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樂顏皺眉天真嘀咕:“可是,柳小北現在是鬼……”


    “鬼又怎麽了,人欠鬼的債,難道就可以一筆勾銷不用奉還了?”我找個沙發坐下去,嫌棄道:“要不是為了他的小錢錢,我們才不要遷就他!”


    趙青陽拿起果盤裏的橘子認同道:


    “漓漓說得對,李文這家夥看著表麵挺老實,實際上一肚子花花腸子,城府極深!


    你看他,到這種時候還不肯和我們說實話,有心隱瞞真相,反正我是看出來了,他誰也不愛,隻愛自己。”


    “那你還要幫他幹掉柳小北?”樂顏不明白地湊過去問。


    趙青陽剝好橘子送給樂顏,又拿了一個繼續剝皮:“我是騙他的。我是想再試試人性,看一個表麵很老實的男人,究竟能為了自己的利益做到哪一步。”


    樂顏還是不太懂,尷尬追問:


    “什麽意思?我怎麽聽不明白……讓柳小北魂飛魄散,怎麽試探人性?而且你們剛才不還說,人欠鬼的債,不能一筆勾銷嗎?


    柳小北如果真的魂飛魄散了,李文的人性是試出來了,可柳小北的小命就真要搭進去了。”


    “我肯定不會真讓柳小北魂飛魄散啊,到時我會留後手,如果李文真打算趕盡殺絕斬草除根,那以後他李文的事咱們就袖手旁觀視若無睹算了!


    假若他還有一絲良心,那我們或許可以幫他,和柳小北解除心結。要是真能為柳小北化去執念,順利送柳小北迴陰間,對咱們三而言也算功德一件。”


    我很讚成趙青陽的想法,點頭道:


    “他能懸崖勒馬迴頭是岸,當然最好,如果他仍舊執迷不悟,為了攀附豪門拋開自己的良心,那他被柳小北纏死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趙青陽把剝幹淨的橘子送給我,女朋友和發小這碗水在吃橘子一事上,他端得特別平!


    拍拍手,貪心地去拿第三個:“下午我要紮幾個紙人晚上用,你們記得幫我。”


    “我就算了。”我光明正大地歪靠在沙發上躲懶:“我手殘,上次你們還說我紮的東西在地府不流通呢。”


    趙青陽無奈幹笑,上來就往我腦袋上拍了一巴掌:“從小到大你怎麽一點也沒變,還這麽記仇?”


    “記仇的女孩命貴你沒聽說過嗎?”我拍拍身邊的位置趕緊示意樂顏坐過來,繼續坑趙青陽:“要不然這樣,你負責紮人,我倆負責畫?”


    樂顏立即會意地樂嗬坐過來,興奮附和:


    “可行可行,我化妝技術超一流!給紙人畫肯定也是手到擒來!”


    趙青陽趁著現在還有閑工夫,怡然自得地也在另一個高檔沙發上躺了下來,雙臂環胸心累歎氣道:


    “得,你們這兩位小姑奶奶就是隻想八卦吃瓜不想幹活……既然這樣,那我就另交給你們一個艱巨的任務!”


    “什麽任務?”樂顏好奇心極強地問。


    趙青陽打個彈指道:


    “晚上想辦法把柳楠給帶過來,就說她姐姐的死因水落石出了,你們去財大的時候順路拐去那附近的一家狗肉屠宰場,找老板買一壺如假包換的黑狗血,價格不超過二十。


    他要是敢哄抬物價,你就說你是去幫我拿貨的,坑我我以後再也不給他免費畫辟邪符了,讓他繼續被犬靈纏身,被狗的魂魄天天追在身後咬屁股!”


    “黑狗血?還要去狗肉屠宰場幫你買?”樂顏癟嘴,戲癮上來了:“狗狗那麽可愛,你怎麽能殺狗取血呢!”


    趙青陽扶額,“黑狗血辟邪,用來畫符能製住柳小北,萬一晚上李文把柳小北給惹毛了,柳小北不分敵友在李家大開殺戒怎麽辦?


    而且我也需要黑狗血給紙人點睛,這樣紙人才有靈,柳小北要是願意,就可以宿進紙人裏,到時候我們再一把火燒了紙人就能順利將她先送去陰間,收尾工作就隻剩下把她的骨灰重新安葬了!


