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巴斯蒂安看上去有點猶豫:“我沒有經驗。”


    “任何工作都是從沒有經驗開始的,如果有經驗才能做,那就沒什麽工作能做了。”


    馬哨說。


    “通訊社的所有編輯都將是第一次從事這項工作,你們具體的工作不僅是當編輯,也會兼職記者。”


    塞巴斯蒂安這才點頭:“隻要大酋長希望如此,我就願意擔任編輯。”


    馬哨:“那好,現在你就是通訊社的編輯之一了,你會有好幾個同事,還有一位上司,也就是濃煙。”


    “明天我會召集所有編輯,給你們講講工作的目標和要求。”


    塞巴斯蒂安離開之後,馬哨則找來了濃煙。


    “大酋長。”也許是剛剛擺脫戰犯身份的緣故,濃煙似乎有些謹小慎微,說話時語氣和姿態都顯得過於約束,常彎著腰。


    馬哨示意讓他坐下,笑著說道:“你如果還不太適應新身份,可以參考其他阿帕奇人,尤其是在眠熊城住了三年的那些人。”


    “阿帕奇人強調尊重,但不拘小節。不彎腰不會讓人感到冒犯。”


    濃煙聞言,腰板頓時挺直了許多。


    馬哨看著他。


    濃煙身上散發著煙味,這想必也是其名字的來源。


    拋開這身煙味,濃煙給人的印象還不錯,比較儒雅隨和,確實像個擅長寫文章的。


    “濃煙,我從下雨天那裏了解到你的經曆。我很欣賞你這樣的人,你是一個勇士和智者。”馬哨緩緩說道,“你應該也了解我,畢竟《靈諭》那本書裏有很多我的言論。”


    “我的了解微不足道,就像月亮折射的日光那樣。”濃煙謙卑地說。


    馬哨:“也許吧。但我希望你至少了解一點,也就是我的目標,或者說為美洲大陸上這個正在消亡的古老種族的規劃。”


    濃煙點頭:“我明白,這是一個偉大的目標。”


    馬哨緩緩問道:“所以,你願意投身其中嗎?為了阿帕奇,為了白人口中‘印第安人’。”


    “當然,我在勞改營生活了很短的時間,就意識到這是正確的道路,比我以往追求過的任何事物都更有價值。”濃煙說,“自那以後,我就一直在努力融入眠熊城,融入這個偉大的目標。”


    馬哨點頭:“你的才能非常重要,我打算讓你管理阿帕奇通訊社,你覺得怎麽樣?”


    “義不容辭。”濃煙簡短地迴答道。


    與濃煙談完,馬哨又和其他一些獲獎者談了談,二等獎的所有獲得者,以及部分三等獎的獲得者,都被收為編輯。


    不是所有獲獎者都會成為編輯,畢竟他們本來也有工作,而且有些是比較重要的工作。


    所以對於三等獎的獲得者,馬哨隻會挑選一部分招收。


    最後總共有八人成為通訊社的編輯。


    “阿帕奇通訊社剛剛起步,八個人是不是有點多了?”下雨天問道,“還有長毛,他本來是議員,而且負責很多科曼奇事務,讓他也來通訊社,我覺得有點浪費。”


    “我們的通訊社不僅是報社。”馬哨說了句。


    下雨天不解道:“不僅是報社,那還是什麽?”


    馬哨:“情報機構。”


    下雨天依舊不解。


    馬哨繼續解釋道:“或者說間諜機構,新聞業和這行本就是近親,記者兼職一下間諜不是很正常嗎。”


    “通訊社屬於阿帕奇,自然也應該打造成阿帕奇的第一個情報機構,純粹的商業報紙沒必要由部落組建。”


    相對來說,這個時代的新聞行業還算比較純潔,很多報刊還是嚴肅到古板的議論性刊物。


    記者的夢想也都比較淳樸,就是單純想搞大新聞。


    但馬哨作為二十一世紀的人,卻是知道許多和間諜相關的新聞行業的事件。


    在他看來,各種有官方背景的報社基本都是半個情報機構,記者、主持人什麽的也是安插間諜的理想位置。


    歸根結底,不論記者還是間諜,都像是信息海洋中的漁民,依靠捕撈各種信息為生。


    這個時代還沒有什麽特別專業的情報機構,一個由報社兼職的情報機構對阿帕奇來說已經綽綽有餘。


    “過不久我會去瓦哈卡一趟,拜訪胡亞雷斯州長。”馬哨說。


    “到時候,我會帶上幾個編輯,讓他們在瓦哈卡組建分社,作為我們在墨西哥的情報觸點,以及和胡亞雷斯的聯絡渠道。”


    下雨天點頭:“那我們還應該為通訊社配備一些心思縝密的士兵,安全和暴力對間諜活動來說也是必不可少的。”


    “沒錯。”


    馬哨遲疑了一下,又道:“抵達墨西哥南部之後,我不會立刻返迴部落,而是會乘船前往歐洲。”


    “歐洲!”


    下雨天對歐洲沒什麽具體的概念,覺得這太遠了:“這麽遠的地方,你得什麽時候才能迴來?”


