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公公也見到了那頂軟轎,又朝詭公子躬身恭敬道:“前邊好像是太子殿下的轎子,請容奴才先上前請個安。”


    鄧公公明明覺得自己往前跑了,誰知卻見著詭公子不疾不徐地走在他身側,這令他莫名地覺得有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腦門。


    到了軟轎前,隻見鄧公公停下腳步朝軟轎方向請安道:“奴才鄧河,見過太子殿下,奴才,奴才正替皇上送客,奴才稍後再來向五殿下請安。”


    詭公子是皇上都禮讓三分的尊貴客人,鄧公公雖然覺得太子殿下在前他就隻匆匆請了個安就走很不安,但是他覺得這個詭公子更讓他覺得不安,他寧可選擇怠慢太子殿下,也不敢怠慢這個貴客。


    軟轎往前移了幾步後被轎中人喊停,隻聽轎中的梁雲墨帶著疑惑道:“貴客?炎之炎陵,你們可見著了是哪個貴客?攖”


    軟轎中的梁雲墨眼神有些沉,似是不相信鄧公公的話,因為他一沒聽到車輪聲二沒聽到轎夫該有的腳步聲,且還是能以“貴客”相稱,要知道,能當得起一國之君這麽來稱唿的,絕不是皇親近臣,那會是誰?


    “迴殿下,見著了。”炎陵還是有些不大相信償。


    “誰?”梁雲墨聲音微冷。


    “似乎是……”炎之看向宮門方向,“詭公子。”


    下一瞬,轎簾被忽地掀開,梁雲墨從轎子裏踏了出來,眼神冷冷地看向宮門方向。


    然宮門處隻見值守的侍衛和正往迴走的鄧公公,哪裏還見著其他人影。


    詭公子?


    梁雲墨漸漸蹙起了眉心,眼神冰冷。


    去時馬車迴時徒步,詭公子一未乘轎二為乘車,隻這麽獨身一人看似不疾不徐地走在皇宮外的城牆下,隻是走著走著,他身旁忽然多出了一道黑影,與他一同往前走。


    詭公子看也未看身旁似憑空出現的黑影一眼,繼續朝前走著。


    隻見他們一直沿著城牆走,看不出他們要去往的目的地是何處,唯見愈往前走,周遭愈靜,夜色也愈沉,因為太過靜寂,顯得這灌著寒風的寂靜中似乎有不尋常的味道。


    行至空無一人的老舊城牆下時,詭公子與他身旁的黑影忽然停下了腳步,隻見詭公子身旁的黑影慢慢轉過身,與詭公子背對著背,稍稍握緊手中的劍,冷冷看向他們方才走過的方向。


    黑影,是婁嘉子,從詭公子出了皇宮開始便一直匿在暗處跟著他的婁嘉子。


    下一瞬,隻見有十名手執利劍的蒙麵黑衣人呈扇形向他們慢慢包圍而來。


    沒有人說話,詭公子與婁嘉子沒有說話,帶著殺意而來的黑衣人也沒有說話,隻有危險的殺意在夜色中蔓延。


    “看來,是真的有人想取你性命。”婁嘉子麵麵帶微笑,緩緩拔劍出鞘,眼神銳利。


    這些來人身上殺氣極重,身手想必都不簡單,他們以二對十,不知勝算多少。


    詭公子還是沒有說話,隻是將左手慢慢移到了右手手腕上,握緊。


    幾乎就是在他握住自己右手手腕的同時,十道亮白的劍光如織網般朝他們罩來!


    同一時刻,婁嘉子手中的劍完全出鞘,腳尖輕輕點地,劍尖朝他對麵的五人直取而去,動作快如鷹隼,招招淩厲,式式致命,以一敵五,竟是完全不落下風,甚至還有取勝之勢。


    然詭公子這一側——


    非但不見詭公子有婁嘉子那樣的淩厲之勢,反見他被從周身逼來的白芒逼得直退往城牆方向!


    然盡管他被如織網般的淩厲劍芒直逼得眼見就要退無可退盡顯下風,卻不見他將雙手抬上一抬,更妄說執劍還擊,而他之所以雖在後退卻未見受傷,是因為他正用雙腳將每一道都直取他要害而來的劍光格擋開,對方的一招一式都快得肉眼幾乎辨不清,然詭公子腿上的動作也快得難以形容。


    與婁嘉子一樣,他也是以一敵五,隻是他用的不是手中的劍,而是雙腿。


    就算他未能如婁嘉子一般不落下風,然他能以雙腿保證自己未受一劍一傷,足以能令人想象得出倘他手中有劍會是怎樣的一種的局勢。


    這般想著,隻見其中一名黑衣人眼中狠厲陡起,低喝一聲:“絞!”


    他們不知眼前之人為何舍雙手不用而隻用雙腳,然單從他在隻用雙腿的情況下就能一招不落地接下他們五人密集的攻勢且毫發無傷,不難想象倘他手中有劍的話——


    他們的任務是在今夜了結他的性命,絕不允許有差池,不論是用何手段,都要在今夜將他置之死地,不管他是詭公子還是誰!