    小顏,乖,這種時候別聖母心,雖然狗販子可恨,殺狗吃狗肉殘忍,可以我們的力量是不能讓這些人徹底從世界上消失的,我們隻能抵製狗肉從自身做起,但……我現在是真的需要黑狗血!”


    樂顏嗆住,白了趙青陽一眼:“前麵說的那樣煽情,我還以為你要為那些無辜的小生命做些什麽呢!結果還是要黑狗血!”


    趙青陽死皮賴臉的慵懶伸手,正好抓住樂顏胳膊,“我的沈大小姐,你就幫幫忙唄,急用。”


    樂顏被他這一聲沈大小姐給叫得臉紅,羞澀別過頭,用力拍打趙青陽的爪子:


    “你要,就、去唄!哎呀我們中午再去!柳楠每天中午十二點才放學,一放學就會在學校門口擺攤給人畫素描像,我們到時候再過去,找人比較方便。”


    趙青陽這才肯罷休,鬆開樂顏的手腕卻順手抓住樂顏的指尖,躺在沙發上昂頭看過來,突發奇想:“小顏,我來的時候看見路上有賣蓮蓬的。”


    樂顏僵了下,臉色略有幾分不自在:“啊?現在都要冬天了,蓮蓬早就沒了,你是不是看錯了?”


    趙青陽說起這個就來勁,亢奮地將樂顏手抓得更緊了,急切坐起身證明:


    “真有,我當時也以為自己看錯了,還特意扭頭多瞧兩眼,結果真是嫩蓮蓬。我記得你喜歡吃蓮蓬,要不然咱們現在出門買點?”


    樂顏好似有什麽難言之隱,紅著臉低頭猶豫拒絕:“還是算了吧,萬一你多看兩眼也看錯了呢,到時候豈不是白跑一趟?而且我今天有些倦,不太想動。”


    “不用你動,我有摩托!”


    趙青陽提起這個就眼底止不住的冒光:


    “我帶你去,你坐上摩托,也就十來分鍾的路程!


    小顏你知道嗎,高中的時候我就想著攢錢買一輛摩托,自行車太慢了,每次你坐在我的車後,我要帶著你蹬很久才能送你迴家,不冷不熱的天倒還好,要是遇見刮風下雨或者下雪天,你總在我身後挨凍!


    記得有一迴我騎車送你迴家,到你家門口你腿都凍麻了,下車差點摔在雪地裏,那會子我就想,等我攢夠了錢就去換一輛大摩托,坐著舒服的大摩托!


    這樣你就能在摩托上用毯子蓋住腿,少挨些凍了。


    高中畢業那年除夕,九爺正好下來和我還有師父黃大頭他們一起吃年夜飯,那晚師父給了我三萬的壓歲錢,九爺也給了我三萬,我拿到錢第一反應就是去買摩托……


    雖說當時你已經……坐不到了,但我還是想買了再說。”


    趙青陽越說越心酸,目光躲閃地也別過頭,苦澀說下去:“你看,這世間緣分就是如此奇妙,兜兜轉轉,你還是坐到了這個摩托……”


    “好了你別說了。”樂顏的眼眶泛紅,別別扭扭站起身,口嫌體正直:“一個破摩托而已,真以為我稀罕。我沈樂顏是什麽人,沈家千金!我出門想坐什麽樣的豪車沒有,誰稀罕你的破摩托……”


    見趙青陽眼裏的光迅速沉沒下去,小姑娘又伸手擰了把趙青陽胳膊,理直氣壯的高傲抬起下巴:“那個、本來不想吃的,你這麽一說,又想了。走吧,你要是敢讓我白跑一趟,我掐死你!”


    趙青陽怔了下,眸底重新燃起希望,緊張地跟著站起來,磕磕巴巴道:“好,肯、肯定能找到的……”末了還不忘禮貌性地問一嘴我:“漓漓你、要、一起嗎?”


    我抽了抽嘴角,摸摸轉過身吃橘子:“我不去!你倆自己玩吧,我……還有正事要辦!”


