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易容師!


    這個隻在折子戲和傳奇故事裏出現的名字敲在趙環環的心頭。


    傳奇小說中,人皮易容師們總是背著一隻翠竹筐,行走於群山列墳之中,那竹筐中疊著一層一層的檀木盒,盒中是一張一張人皮,皮相萬千,有前朝妖妃,當朝名妓,亦有弱冠少年,風流名士。


    而折子戲中,檀板輕響,淺吟低唱。演繹出一個又一個傳奇故事,最有名的便要數那一折《玉台春》,故事中醜若無鹽的女子與一名年輕的人皮易容師相愛,後來那女子入宮,因樣貌醜陋,百般不順,人皮易容師便為她施展妙手,給她換上了一張傾國傾城的皮相,借此,那女子一飛衝天,當上了皇後,且一世專寵,風光無限。


    “你是……人皮易容師?”趙環環定定的看著荼蘼,看起來唿吸困難,仿佛她一句話便能判她生死償。


    “是。”荼蘼勾唇一笑,“小女子,是一名人皮易容師。”


    “請姑娘助我!”趙環環跪在地上,膝行至荼蘼麵前,拽著她的袖子,如同溺水之人抱住了一段浮木,便再也不肯放手攖。


    荼蘼微微一笑,將剩下的兩隻檀木盒順序揭開。


    第一張美人皮,是名小家碧玉,雖非絕色,但也清如蓮蕊。


    第二張美人皮,是名美豔佳人,嬌麗欲滴,宛若洛陽牡丹。


    而當第三隻盒子揭開時,便硬生生的將這兩張美人皮比的暗淡無光。


    “真美……”趙環環發出一聲驚歎,目光落在第三隻盒子裏,癡癡的再也移不開眼去,就像珍寶鋪中的女子一眼相中了心愛的鳳簪。


    荼蘼看了她一眼,把前兩隻盒子蓋了起來,將那第三隻盒子推到趙環環膝前,窗外桃花搖搖曳曳,光影交織,落進窗內,在地上投射出斑駁的樹影。


    那光影之中,一張豔若桃李的美人皮靜靜的躺在檀木盒中,旁邊鋪滿各種特製香料,保其千年不朽,那美人嘴角點著一顆美人痣,笑容妖媚,宛若隱於畫卷中的花妖狐魅。


    “妾身就要這個。”趙環環凝視著它,仿佛被它蠱惑般,喃喃低語。


    “可以。”荼蘼斜睨了那張魅惑動人的美人皮一眼,隨口道,“生前為一侍妾,姓不可考,有一小名紅綃。人無完人,這皮相雖好,平生卻不如意……”


    “沒關係。”趙環環打斷道,她捧著檀木盒,瞳中灼灼是火,笑的像著了魔似的,“她是她,妾身是妾身……隻要換了她的皮,妾身一定過的比她好!妾能比過小紅的,妾能得到幸福,妾一定會得到茆郎的……”


    “但願如此。”荼蘼端起身旁青瓷紅梅茶盞,凝視著趙環環,說,“一千兩。何日湊齊,何日再來。”


    端茶,送客。


    沒想幾個時辰後,“這裏是一百兩。”趙環環將頭上的帷帽摘下來,白紗後的臉又憔悴了一些,但臉頰上盡染病態殷紅,一邊說,一邊虔誠地捧著一把銀票遞向荼蘼,“是妾典賣嫁妝和首飾所得。”


    一隻紅色蝴蝶誤入紗窗,勾勒著美麗畫案的纖細翅膀,圍繞著紅燭翩翩起舞。


    燈影交錯間,荼蘼臉上似乎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明日過來。”


    第二日,趙環環早早的便拜訪了紅藥堂。


    今日的荼蘼著一身柳色輕羅廣袖衣,袖擺揉進了竹葉青,飄飄蕩蕩有弱柳扶風之姿。墨發三千僅以一條雪色絲絛挽就,但即便是如此清淡素雅的打扮,荼蘼依舊穿出了一股豔色。


    “你來了。”正在小亭中假寐的荼蘼抬起眼,瞥向趙環環。


    趙環環臉色潮紅,激動的幾乎不能自已。


    “你可後悔?”荼蘼的眼神淡淡冷冷。


    “不,妾身絕不後悔!”趙環環立刻迴道。


    “那就好。”荼蘼審視她良久,才微微一笑,站起身來,“隨我來吧。”