    絕不能讓他有機會用到雙手!


    其餘四名黑衣人一聽到“絞”的命令,竟是於同一時刻的,他們的右手上都多出了一把鋒利的長刀!


    詭公子在這一刻已被逼至牆根,背部正貼到老舊冰冷的城牆上。


    他眼前的劍芒再次交織成往,不僅自他周身,更是從他頂上朝他兜來!


    危險在一瞬間達到頂端。


    婁嘉子正將他的最後一名對手踩在腳下,覺到情況不對,不由轉頭看向詭公子方向。


    隻一眼,他的眉心緊擰成“川”,麵色冷至極致,手中劍柄一轉,隻見他踢開自己腳下踩著的黑衣人,朝詭公子方向急速掠身而去。


    “轟——”就在婁嘉子隻差幾步就要幫得詭公子接下那直取他性命的攻勢時,隻聽老舊的城牆上轟的一聲悶響,小股煙塵平地而起,在夜色裏根本讓人看不清局勢與狀況。


    婁嘉子的動作在那一刻頓住了,他握著利劍的手微微一抖,眸中盡是不可置信!


    而就在婁嘉子怔愣的這一瞬間,一柄長劍直取他背部而來,婁嘉子收神避開,然他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他避開了從他背後襲來的長劍,卻沒有避得開緊隨在長劍之後的暗器,就在他轉身之時,一枚梅花鏢打進了他的右臂!


    那朝婁嘉子背後刺劍而來的黑衣人本已被婁嘉子打得身受重傷,此番攻擊是用了最後一口氣,眼見婁嘉子沒能成功地救下詭公子再加上再受婁嘉子避開攻擊時的反手一劍,黑衣人噴出一口鮮血,倒地咽了氣。


    而那投暗器的黑衣人尚還有氣在,眼見婁嘉子中鏢便想撐著一口逃跑,誰知婁嘉子將劍從腳邊黑衣人身上拔出朝他用力一擲,隻見那投鏢的黑衣人還未來得及跨出一步,便被鋒利的劍刃洞穿了心房,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盯著婁嘉子,砰然倒地了。


    婁嘉子沒有急著走過去取迴自己的劍,也沒有將釘在自己右臂上的暗器取出,而是轉身看向方才鼓起一小股煙塵的城牆處。


    而也不過這一轉身,婁嘉子的眼中再次閃過不可置信。


    隻見老舊的城牆上不過方才那短短的眨眼之際便布滿了不下百道的劍痕刀痕,每一道痕跡都有兩尺以上長一寸深,可見方才那黑衣人所說的“絞”之一擊是有多狠烈,目標是對方性命,不論是全屍還是粉身碎骨。


    而明明是如此狠烈的攻擊,此刻卻不見城牆前站著任何一名黑衣人,相反的,他們全都仰麵躺倒在地,他們每一人的左右肩胛上都釘著一支一尺長的白光,將他們生生釘在了地麵上!


    他們沒有死,卻任何一人都無法動彈,麵上皆是驚愕萬狀的神情!


    白光!真的是白光!透過那光柱能清晰地看見對麵的塵埃!


    而那本該在“絞”之一擊中被粉身碎骨的詭公子,此刻仍毫發無傷地站在那滿是刀劍痕跡的城牆前,麵上依舊穩穩地扣著那張無臉的漆黑麵具。


    隻是,他那本該飽和的右邊袖管,此刻竟是空空蕩蕩的,在黯淡灰蒙的月光之下,在寒風之中,微微搖晃著,而他的左手,此刻正泛著盈盈的白光!就連那漆黑的眸子,也在黯淡的月華下閃著星白的光。


    婁嘉子定定看著詭公子的手,當他迴過神時,隻見詭公子的左手陡然一鬆,那些如箭一般的白光頃刻破碎。


    婁嘉子擰眉看著詭公子的左手,而後轉身,走到那被他一劍取命的黑衣人身旁,麵無表情地將自己那染血的利劍從那黑衣人身上拔出,依次踩過被自己了結了性命的五名黑衣人的咽喉,確定他們無一還留著氣息後才緩緩朝那其餘的被詭公子釘在地上的五人走去。


    “說,誰派你們來的。”婁嘉子劍指其中一人咽喉,已是恢複了一張冷冰冰麵無表情的臉,聲音更是冷得一點溫度一點疑問的意思都沒有。


    黑衣人沒有迴答,麵上也是不打算迴答的神色,婁嘉子便毫不猶豫地將劍尖刺入他的咽喉,麵無表情地看他的劍尖濺起腥紅的血點子。


    隻見詭公子的往前走了一步,似想要說什麽,卻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婁嘉子依次問過其餘四人,都沒有從他們口中得到答案,不過還是在問到最後一人時他多問了一遍,聲音依舊是冷得沒有溫度的,“說,誰派你們來的。”


    ---題外話---明天清晨五點有事兒要早起,今天就先寫三千多,等下午再補三千~~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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