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整個後宮,可謂是茆貴妃一人獨霸。


    “聽說,嫵貴妃死了,還是和當初梅妃一模一樣的病症呢!”千柳靠得離秋彤極近,將聲音壓得極低,把她知道的全都刨出來告訴了秋彤,看向坐在最上首第二張席位的二皇子的眼神多了些不屑。


    不由撇了撇嘴以示她心中的不屑,“依我看呀,梅妃就是被茆貴妃給害死的。”


    “千柳對這宮中的事情倒很是清楚。”


    秋彤靜靜聽著千柳知道的秘密,宮中事情她不曉,聽一聽也無妨,不過關於嫵貴妃害死了梅妃一事,她幾個月前才跟著國師進皇宮,並沒有聽到太多傳言,想來這個事情就算有人猜疑也沒有幾個人敢說,而千柳並非宮中人卻對這些事情知道得似乎甚是清楚,不由不讓秋彤再次懷疑她的身份攖。


    隻見千柳自豪地搓了搓鼻底,昂了昂下巴道:“那是,誰讓我有一個專門搜羅各種大小消息的本事,想當年我闖蕩江湖那陣兒,那可是跟江湖著名的江湖活話本百曉熟稱兄道弟過,百曉熟那江湖活曆史都得敬重我三分。”


    千柳得意洋洋地炫耀起來償。


    秋彤默了默,而後問道:“那關於羿王府羿王爺,你又知道多少?”


    “秋彤姐想知道羿王爺的事情啊?”


    千柳皺著眉撓了撓頭,“這個我需要想一想啊,我記得前陣子我打聽過羿王府的……醜聞,對,就是醜聞的,我一時……想不起來了,秋彤姐別催我啊,京城的花花事兒讓我記的東西太多了,我一時想不起來了。”


    就當千柳撓著腮轉著眼珠子皺著眉苦思秋彤的問題時,殿外再一次響起太監尖尖的高聲唱報聲:“皇上駕到——”


    “皇上來了王皇上來了!我要看看皇上究竟長什麽模樣好在燕小李迴來時跟他說!”千柳一個激動,率先蹦站起身。


    也就在她激動地蹦起身的那一瞬間,前邊婁嘉子一記頗為陰森的眼神掃了過來,千柳驀地隻覺自己脖子一涼,下意識地縮到了秋彤背後。


    整個昌明殿中的人在聽到太監高聲的唱報聲後不約而同站起身,微躬下身子恭敬地異口同聲道:“吾皇萬安——”


    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垂著頭,除了秋彤與千柳。


    隻先聽一陣輕微的咳嗽聲響起,那咳嗽聲斷斷又續續,似乎連唿吸都不能正常順暢,僅聞其聲便能覺得出來人身體狀況頗為欠佳。


    千柳一見到由一名太監攙扶著走進殿來的皇上,見著他雙頰瘦削麵色青白走一步咳一咳的模樣,連忙用手肘杵了杵秋彤,驚訝道:“秋彤姐,我怎麽瞧著這皇上快死了模樣啊?”


    “……”


    秋彤眼角有些跳,在千柳的手肘上輕輕一打,心下歎了一口氣,國師大人這個不走尋常路的聒噪老狐狸自己喜好神神叨叨也就算了,這在外邊隨手撿迴來的姑娘竟也和他一樣,現下她有些明白他為何要虐千柳了,因為若是不虐她的話,就等於自己在自虐。


    千柳被秋彤這輕輕一拍知道自己又說了不該說的,連忙將頭低下,以免她方才的話被人聽到了她就算有一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好在她的聲音低得隻讓秋彤一人聽到,秋彤為她慶幸她那顆腦袋還能繼續呆在脖子上。


    “眾卿免禮吧。”


    皇上在太監的攙扶下緩步走至首席,邊緩緩坐下身邊朝微微擺了擺手,語氣隨和,倒無多少帝王的威嚴,使得千柳不禁又偷偷瞄了他一眼。


    然她這一抬眸看到的卻是婁嘉子那雙冷颼颼的眼睛,她整張臉都擰了起來,又一次縮到了秋彤身後,把嘴捂了起來。


    “謝皇上!”