    趙環環隨在荼蘼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的朝荼蘼的臨時住處而去。


    醉仙居的天字號獨院。


    撥開水晶簾,且下玲瓏階,趙環環越往裏走,越是心驚,本道茆家已經富貴至極,不想眼前這女子的租下來的酒樓居處居然與龍宮無異,七十二顆同樣大小,渾然天成的貢品東珠,居然被她做成簾幕。腳下台階乍看不起眼,實際上卻塵埃不沾,隱隱有流光四溢而出,清冷美麗。而光是這兩樣尋常物事便已經這般珍稀無比,那供在檀木架上的東西就更不知底細了。之前她還心有疑懼,怕自己孤注一擲,卻遇人不淑,落進了人販子手裏,而如今一看,她的心也就安了下來,隻怕將她整個人都賣了,都買不起此處一塊磚瓦……


    “停。”荼蘼打斷了趙環環的思緒。


    趙環環抬頭,發現她二人已經到了一扇門扉前。


    吱呀一聲,推開朱紅門扉,出現在趙環環眼前的,是一副牌位。


    牌位前盛著一刀祭紙,兩側立著千年不滅長明燈,幽幽燭火照亮了兩旁對聯。


    趙環環抬頭望去,隻見紅色對聯上用金粉寫著: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


    橫批:逆天改命。


    荼蘼從旁取了一支香,就著長明燈的火點燃,然後雙手交叉於胸前,執著香火,恭恭敬敬的一禮。


    傳承千年的銅製香爐上鐫著陰文獸首,爐中升起嫋嫋虛煙,朦朧了她豔色無雙的臉,此時此刻,一切屬於凡塵的煙火之氣都從她臉上褪去,留下的隻有一種純粹的虔誠和敬重。


    “我,荼蘼。”她緩緩睜開眼,聲音如泉水擊石,“欲以素手賦新生。”


    對聯下兩盞長明之火無風自動,騰的一聲,燒的旺盛,宛若兩隻驟然睜開的老眼。


    “此香,趙環環。”雙手執香舉過額頭,荼蘼道,“欲棄此身換嬌容。”


    趙環環嬌軀一震。


    荼蘼淡淡迴首,再次問她:“你可會後悔?”


    趙環環被她這雙清冽的眼睛看著,心中的煩躁,興奮,不安,都一下子煙消雲散,隻餘下一片清寧。


    她緩緩別過頭,看向那張牌位,上麵是上古時代的飛鳥文,她看不明白,卻並不能消減她心中的敬畏。


    緩緩跪下,趙環環朝牌位雙手合什,虔誠的閉上眼睛:“妾,趙環環。欲棄此身換嬌容,從此不為糟糠,但為美妾,隻求君心顧憐………一生不悔!”


    那詭異跳動的長明之火聽這話,緩緩安靜下來,就像是滄桑老者閉上了雙眼,默許了她的請求一般。


    荼蘼微微一笑,將手中那支名為趙環環的香,緩緩的插在了香爐之中。


    天字獨院的靜室之內,有一女子一身素白,安靜的跪在地上。


    月如鉤,清輝灑在她的肩頭,為她裹上一層憂愁。


    十二麵菱花銅鏡將她團團圍住,每一麵都與人同高,似月團圓,橙黃色的光芒遊弋在趙環環的身上。


    荼蘼站在她身邊,手持金剪子,哢嚓一聲,簡開了她臉側的紗布。


    帶著少許血絲的白紗布一圈一圈落在地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慢慢睜開眼睛。”荼蘼的聲音低低響起。


