑道:“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是什麽意思?素心聽不懂,隻是夫人為什麽說對不起我?素心笨,想不出緣故來。至於不能生養,除了天知地知,國公和兩個側夫人知道,又有什麽關係?”


    大概是以為阿秀是過意不去自己幫忙收買嬰兒又幫忙扯謊,素心莞爾一笑:“夫人不能生,卻能養,幾個對外說是嫡出的公子,哪個不是夫人養的好好的,知書達理的?至於能生的,譬如趙姨娘吧,未見得就比夫人有福氣呢!”


    說到這,素心撲哧一笑,打趣道:“再者說,明日國公爺果真坐定了這江山,這正宮娘娘的寶座,憑誰再本事,生養再多,也搶不去,就隻有夫人能做得起!又何必悶悶不樂呢?”


    阿秀被她這麽一逗弄,心情也和開朗了幾分,隻是想起徐達和自己的對話,臉色又暗下去道:“素心,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從很久很久以後的地方來這裏的,所以將來發生什麽,誰坐江山,誰得天下,我都是知道的。”


    看見素心疑惑又吃驚的樣子,阿秀又道:“但是這些都不是我要說對不起的緣故,我對不起你,是因為把你嫁給了朱文正那孩子,我明知道將來是什麽樣子的,隻是為了你將來的生活好,就讓你嫁了他,如今我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對不對。”


    素心終於忍不住問道:“夫人何處此言呢?素心嫁給文正是自願的,為何因此說對不起?難道……難道夫人真的知曉將來?!”阿秀點點頭:“我雖然記得不是很清楚,但是這以後的幾十年,上百年的大事,我都是知道的。”


    說到這,阿秀握緊了素心的手,歎口氣道:“但我如今覺得好無力,我不知道做的這些事情裏麵,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而且我能知道的事情,也隨著歲月的消磨,忘記的越來越多,我漸漸分不清自己做了什麽……”


    素心聽得傻了眼,打斷阿秀道:“夫人,不要說了。說句沒有身份規矩的話:同為女人,夫人已經是聖人一般的心腸了,素心幾輩子也不會有夫人的本領和作為,況且素心也聽不懂夫人的話,素心也不願意懂,隻希望夫人活的輕鬆些!”


    阿秀哀哀的一笑,說道:“我沒有看錯你,素心,但是,如果我說,幾年後,你的夫君會因為瑣事被國公囚禁而死,你們父妻會分離,守謙將失去父親呢?你會不會恨我?”


    素心愣住了,她從沒有想過,過了很久,她堅定的看著阿秀說:“我不恨。當年我什麽都不會,隻是個誰人都能欺負的粗使丫頭,又是家裏生的,不能放出去嫁人,隻能在下人裏婚配。是夫人讓我做您的貼身丫鬟,是夫人教我習字,讓別人看的起我。”


    素心聲音哽咽了,又道:“是夫人讓我風風光光的嫁給您的義子,當時府裏誰人不羨慕佩服我?如今我是文正的正室,是高高在上的少夫人,我的兒子更是文正的嫡子,這樣的福分,我為什麽要恨?”


    “如果不是夫人,我如今是怎樣的田地?當年我父母都是粗使的下人,又死得早,我在府中什麽髒活累活都要幹,吃的是剩菜,穿的是人家不要的衣服。我永遠記得第一次見夫人時,是夫人抓住管家打我的手,搶下鞭子扔在地上。”素心說到這,已經是淚痕濕了臉。


    “素心永遠記得,是夫人從地上扶起我。是夫人拿您那幹淨的手,幫我小心的拍掉身上的灰土,是夫人當著看熱鬧的眾人,說要我做貼身丫鬟,說再也不願看見誰欺侮我。我,為什麽要恨夫人?”


    阿秀也眼睛濕潤起來,剛要開口,素心看著阿秀搖搖頭,繼續道:“夫人不用再多說了,我素心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我永遠記得那時,是您告訴我,挺起胸膛,跟你迴去,我這輩子都記得夫人給我的臉麵,教我的道理。”


    阿秀拿帕子替素心拭淚,自己也擦幹了臉,歎口氣道:“這個年月的女人,本就是靠男人而活。我不知道我給你的竟被你看的如此之重。至於守謙,我可以告訴你,這也是我唯一感覺心裏能稍稍好受的原因,也是我當時思索再三把你嫁給文正的原因,那就是守謙將來是要封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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