    馬哨:“歐洲雖遠,但海上坐船可比在陸地上跋山涉水快多了,也輕鬆多了。”


    “去一趟歐洲,路上花費的時間不會比去瓦哈卡或者加利福尼亞更長,不過我在歐洲可能要停留久一點。”


    水運向來便利。


    曆史上的加利福尼亞淘金熱,美國東部的不少人就是直接坐船向南,繞過南美洲再向北,最終抵達舊金山。


    如此舍近求遠都要走水路,水運之利可想而知。


    事實上,據馬哨了解,從美洲東部到歐洲,快些的船一個月就到了。


    “美墨戰爭結束之後,美國人騰出手來,阿帕奇的處境勢必會變得危險。在此之前,我需要爭取歐洲的支持。”


    墨西哥政權被趕出西南,美國人自然便成為了這裏的主宰。


    即使是其他印第安部族,也很可能麵臨美國的打擊,何況阿帕奇勢力的膨脹速度幾乎可以用“爆炸”來形容。


    幾個月的時間,眠熊城便人口翻倍,一舉成為中西部最大的城市。


    不僅如此,瘋狂膨脹的眠熊城還能維持住穩定,這樣的組織能力在印第安人當中堪稱逆天。


    如此狂野的發展速度,再怎麽低調也難以遮掩。


    美國人對此必然會深感不安,墨西哥戰爭結束之後的找茬是完全可以預期的。


    眠熊城的軍事力量已經相當強大,正規軍超過千人,民兵則近乎全員,士氣高昂,戰鬥力強悍。


    如果現在的阿帕奇人和美國人開戰,表現絕不會比塞米諾爾人差,一兩波的防守基本不必擔心。


    但長遠來看,這點力量肯定擋不住美國。


    美國現有的軍事力量雖然還不怎麽樣,也就能在美洲稱雄,但戰爭潛力絕對是世界級,阿帕奇部落的千倍以上。


    馬哨不希望現在和美國對抗,所以他必須尋求外部的支持——物質上的支持,外交上的支持,都不可或缺。


    下雨天沉默須臾:“《熱力學》和《槍炮、病菌與鋼鐵》就是為此準備的嗎?”


    馬哨點頭:“是的,這兩本書將為我敲開學術界的大門。”


    敲開學術界的大門,這是一個保守的說法。


    敲碎可能更合適一點。


    後者馬哨還不太確定,他不是這方麵的專業人士。但作為物理老師,他對物理學的發展可謂是了如指掌。


    十九世紀正是熱力學誕生的時代。


    能量守恆定律已經出現,但把它當做熱力學第一定律,則是幾年後的事情。


    馬哨隻需要對能量守恆定律進行一些更深入的闡述,然後再改個名字,就能在物理學史上留下名字了。


    比如“熱力學的奠基人之一”,或者“熱力學的先驅者之一”。


    而他要做的顯然不止這些,他也不想當什麽熱力學奠基人之一,而是熱力學的唯一親爹。


    下雨天大體知道馬哨的物理水平處於一個他無法想象的境界,但對此依然感到不自信:“真的嗎……歐洲可是科學的中心。”


    “科學又不講血統。風水輪流轉,哪裏更接近真理,哪裏就是它的中心。”馬哨笑了笑,“其實科學中心已經在轉移了,它將來到美洲,這塊富饒的土地。”


    “歐洲誕生過很多偉大的科學家,我也是站在他們的肩膀上……現在我會讓他們站在我的肩膀上。”這是馬哨的真實想法。


    事實上,在他的心目中,科學的使命絲毫不比民族的使命更輕。


    他甚至臆想過,不計後果把所知的一切未來科學公之於眾,然後全力養生,看看科學能否在他的有生之年超越未來……


    前世的他隻是一個高中物理老師,教學水平雖然不錯,但卻算不上物理學家,沒有資格讓誰站在自己的肩膀上。


    如今則不同,他的肩膀可以承載一個時代。


    第二天,馬哨將通訊社的編輯們召集過來,總共八人。


    “從今天開始,阿帕奇通訊社就交給你們來管理了。”馬哨看著濃煙。


    濃煙應道:“大酋長,我們必將不辱使命。”


    馬哨笑了下:“我相信你們。不過在此之前,你們需要先知道,自己都有哪些使命。”


    八個人傾聽。


    馬哨繼續說道:“首先你們要明白,你們,通訊社,如同這裏的一切,都屬於阿帕奇。”


    “你們要忠於阿帕奇的利益,這是你們一切工作最根本的原則。告訴我,一切為了什麽?”


    “為了部落!”八人應道。


    馬哨點點頭:“然後是關於通訊社的具體職能。你們應該知道通訊社是幹什麽的,但阿帕奇通訊社和你們聽說過的那些報社並不一樣。”


    “報紙隻是你們工作的一部分,目前來說,甚至是很次要的部分,我還不急著要發行報紙。”


    “你們隻需要像剛剛過去的征文那樣,把其它報紙的新聞收集起來,篩選一部分,然後寫文章點評一下就可以了。”


    “你們的首要工作,是‘信息’。”馬哨強調道,“你們可以把‘信息’想象成一種物質,就像是水裏的魚蝦,你們要尋找、捕撈、篩選、加工。”


    “對於部落內外的重要信息,通訊社都要關注……我希望你們成為信息海洋中最敏銳的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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