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大賽進行得如火如荼,凡是詞識字的人,幾乎都要湊出一篇文章來投稿。


    十幾天的時間裏,足有五千三百篇文章湧入投稿的信箱。


    不過這五千多篇投稿當中,至少有三千篇可以用“低幼”來形容,明顯詞匯量都不過關,幾百詞匯量的人寫千字的文章,內容難以入目。


    還有一些更是仿佛《平安經》,通篇廢話堆砌,如同用電腦隨機生成的一般。


    在看到這些文章之後,馬哨不禁對征文規則的設置感到後悔。


    早知如此,他應該隻麵向上過高年級和數理進修班的人征文,現在一大堆低年級和掃盲班的人來湊熱鬧,給審稿工作帶來了極大困難。


    不過他依然決定親自審稿。


    投稿數量雖然多達五千,但審稿倒也不算太麻煩。


    首先他吩咐人將投稿分成兩組,一組來自低年級和掃盲班的學員,一組來自高年級和數理進修班的學員。


    對於前者,馬哨的審稿速度大約是十秒鍾到半分鍾,掃幾眼開頭結尾便算結束,日審千篇。


    這不禁讓他想起了前世的高中語文閱卷,雖然他前世是物理老師,但也親眼見識過語文老師流水線式閱卷的場景,速度就像他這般一樣。


    低年級組的幾千篇文章雖然普遍不怎麽樣,但也有幾篇不錯。


    說不錯既是因為內容確實還行,更重要的是作者。


    這幾篇得到馬哨讚賞的低年級組文章,作者都是十歲以下的孩子,內容雖然不算頂尖,但潛力可嘉,所以馬哨決定為他們設置一個“特別鼓勵獎”,獎品是幾本書。


    用十幾個小時的時間解決掉大部分湊熱鬧的投稿,餘下的文章便要仔細些看了。


    對於高年級組的文章,馬哨至少也會看半分鍾,有些則會全篇看完。


    凡是讓他看完全篇的,基本都可以得到一份鼓勵獎,獎勵十美元。


    審稿和投稿是同步進行的,每天都有人來投稿,馬哨也每天都會抽時間來審稿。


    隨著時間逐漸接近截止日期,每天送到馬哨這裏的文章數量也不斷減少。


    不過文章的質量卻明顯提升。


    這些不急不慢的寫作者,顯然有著更充分的耐心,對自己的文章進行了細致的打磨。


    時間到了12月31日,在這天晚上,阿帕奇通訊社的征文大賽便將結束,停止接受投稿。


    不過一直到傍晚,眠熊城裏依然有人在埋頭寫稿。


    一個男子嘴裏叼著煙鬥,房間裏彌漫著層層煙霧,在他麵前擺放著一紙文稿。


    文稿上用異常整齊的字母書寫全篇文章,看上去幾乎像是印刷品。


    旁邊還堆放著許多廢稿,都被搓成紙團,七零八落地分布在桌麵和地麵上。


    “還不吃飯?”一個女人走進來。


    男子皺著眉頭,目光依舊停留在文稿上:“我總覺得還差點什麽……”


    女人過來看了一會:“愛爾蘭大饑荒——你這個標題看上去一點都不吸引人,簡直和沒有一樣。”


    “那你說應該用什麽標題?”男人問了句。


    女人思考了一會,隨即也不迴答,而是直接拿過羽毛筆,在標題前後各添了寫字。


    原本的標題是《愛爾蘭大饑荒》,經過修改的標題則是《震驚!愛爾蘭大饑荒的真相竟是……》。


    男人有點惱火:“你添的字都沒對齊!”


    “要不你再抄寫一遍?天都快黑了,你還不趕緊去投稿?”女人說道。


    男人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隻好微微一歎,拿著文稿直奔告示牌附近,將文章塞進了投稿信箱。


    不多時,告示牌旁邊的士兵就撕下征文告示,以示征文結束,然後抱起信箱進入酋長大廳。


    “大酋長,大祭司,這是最後一批投稿。”士兵說道。


    “好,放桌子上吧。”馬哨隨口道,同時埋頭書寫。


    士兵離開之後,他拿來鑰匙打開信箱,將其中幾十份投稿取出,稍作整理。


    旁邊的下雨天則拿過馬哨寫過的書稿翻了翻:“《熱力學》……這是你給數理進修班編的新教材嗎?”


    “是,但現在還不是,數理進修班的學生還沒有學習它的能力。”馬哨說,“嚴格來說,這是給全世界物理學家編的新教材。”


    “全世界?”


    “是的,所有物理學家都要看這本由美洲野蠻人寫的書。”馬哨說了句。


    然後他看向最後一批征文投稿,其中一篇幾乎立刻便吸引了他的目光。


    《震驚!愛爾蘭大饑荒的真相竟是……》


    看到這個標題,他不由眼睛一瞪,恍惚間有種迴到移動互聯網時代的感覺。


    下雨天本來也想再問問關於熱力學的事,結果也被這標題所吸引,看起了投稿。


    u某c的震驚部,被視為二十一世紀標題黨的集大成者。


    毫無疑問,這對十九世紀的人來說是一個跨時代的發明,下雨天也難以抵抗它的誘惑。


    馬哨上輩子雖然早就司空見慣,看都不看,但在十九世紀還是頭一迴看到震驚部的標題,也不禁感到新鮮,仔細地看下去。


    事實證明,標題黨和內容並沒有必然的聯係。


    浮誇的標題之下依然可以是厚重的內容,嚴肅的標題之下也可以是狗屁不通。


    這篇文章就是典型,雖然起了個後世營銷號的標題,內容卻相當精湛。


    其夾敘夾議,結合新聞討論了愛爾蘭大饑荒過程中的人禍,批判了封建王權、資本家對人民的剝削,痛斥殖民主義。


    而且文章在表達上很有感染力,洋洋灑灑,激情澎湃,如同檄文一般。


    這種立場在眠熊城十分常見,這還不是最紅的,還有紅到可以用極端來形容的。


    不過能寫得如此詳實有力的,卻幾乎是獨一份。


    當馬哨和下雨天看完這篇文章,當時就達成一致:“這應該是一等獎。”


    “沒錯。”馬哨點頭,然後看向作者的名字,“濃煙。”


    “原來是他。”下雨天說道。


    “怎麽?”馬哨對此人倒沒什麽印象。


    下雨天解釋道:“他是一個阿拉帕霍戰犯,不過幾個月前,他成功通讀《靈諭》,我就給了他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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