    趙環環的睫毛微微一動,然後劇烈的顫抖起來,仿佛破繭之蝶,掙紮著張開翅膀。


    荼蘼沒有催促她,而是站在她身前,用一種挑剔的眼神將她上上下下打量起來。


    趙環環此時已經開了眼,看到荼蘼的眼神,她放在膝上的拳頭忍不住捏緊。


    “不用緊張。”荼蘼卻微微一笑,就像是勾勒完最後一筆的畫師,滿意的看著自己的作品,“很完美。”


    一邊說,她一邊指著趙環環身前放著的那麵菱花銅鏡。


    趙環環輕輕啊了一聲,然後忙不迭的膝行至鏡前,修長的手指撫向鏡麵。


    梨花帶雨爭妖豔,芍藥籠煙騁媚妝。


    鏡中女子妖豔無雙,那種魅惑之氣從她的每一寸骨,每一寸肉,每一顰,每一笑裏溢出,若為妃,必是一代奸妃,若為妾,必得一世專寵。


    “這就是妾身,這就是妾身……”趙環環癡癡的看著鏡中人,然後忍不住流下兩行清淚,“這就對了,這就對了……有了這張臉,他必定會喜歡上妾身的……”


    荼蘼不動聲色的看著她。


    趙環環原本素色天然,雖然隻是中上之姿,但是眉眼之間有一種令人生憐的幽怨氣質,但如今,這種氣質已經完全被這身美人皮的妖媚之氣壓了下去,恐怕連她自己,也認不出自己了吧。


    “第一,你我永不相見。”荼蘼突然開口道,“換皮一成,緣分即終。”


    趙環環仍舊抓著那麵菱花鏡,聽了荼蘼的話,也隻是心不在焉的哦哦兩聲。


    “第二,謹守此秘。”荼蘼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趙環環雖不聽,但是這三段鐵律,她必須說完,“我不會泄露你是趙環環一事,你也不可泄露我是人皮易容師一事。”


    “第三,以皮易皮。”荼蘼最後道,“你原本的那張皮,當歸我所有,從此與你毫無瓜葛。”


    “什麽?”趙環環終於迴過神來,眉頭一皺,帶著絲警惕的看著荼蘼,“此事,未免不妥……”


    “有何不妥。”荼蘼冷淡一笑。


    趙環環看了一眼身旁,那張陪伴她二十年的皮相正泡在藥水中,眉間帶哀,宛然若生,仿佛隨時都會睜開眼睛活過來一樣。


    剛剛的喜悅一下子褪去,趙環環打了個冷戰,轉頭看向荼蘼:”姑娘,不如我多付些錢給你,你幫我燒了它吧……”


    “以皮易皮,自古如此,你若是不願,我就幫你把皮換迴來。”荼蘼打斷道,“不然入不敷出,轉眼之間無皮可易,難不成真要我去亂墳崗裏掘人祖墳?”


    “什麽?”趙環環大吃一驚,“你的意思是說……你以後會把我的皮賣給別人?”


    “今年封的皮,至少要等五十年才能使用。”荼蘼用看外行人的眼神看著她,“美人如好酒,都是要用歲月沉澱出香氣的。”


    五十年……聽了這個數字,趙環環才稍稍心安。


    “那就這樣吧。”荼蘼果斷結束了對話,人皮易容師守則第一條在她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一旦完成了畫皮,那彼此之間就形同陌路,“把衣服穿上,跟我來。”


    趙環環溫順的恩了一句,沒有在意荼蘼的疏遠。


    反正,她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


    趙環環一邊穿著衣服,一邊欣賞著自己的冰肌玉骨,一抹幸福的淺笑浮上她的臉頰。她似乎已經看見了自己和茆輝的美滿未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墨發輕挽,海棠新衣,草草打扮完的趙環環已經是妖冶如狐。她原本的氣質已經完全被身上這層妖豔的皮相掩蓋過去,若說之前看到她的男人,能在她的身上看到幽蘭與冷月,那如今看到她的男人,便隻能聯想到一物——床。