    秋彤坐下後,望了最上座的皇上一眼,而後將目光慢慢移過皇上左下手的席位,依次望過隕王爺,太子,三皇子以及二皇子,緊隨便是十二皇子,隻見十二皇子的坐席可是緊挨著二皇子,便是國師自己的坐席都在他之後。


    秋彤眼神沉沉,如此位置的坐席,國師大人是有意而為,那麽,太子這麽強勢歸來是打算給十二皇子鋪路了?


    國師大人也真是的,享受萬民敬仰不是挺好的麽,為何非要趟這趟渾水呀。


    千柳的眼睛賊溜溜地不閑著,像是有感應般,就在千柳的視線移到婁嘉子身上時,他也正抬眸看向千柳這個方向,眼中的警告顯而易見。


    千柳撇撇嘴,扭向了一邊。


    “呀,你瞧,那個坐在國師侍女身旁的小姑娘,長得真是水靈呢!”就在千柳探著頭不停張望時,女眷坐席裏有幾位小姐小聲交耳起來。


    “好漂亮的眼睛,好……好漂亮的人兒啊……”有人驚歎。


    “哼,漂亮有什麽用?不過一伺候人的小丫鬟而已,有什麽大驚小怪的?”有人輕蔑。


    “而且你們看她身上的衣服,那不是蜀錦嗎,要真是一小丫鬟,應該穿不得這麽華貴的料子吧?”有人疑惑。


    “不都說了是國師府的丫鬟嗎,穿得好是撐門麵的,嗬?漂亮?徒有其表的廢人而已,國師大人竟還帶著一小丫鬟來這樣高的坐席,也不怕得了的貴客笑話嗎?”有人嗤之以鼻。


    最後這句話是出自一名身穿淺藍色繡蝶紋綢裙、年紀約莫十七八的柔美姑娘之口,明明是看起來如水般嬌柔的人兒,說出的話卻是尖酸刻薄,且她就坐在秋彤前一張坐席,她在說這話時,她是麵對著千柳的,毫不掩飾她麵上的輕蔑鄙夷。


    有時候,女人之間的戰爭就是這麽奇怪地開始了。


    當這位淺藍色綢裙的姑娘說完這嗤笑的話時,她身旁的其餘千金皆愣了愣,不約而同地看向秋彤與千柳,似乎都在等待著她的反應。


    隻見秋彤看也未看過她們一眼,隻是拿起桌上的小陶爐上燉著的小茶壺往麵前的茶盞裏滿上一盞茶,隨之捧起,輕輕啜了一口。


    千柳更是像沒聽見一樣,繼續忙活著她自己的。


    許是秋彤與千柳這樣充耳不聞的態度讓那藍裙千金掛不住麵子,又冷冷笑了一聲,“什麽護國運的蓬萊仙師,我看也不過是藏汙納垢,金屋藏嬌的雞鳴狗盜之輩罷了。”


    藍裙千金這一句話於旁人來說已是極為露骨,使得她們麵上皆浮上震驚之色,明顯沒想到會有哪個姑娘能將這樣挑釁國師的話說出口。


    秋彤依舊未抬眸,又輕輕地啜了一口茶,無動於衷的模樣。


    那藍裙千金鄙夷地看了秋彤一眼,得意地輕哼一聲,轉迴頭去了。


    秋彤沒有反應,千柳卻是聽得氣憤,本來罵婁嘉子自己聽得還是很爽的,這扯上自己就實在不能忍了!


    咬牙切齒地正要去罵這些好嚼舌根的千金們時,忽然一聲潑水聲響起,方才還竊竊有聲的女眷席瞬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中,靜得似乎還能聽到水滴往下滴的細微聲音。


    所有人都驚住了,千柳則是瞪大了眼。


    方才那藍裙千金更是驚得目瞪口呆。


    隻因此時的她,滿臉的茶水!


