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小麻雀的少女心思,馬哨自然是心知肚明,不僅如此,兩人之間甚至隱隱有些默契。正是因此,小麻雀成為了唯一一個稱唿他為“哨子哥”的人。


    任何人都會喜歡一個漂亮活潑的女孩,生理上正值青春期的馬哨更不例外。


    但一切有個前提,即小麻雀得成年。


    生理上,小麻雀已經可以算作半成年,至少滿十四周歲了。但就心理和知識而言,小麻雀還差得遠,所以馬哨主要還是把她當作自己的妹妹。


    是的,是妹妹,而非學生,因為馬哨真有學生。作為一個老師,他對師生戀還是比較排斥的,跟學生發展關係讓他有種負罪感。


    但妹妹不一樣。


    他前世是獨生子,這輩子更是全家就一口人,完全沒有這方麵的心理負擔。不僅如此,他還看了不少相關動漫什麽的,比如......咳咳。


    學生絕對不行。


    但妹妹什麽的最好了。


    “數學物理?”小麻雀懷疑馬哨在恩將仇報。


    馬哨:“對啊,不然為什麽叫‘數理進修班’。當然也會有一些其它知識,就像你在小學高年級學到的‘世界課’,隻不過更加深入。”


    小麻雀抿了抿嘴:“可是,哨子哥,我不喜歡數學物理。”


    馬哨:“沒人喜歡學習,但每個人都應該學習,除非你想做一個腦袋空空的人。”


    “可是,非要學那麽多數學和物理嗎?我感覺根本用不到那些知識。”小麻雀又道。


    馬哨:“隻是在日常生活中用不到罷了。但這些知識本來就不是用來買菜的,而是用來搭建世界觀的。知識是世界觀的原料,甚至幾乎就是世界觀本身......把水火土氣當作元素的人,和把氫氦鋰鈹硼當作元素的人,他們必然有著截然不同的世界觀。”


    他不小心犯了一個錯誤——這個時代還沒有發現氦元素。


    不過小麻雀聽得暈暈乎乎,自然不會注意到這個錯誤。


    馬哨繼續說著:“世界觀就是對世界的觀點,而世界是客觀的,所以我們需要知識,需要物理,需要曆史,還需要關於知識的知識,比如知識是怎麽來的、怎麽被推翻的。”


    小麻雀眨了眨眼,仿佛想起了什麽:“等等,哨子哥,我記得你好像說過......世界包括我們的精神世界吧?既然如此,世界怎麽會是客觀的?”


    馬哨笑了笑:“看來你很有學習的天賦,我的小麻雀。沒錯,我確實說過世界包括自然界、社會和精神世界,但這三者都是客觀的物質。”


    “啊?”小麻雀感到難以置信。


    “想知道為什麽,就繼續學習吧。”馬哨沒有細說的意思。


    他甚至幾乎沒有表達過這個觀點,可能小麻雀是第一個聽到他表達這個觀點的人。


    想要說清楚這點,至少得有信息論、圖靈測試和腦醫學的前置科技樹才行,前兩者還好說,都是理論性的東西,也不難理解。


    但腦醫學的發展馬哨可推動不了。


    如果讓他來推動腦醫學,估計也就隻能試試後世被稱為“諾獎黑曆史”的額葉切除手術了。


    小麻雀被挑起了好奇心,但還是不太想學數學物理,臉上浮現出猶豫。


    馬哨當即又說:“等你從數理進修班畢業,我就讓你做我的貼身秘書。”


    阿帕奇人過去可沒有貼身秘書這個說法,所以小麻雀難免有些會錯意,臉上瞬間火紅,對著他一陣粉拳捶胸:“哨子哥你真不害臊,誰要跟你貼身了!”


    馬哨也有些尷尬,想要解釋。


    不過話到嘴邊,他卻忽然改變了主意,轉而順勢一把抱住了小麻雀,然後在她耳邊輕輕說:“真不要?”


    小麻雀的動作瞬間靜止,臉上更顯通紅,將頭埋在馬哨的胸口,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麽。


    馬哨低頭看著,覺得此時的她真像一隻縮在他懷裏的小麻雀。


    “小麻雀。”


    “嗯?”小麻雀正害羞著呢,聲音像蚊子。


    “跟我學物理吧。”


    “......”


    空氣安靜了幾秒鍾。


    “馬哨!”就在這時,石鴉急匆匆地從門外跑進來。


    馬哨連忙鬆開小麻雀,他以前都是規定工作時間見他不必敲門,現在他覺得可以改一改了。


    “什麽事,老師?”馬哨感覺可能出了什麽急事。


    口罩讓石鴉的唿吸更加急促:“老熊......老熊的病情突然加重,你快去看看他吧。”


    聽到這個消息,馬哨連忙起身,小麻雀也打消兒女心思,兩人跟著石鴉匆匆出了酋長大廳,前往一間病房,路上戴好口罩。


    很快他們就見到了躺在床上的老熊,房間裏站著幾個人,下雨天也在。


    老熊此時的狀態看上去和幾日前磨骨臨死前的樣子差不多,咳喘不止,滿額是汗,虛弱得目光渙散。


    不過,眾人的心情卻大不相同,尤其是眠熊氏族的人。


    氏族很小,小的隻有幾十人,多的一般也就兩百人。


    對同一個氏族的人來說,彼此之間更接近親人的關係。馬哨還在老熊家裏吃了幾年飯,自然是有親情的。


    而且老熊是個開明、和善的老人,至少他從來都希望著和平,尤其是原住民之間的和平。正是因此,曾經的眠熊小氏族有著一種少見的溫和氛圍,馬哨喜歡這種氛圍。


    因此看到老熊病重至此,他不禁感到鼻子一酸。不過他是個以哭為恥的人,倒是沒有哭出來。


    “酋長......”馬哨私下裏還是習慣這樣稱唿老熊。


    “現在你是酋長啊,小哨子。”老熊虛弱地笑了一下。


    他深唿吸了幾口氣,調整了一番姿勢,然後艱難地說:“我大概就要死了......在這之前,我想知道,小哨子......你到底是不是大靈的使者?”


    馬哨沒說話。


    老熊卻自顧自地說:“是的,你一定是的,盡管你自己從來不承認。你就是大靈的使者。”


    然後他的目光裏湧現出希冀,看著馬哨,聲音更加顫抖:“小哨子,你能不能告訴我,人死後之後會去哪裏?《靈諭》說一切皆在人間......難道這世上真沒有天堂嗎?或者......哪怕是地獄也行。”


    馬哨很想說,世上無天堂,人死如燈滅。


    但看著眼裏充滿希冀和恐懼的老熊,這話他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地獄也行......它究竟存在嗎?”老熊重複道,他的聲音更加顫抖了,他迫切地想知道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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