    荼蘼領著她走出靜室,兩人一前一後,仿若當日,且上玲瓏階,且撥水晶簾。


    出了醉仙居,一輛馬車已經停在那裏。


    以趙環環如今的樣貌,根本不可能在早上大張旗鼓的出來,不然一定會引起極大***亂。因而唯有趁著這夜深人靜的時候,才能送她出來,與之告別。


    “姑娘之恩,沒齒難忘。”趙環環迴身朝荼蘼福了福。


    荼蘼恩了一聲。


    又是一陣千恩萬謝,趙環環放下車簾,那馬車載著她一路急行,很快便駛出了沉香鎮。


    但荼蘼知道,她的離開,不過是為了尋找一個適當的時機迴來。


    嘴角勾勒出一抹神秘的笑,荼蘼轉身迴了醉仙居。這人啊,嗬嗬,一張臉,嗬嗬,男人癡迷女人魔怔,嗬嗬!


    可笑之極!


    聲與色不過皮毛骨肉而已,竟值得這群腦不清目不明的人瘋狂至此,世人,也不過如此。


    迴到那流光溢彩的房間,荼蘼的笑容才真了些,最滿意的莫過於這醉仙居,真不知究竟是何人能有如此玲瓏的心思,將酒樓布置的如此精妙!


    躺在絲羅枕上,荼蘼開始想著最近聽說的年輕男人臉皮被剝一事,竟然將這罪名扣在易容世家的頭上,真是過分!


    不過根據自己這幾天的觀察,作怪的人應該就是師傅說的,蠱魃。


    自己得想個辦法來對付那人,決不能白白擔了這罪名,讓易容世家蒙恥。


    窗外月一輪。


    紅燭照兩人。


    同一時刻,茆府。


    茆輝慵懶的躺在榻上,身旁三名絕代佳人為他捶腿的捶腿,喂酒的喂酒。


    “爺。”一名小廝畢恭畢敬的為他獻上畫軸。


    茆輝懶懶恩了一聲,自有一名美人上前,為他一張一張舒展開畫卷。


    這位天下聞名的皇商的侄子有一個愛好,就是收集各種各樣的美人。故而他特招了不少小廝,專門為他搜羅美人圖像,若是看了喜歡,便要想方設法將對方納入府來。


    不過話又說迴來,他那端麗的樣貌擺在那裏,又有萬貫家世為背景,被他看上的女人,很少會拒絕他。甚至還有許多豔妓貧女自忖美貌,夜奔來投的。雖然這世上的富豪不隻他一人,但是有錢的沒他英俊,英俊的沒他有錢,兩者兼備的卻又沒有他年輕……算來算去,還是他茆輝最好。


    當然,前提他並沒見過比他更富更俊的千濯香。


    隻不過自打在楊縣街上不經意瞥見千柳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納過新人了。


    那個美的好像精靈一般的女子,可惜,他的人靠近不了醉仙居,最開始他派了八名武藝不錯的家丁去闖醉仙居,結果,那八名家丁再也沒迴來過。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緩緩閉上眼睛,茆輝索然道。


    身旁,三名美人都變了顏色。


    那小廝擦了擦汗,從懷中掏出一隻畫軸,道:“爺,那些不看也罷,但最後這幅可不能不看啊。”


    “比之那日見的綠衣美人如何?”茆輝依舊閉著眼睛,墨發散在腦後,一身西域胡服微微敞著,露出性感的胸肌來。


    “雖不及,呃,不是一個類型的,沒那綠衣姑娘一身的靈氣兒,但也不遠矣。”小廝連忙說。


    “哦?”茆輝這才來了點精神,他朝身旁的美人打了個響指,那美人立刻會意的上前,取了畫軸,迴到茆輝塌前展開。


    卷軸緩緩卷開。


    茆輝單手支著腦袋,微微眯開一點眼睛。


    卷軸卷到一半。


    茆輝的眼睛已經整個睜開,那流光四溢的丹鳳眼,仿佛夜光杯中的美酒,又醇又醉人。


    終於,畫卷整個舒卷開。


    茆輝已經從榻上彈起來,一把奪過畫卷,一雙充滿侵略性的眼睛凝視著畫中人,眼中充滿了火熱的占有欲。


    那是一副仕女遊春圖,那女子側坐在碧溪之畔,拈花一笑,粉麵含春。區區半麵妝,便已是妖豔若斯,細細打量,竟覺其周身無一不媚,舉手投足間盡是妖嬈。


    “哈哈哈哈,果然是國色天香!”茆輝從胸膛中鼓出一陣笑聲,看來當真是歡喜至極。他展著畫卷,從榻上下來,竟是連鞋也懶得穿,一雙赤足在波斯地毯上走來走去,“此女何在,速速帶來見我!”