    便是連鬢邊和額上的發簾都濕漉漉的正往下淌水,被打濕了的光潔額頭上還黏著一片玫瑰花瓣,那本是白皙的臉頰似乎還在一瞬間通紅了起來。


    秋彤手裏把玩著茶盞,輕掀上眼瞼,淺笑看著那模樣瞬間變得狼狽的藍裙千金,隻見她手中那前一刻剛滿上的茶盞此時竟是空空如也,裏邊的茶水……竟是全潑到了那藍裙千金麵上!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突然得那藍裙千金忘了反應,也忘了驚叫,隻一副瞪大了眼驚愕不已的模樣。


    本是打扮得如花似玉般的一位美人兒瞬間花了容妝,那黏在她額上的玫瑰花瓣讓此時的她看起來尤為滑稽。


    千柳率先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出了聲,好在她捂嘴捂得快,否則就要把整個殿內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藍裙姑娘也在千柳這一聲忽然的笑聲中迴過神來。


    她迴過神來的一刹那反應是站起身,幸而在她身邊的其他千金及時扯住了她,才不至於她在這樣的場合生事,若是在此宴上生了事,皇上動怒可就萬事不妙了!


    “林莘姐姐!”有人用力拉扯著她並緊張地小聲喚了她一聲。


    “姑娘應該感謝這上茶的宮女,幸而上的是一壺溫茶而不是熱茶,否則姑娘怎還能這麽想要活蹦亂跳。”


    秋彤輕輕一笑,重新給自己滿上一杯茶,滿上茶後才懶懶看那一臉狼狽卻麵容憤怒猙獰的藍裙千金,“姑娘覺得我說得可對?”


    “你,你竟然用茶水潑我!?”藍裙姑娘顯然沒有想到秋彤會敢在這樣的場合下往她臉上潑茶水,氣得渾身發抖,想要大發雷霆卻又隻能忍著,氣得她連聲音都打了顫。


    “姑娘不是親眼見著並親身感受到了麽,怎還問我?莫不成姑娘蠢得像頭豬或是眼睛瞎了,連這麽明顯的事都不曉?”秋彤慢悠悠說著,再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


    她這一番話下來,使得那藍裙姑娘的怒氣與狼狽看起來愈發的滑稽,周遭人本以為她至少會說一句什麽好聽的話以讓那藍裙千金不在此時掀桌而起,誰知她竟還是火上澆油。


    因為秋彤篤定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這女眷席裏的女眷都不敢在此時跳起來,除非天塌地陷。


    況且,國師府,還沒有人敢有這膽子明著挑釁!


    “不過一盞溫茶,姑娘應該慶幸我手中的隻是一盞茶而不是一條毒蛇。”


    她倒是後悔沒有將一條蛇帶在身上,這樣的話就更能讓這些人長長記性,記得什麽話可以說,什麽話不可以說。


    毒蛇!?千金們身子一看,看秋彤的眼神更怪異了。


    “你,你敢!?”藍裙千金咬牙切齒。


    “嗬,我為何不敢?隻要你不怕死,我現在也可以送你去見閻王。”


    秋彤轉了轉手中的茶盞,明明在淺笑,卻給人一種詭異的陰森感,“當然,姑娘也可以選擇給我潑迴一盞茶或者一盤糕點,不過我賭姑娘不敢。”


    “你,你——”藍裙姑娘氣惱得身子顫抖得更厲害了,她額前的發梢還在淌水,配上那張被茶水燙紅加上怒紅的臉,那模樣讓千柳將自己的嘴捂得更緊了,生怕她會憋不住笑出聲來。


    然秋彤賭得沒有錯,在座的,除了她,隻怕再無一人敢在此時此地生出事端,哪怕隻是在皇宴期間忽然站起這等小事,也沒有多少人敢做。


    而秋彤之所以敢,是因為她沒有任何可顧忌的,有國師府在那兒撐著,還有什麽是她懼怕的不敢的?


    “姑娘還是莫要這般猙獰著臉孔的好,姑娘這般便不美了,不美了如何還入得了二皇子殿下的眼?”


