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台上。


    曇顯和尚的問題令在場的道人盡皆沉默。


    清虛道人頓時倍感壓力,這一問若是輸了,則意味著接下來的三場,道門都必須贏下。


    連輸三場,勢必會對在場的道門弟子造成巨大的打擊,影響接下來道門弟子的發揮。


    畢竟再輸一場,道門就徹底輸了,而他們也要削發為僧,拜入佛門,這是何其巨大的恥辱。


    許多人都是搖了搖頭,常風道人顯然無法迴答曇顯和尚這個問題。


    虞帝身旁的太子搖了搖頭道:“這曇顯真是密宗的天驕,常風並非他的對手。”


    冀王道:“太子殿下是認為道門此次必敗無疑?”


    太子道:“冀王覺得尚有反敗為勝的可能?”


    冀王沉默不語。


    便在這時,曇顯和尚再次道:“請常風道人迴答,不答,則輸!”


    常風道人望了一眼已經點燃了大半的香,麵露挫敗之色,深深吐出一口氣,正想開口認輸。


    便聽見有人嬌聲喊道:“常風道友,你並非曇顯對手,下去吧,讓別人來會會他。”


    此次辯法為佛道之辯,自然可以隨時換人。


    眾人紛紛抬頭看去,隻見說話的是一位身著紫衣的少女。


    “原來是她!”


    “她是誰?”


    “秦家秦妙雲,雲來道觀的人!”


    “曾隨雲來道觀的觀主學過道術,是其俗家弟子。”


    “此番雲來道觀也參與了辯法,就是不知這秦妙雲能不能辯得過這和尚。”


    隻見秦妙雲飄然進場,然後抬頭向觀眾席掃了一眼,淡淡一笑,說道:“曇顯和尚乃是無花禪師的高足,早便揚名密宗,該換個實力相差不遠的對手才對。”


    江寒微微一愣,不知為何,他感覺剛才秦妙雲那一眼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


    秦晴煙看向江寒,道:“那是妙雲堂姐……她剛才好像看你了,姐夫。”


    江寒道:“額,是嗎?她看我幹嘛?”


    常風抬頭瞧見秦妙雲,心中略鬆了一口氣,拱手道:“秦道友,請!”隨即走下台。


    曇顯和尚看著秦妙雲,合十道:“姑娘要與小僧辯法?”


    秦妙雲秀美的臉上露出些許笑意,道:“不是我,而是別人。”


    曇顯和尚道:“是誰?”


    秦妙雲再次看向觀眾席,這一次江寒明顯感覺到她是在看自己。


    奇怪,秦妙雲看我做什麽?


    秦妙雲道:“江寒,他乃真正的才子,論道水平亦是極高!你的對手,是他。”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江寒身上。


    江寒頓感莫名其妙,秦妙雲想做什麽?為什麽要喊自己?他是儒生,又不是道士……


    秦妙雲目光落在江寒身上,道:“適才我在旁邊,聽江寒你與那位宛姑娘談論,對於這場論道顯然胸有成竹,當初你在沉香樓的那場辯法我也聽說了,你於道學甚是了解,不如與這位曇顯和尚辯一辯?”


    江寒微微皺眉,道:“這個……”


    秦妙雲目光挑釁,道:“你不敢麽?”


    江寒不是不敢,而是覺得秦妙雲另有目的,隻是想不通她逼自己下場的目的是什麽。


    不過想起宛華所說,此次論道,自己出手解圍能得到的好處,當即道:“既然堂妹有此要求,那江某便下場一辯。”


    “堂妹?這秦妙雲是江寒的堂妹?”


    “你們忘了嗎?秦妙雲和寧國府本就是親戚,江寒喊秦妙雲一聲堂妹也不無不可。”


    堂妹……秦妙雲淡眉微微一蹙,他該喊堂姐才對。


    江寒走向台上,與秦妙雲擦肩而過時,低聲說道:“你激我上台,可我本為儒家弟子,就算辯贏了也不算道門贏啊。”


    秦妙雲道:“倘若你願意,我代師收徒,你就是雲來道觀的弟子。”


    江寒一愣,這秦妙雲究竟什麽意思?


    他正想說自己對出家沒興趣,秦妙雲便低聲道:“我師父是個高手,還是個絕世美人。”


    呃這,為什麽要強調一下是個絕世美人?難不成在你眼裏我是個色狼?江寒心想。


    這時,無花禪師身旁的和尚皺眉道:“此人是儒門弟子,不算道門中人!怎麽也能上場?”


    秦妙雲道:“江寒既是儒門弟子,亦是我老師的弟子,怎麽?你們有異議?”


    此話一出,見江寒也沒有反駁,那些和尚也紛紛噤聲。


    玉清門等道人卻是微微皺眉,有些不看好江寒。


    這時,曇顯和尚緩緩道:“江寒施主,香,快燒完了。”


    江寒看了一眼那炷香,果然隻剩下指頭大的一小截。


    “曇顯和尚的問題是?”


    曇顯和尚道:“若使道是有知則惟生於善,何故亦生於惡,若使道不分善惡,應無知耶,若使道是無知則豈生萬物?豈為天地之法?”


    江寒緩緩答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大道,從不感情用事,對天地萬物一視同仁。在道眼裏,世間並無善惡之分!”


    此話一出,不抱希望的眾道都是眼睛一亮。


    好迴答!


    曇顯和尚微微皺眉:“此言有些荒謬,世間有善有惡,按施主這麽說,道不分善惡,豈能為天地之法。”


    江寒卻忽地放聲大笑。


    曇顯和尚皺眉道:“施主笑什麽?”


    江寒道:“我笑你身為佛門中人,卻連佛門的故事也忘記了。”


    曇顯和尚道:“什麽故事?”


    江寒緩緩開口:“佛陀割肉的故事,和尚可還記得?”


    曇顯和尚道:“自然記得,這是《六度集經》的故事,講的是釋迦牟尼佛未成佛之前,遇到了一隻饑餓的禿鷹正追捕一隻鴿子。眼看鴿子就要被抓到,佛陀趕忙讓它飛到自己的懷中避難。禿鷹生氣的對佛陀說:“你救鴿子,難道讓我餓死嗎?”佛陀也不忍心救一命而害一命,於是取出一個天平,一邊放鴿子,另一邊放上從自己身上割下的肉……”


    說到這,他突然呆住。


    江寒笑道:“曇顯,如此你還不認輸嗎?你信奉的佛陀也知道世間無善惡之分,在兔子眼裏,老鷹是惡,然而在老鷹眼裏,吃掉兔子,不過是為了生存而已,所以佛陀願意割肉喂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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