    小廝見此,便知自家主子對這女子已是誌在必得,這情況隻發生過兩次,上一次,便是那在街上看見的綠衣美人。


    隻是那綠衣美人神秘的很,根本是個看不清深淺的泥潭。


    “李福!”茆輝不耐煩的聲音響起。


    小廝這才迴過神來,不迭的磕頭道:“是是,爺,明天奴才便將此女送來。”


    “好。”茆輝這才滿意的勾起唇,迴了榻上,竟將那畫像敞在身邊,似要與那畫中人同眠。


    服侍在他身旁的美人們臉色極其難看,連帶著看向小廝的眼神都變得不那麽友善起來。


    “奴才先行告退。”小廝也不會繼續留在這裏自討苦吃,那些美人再恨他又怎樣?他是小廝,靠給主子挑選美人討生活的,除非他死了,或者不要吃飯了,不然他肯定要四處搜羅年輕美貌的佳人。


    “恩,下去吧。”茆輝心不在焉的揮揮手,全副心神卻都在那畫上。


    眼見這情況,小廝心裏又是高興又是鬆了一口氣。


    高興,是因為主子越喜歡他挑選的美人,他得到的賞錢就越多,家裏的小子們就能繼續在私塾裏上學,未來當個舉人秀才,不用操持他們父親這樣的賤業。


    鬆了一口氣,那是因為茆爺他終於肯將目光從綠衣美人身上移開了,若是他還堅持要那綠衣美人,恐怕……他遲早要步那八個小廝的後塵。


    次日。


    楊縣十裏紅妝送嫁隊,百日流水納妾宴。


    而千柳一幹人等,皆趴在醉仙居三樓的窗台上看熱鬧。


    同一時間,一樓,戴著麵紗的荼蘼也倚著門框看那街上的盛景。


    一陣風吹來,荼蘼的手帕被風吹落,荼蘼緊走兩步將帕子撿迴來又迴了屋內。


    窗台上的千柳低頭向下看去,沒有?自己剛才好似真的看到一個紅衣美人的背影啊。剛剛自己看花眼了?


    “小姐,在看什麽?”自已看著千柳幾乎探出去大半年個身子,趕緊拉住她奇怪問道。


    千柳怏怏收迴視線,再次將注意力放在這下麵的十裏紅妝上。


    這不是茆輝第一次納妾了,但如此聲勢浩大卻是第一次。那妾雖然坐的是小轎,入的是偏門,但是迎親的隊伍綿延十裏不說,連流水席都持續上了一個月,使得沉香鎮整個都彌漫著一層酒香。


    從流水席上迴來的男人們逢人便說,“茆老爺新納的妾,嘖嘖,十指纖纖,金蓮小小,不看容貌,光看體態就已經讓爺遍體生酥……”


    而從流水席上迴來的三姑六婆則多半在一起嘮嗑:“那茆輝不過是納個妾,鄰近三個鎮的紅燭紅布都給他用光了,甚至連顏色相近些的粉布都不剩,他到底想怎麽樣?讓別人家的女孩子穿白衣嫁人麽?然後洞房花燭的時候點白蠟燭麽?”


    這外頭的風風雨雨千柳完全不再理會。


    ……天氣酷熱的難以想象,她簡直想把自己藏進地窖裏,抱著冰塊直到秋天來臨。


    “柳主子,醉仙居的冰窖沒冰了。”影寒推開門,炙熱燙人的陽光從他身側照進來,落在千柳的臉身上。


    ---題外話---荼蘼和千柳,乃們喜歡那個?勁敵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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