    秋彤聽似隨口而言的一句話瞬間驚了在座千金,忽都以震驚不已的眼神去看那藍裙千金。


    一時間那藍裙千金的麵色可謂變幻莫測,滿臉通紅,好似被人揪到了心底最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般。


    在座千金都是高門府第裏長大的小姐,見慣了勾心鬥角,聽慣了話中有話,是以秋彤這話一出,她們便知曉她話裏的意思。


    二殿下喜穿海藍色袍衫,若說這藍裙千金著淺藍色裙裳是無意的話,那她方才總故作不經意望向二殿下又該何解?


    且這些時常參加宮中各種小宴的千金小姐們幾乎人人皆想嫁入皇家,當是將這些皇子們的脾性喜好大致摸得清楚才是,各皇子殿下偏好何種顏色的衣裳是最最基本的事情,她們不可能不曉。


    不過就算她們心中傾慕哪個皇子也隻是將這種情思埋在心底,幾乎不會有人將自己心裏的想法直白地表現在麵上,是以鮮少有人特意穿與傾慕對象相近顏色的衣裳,以免遭人猜疑。


    而今女眷席內,卻是隻有這藍裙千金身著藍色裙裳。


    乍一眼看去,倒是與對麵男子坐席裏的二殿下身上的海藍色長衫相得益彰。


    然今日的千金小姐們人人都是盛裝出席,倒也沒人特意注意到那藍裙千金的打扮,現下經由秋彤這麽一提,目光紛紛聚到了藍裙千金身上來。


    秋彤笑得輕輕淡淡,眼睛既無不屑也無嘲諷,有的隻是事不關己的平淡,然她這樣的神情卻是比不屑與嘲諷更能激起人心底的怒意。


    秋彤的話本已讓那藍裙千金怒火中燒麵紅耳赤,卻聽她非但沒有閉口的打算,反是將話挑得更明了。


    “看姑娘的神情,大概我猜得無錯了,不過依姑娘的脾性來看的話,若我是二殿下,我就算選盡這殿內的任何一名姑娘,也不會選姑娘這樣表裏不一的母老虎。”


    秋彤的話音才落,隻見千柳將嘴捂得更嚴實了,那眯得彎彎的眼睛明顯是快要憋不住笑了,卻還是捂著嘴附和秋彤道:“對啊對啊,我要是男人,我也不會娶你這個一看就滿肚子壞心眼的毒婦的!”


    “……!”


    那藍裙姑娘被氣連話都說不出了,想發作卻又不敢發作,忍氣忍得渾身顫抖不已,她身旁的千金們也因著千柳的補充忍不住掩嘴笑了。


    秋彤卻是覺得還不夠,又是輕呷了一口茶,用一種語重心長的口吻道:“不過,就算姑娘有著一顆純淨的心,想來也是與二殿下無緣的,依姑娘的坐席位置來看,想來也非係出高門,也是,若是姑娘係出高門的話,怎會愚蠢到特意穿與二殿下衣衫顏色相似的裙裳,高門千金可不會這麽明顯地來彰顯自己心中的想法。”


    “姑娘想來是第一次進宮赴宴吧,也難怪了。”


    秋彤將手中的茶盞擱到麵前的長案上,看著那藍裙千金的眼睛,“其實姑娘也可以想象能入二殿下的門,但是依姑娘的身份,也隻適合做妾。”


    秋彤說完,收迴目光,隻見那藍裙千金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又一陣紅,險些被秋彤氣得吐血,不能發作,隻能將自己的下唇狠狠咬住以控製自己的情緒,生生將下唇咬出了血來。


    “姑娘,似乎二殿下往這邊瞧過來了。”


    秋彤又是輕輕一笑,周遭霎時安靜了下來。


    名聲與麵子,於這殿中任何一名千金小姐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毀了她們的顏麵比結結實實地摑她們幾巴掌能讓她們憤怒痛苦十倍百倍,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倒是比動粗省力多了。


    不過秋彤卻也沒有說假話,二殿下確實往她們這個方向看過來了,因為她們這個方向鬧出的些微響動。


    與二殿下的目光同時投過來的,還有太子殿下與國師婁嘉子的目光,婁嘉子眼裏自然都是對千柳的警告,秋彤讀懂了,朝他點點頭以示有她在無事。


    太子殿下放在膝上的手猛地一顫,迅速轉迴頭,隨之抬手拿起案上的酒壺,給自己滿了一杯酒,昂頭就喝。


    婁嘉子收迴目光時正好看到太子正在給杯中滿上溫酒,隻見他的手顫抖得有些厲害,並不算小的杯口,他竟還是將酒灑了出去!


    就在太子抬手將酒杯送到嘴邊時,婁嘉子也抬起鬥篷下的左手想要製止他,然他的手僅抬到一半又垂了下來,隻疑惑地看著太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心裏盤算著太子突然失控的舉動。


    隻見太子一杯接著一杯,便是連上邊皇上問他話他都沒有搭理,皇上隻是靜靜看他一眼,並未說他什麽,隻繼續聽著殿中的奏響的絲竹管樂,時而與隕王爺笑談幾句。


    待殿中第三場歌舞畢,隻聽隕王爺“啪啪啪”三擊掌,連道了三聲“好”,笑得豪爽地朝皇上誇讚道:“這宮中歌舞管樂最是美妙,平日裏都在外麵征戰,今日得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好極,好極!”


    “能得隕王爺讚譽,來人,賞。”皇上輕輕咳嗽了一聲,十分謙和道。


    “嗬嗬嗬!皇上勵精圖治,國泰民安,天下誰人不知梁金民眾豐衣足食,幾乎人人能歌善舞。”


    隕王爺笑起來時連鬢的虯髯似有輕風拂動一般,輕輕打著顫兒,那豪爽的笑聲好似從胸腔發出的一般,渾沉有力,幾乎能響徹整個昌明殿,坐在他後邊的文官們隻覺耳鼓一震,耳中竟是有一股嗡嗡的響聲。


    隻聽隕王爺繼續道:“便是五公主,這滿身的才藝也是讓臣大吃一驚呀。”


    五公主並未坐在女眷席中,而是坐在隕王爺身旁,聽到隕王爺提及自己,也不羞赧,而是向隕王爺撒嬌道:“舅舅記錯了,外甥女兒可不是擅長歌舞的,人家會的可是隻有樂理而已。”


    “父皇。”


    五公主朝隕王爺撒嬌完,轉頭看向了上首的皇上,換了頗為正經的語氣道,“世人皆知梁金的歌舞最是精妙,然女兒卻說梁金最是天下無雙的不是歌舞,而是樂理,是梁金人的一雙手,能彈奏出天下最動人的曲子。”


    五公主說這句話時,雙眸有些晶亮。


    “未曾想慧兒在護國寺學到了不少本事,梁金樂師眾多,不知慧兒想聽何人彈奏曲子?”


    皇上微微一笑,不像一個威嚴的帝王,反像是一個慈和的長輩。


    “慧兒想聽誰人彈曲子皇上都能讓那人給慧兒彈嗎?”


    “君無戲言。”


    “那慧兒先謝過皇上!”


    五公主忽地盈盈一笑,站起了身,抬起纖纖玉手往殿中某個方向一指,語氣輕快道,“慧兒要他來彈!”


    殿中所有人順著五公主所指的方向看去。


    婁嘉子麵上的淺笑有一瞬間的僵滯。


    因為五公主手指的方向,正是婁嘉子!


    “慧兒要他來彈!”五公主手指向婁嘉子,淺笑盈盈的眼裏帶著得意的挑釁。


    殿中所有人皆驚住了,因為在梁金,不論為誰而撫琴,其中有含著深意,為知己,是為表達誠摯之情,為長輩,是為表達敬重之意,為異性,則是為表達傾慕之心。


    是以就算在以樂舞聞名遐邇的梁金,除了琴師樂師,不會有人輕易為誰人撫琴。


    而這五公主,不可能不知曉梁金的這一特點,然她卻是在此等眾目睽睽的場合下指明讓國師大人為她撫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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