    傻子都能聽出來趙青陽這話的隱藏意思是: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


    再說,我也沒有給人家小情侶當電燈泡的癖好。


    趙青陽聽我這麽迴應,立馬心滿意足的拉上樂顏就走:“那你就好好歇著吧,一個人在李家照顧好自己,我們很快就迴來。”


    我順水推舟地衝他道:“別啊,你們倆都出門了要不然順路去財大把事辦了吧,也省得我再跑一趟,我等會兒要是閑著無聊就出去走走,你們辦完事迴來再給我打電話!”


    “啊?”樂顏有點不放心:“你要去哪兒玩?”


    趙青陽求之不得地一口答應:“那也行,有事給我打電話!”


    我淡定朝他比了個ok手勢。


    嘖,當初說不敢接近樂顏的是他,現在見縫插針拚命想找與樂顏單獨相處機會的也是他。


    男人有時候,真是比女人還口是心非!


    樂顏被趙青陽勾走了,我趴在客廳沙發上吃完橘子,突然想到……昨晚的事。


    出於好奇,我拿出手機,打開瀏覽器,在上麵輸入錦國、大祭司,和靖王世子等關鍵詞——


    然而網頁刷出來的第一條信息是:詳談古代錦國祭司製度的利與弊。


    第二條:古代大祭司真有溝通天地的本領嗎?


    第三條:國君設立祭司閣,究竟是為祈福,還是僅為鞏固皇權……


    第四條:錦國中期,舉國信奉道家神明,史書記載,大祭司乃是天界仙人轉世,因此會有通神問靈之本領……


    第五條、第六條、第七條……


    我連續翻了前三頁,都是些無關緊要捕風捉影神神叨叨的網友憑空想象的內容。


    也許,是關鍵詞太雜,所以搜索到的信息不精準?


    我刪除掉搜索欄裏的文字,重新整理思路,拚寫:錦國女祭司……


    還是不大對。


    我想了想,又在後麵加上:與三代帝王的……


    果然,後續文字還沒有打出來,就已經出現了相關搜索的聯想詞條!


    而詞條內容也讓我、意料之中的虎軀一顫。


    錦國皇家秘聞之女祭司與三代帝王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我:……


    心如死水地點開詞條,搜出來的頁麵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曆史學專家’撰寫的野史小說。


    小說單獨為錦國那位大名鼎鼎的女祭司編寫了整整三章三萬字的內容……


    內容真實性暫且不談,但劇情,是真的瘋魔!


    小說裏講,這名女祭司乃是錦國上下幾百年唯一一位女祭司,沒人知道她是從何而來,隻曉得她一襲白衣現身京城那天,漫天飄著白雪,她所過之地,步步生蓮,寒冬臘月整個京城的奇花異草卻相繼複蘇綻放。


    凡被女祭司袍擺掃過的地方,白雪都會化為粒粒瑩白珍珠,凡被大祭司賜福過的孩子,皆能病痛退散,恢複健康。


    甚至有癱瘓幾十年的老人,在被那位神秘的女祭司伸手撫過頭後,都能立即下地行動恢複自如。


    此等奇事被傳入皇宮後,帝王震驚不已,當即下令宣召神秘女子進宮。


    帝王與神秘女子在宮內相談甚歡,不久,帝王便下令敕封神秘女子為靈潭宮大祭司,總掌皇家祭祀之事。


    女祭司上任後時常大開靈潭宮給百姓們義診,百姓凡有所求,大祭司必應。


    且過往幾任大祭司擅長的都是卜卦問吉兇,即便有靈力,也是花拳繡腿,僅會在百姓麵前招陣風化幾隻鳥時不時搞個祥瑞出來給百姓們開開眼,可這位女祭司卻不同。


    女祭司,彈指間可令百花重放,一揮廣袖,就能令天地瞬間變色,大祭司所到之處,水災旱災頃刻便解。


    錦朝元明年間,京城鬧惡鬼搶奪新生嬰兒,京中百姓家頻頻嬰兒失竊,京兆尹處理不了這樁案子便連夜敲開了位於高山之頂的靈潭宮大門。


    次日夜晚,京城許多百姓都親眼目睹大祭司運用法術捉拿惡鬼,與惡鬼在京中街巷交手。


    大祭司施法時,遍地開滿黃泉彼岸花,那惡鬼隻和大祭司過了兩招就嚇得要逃,但最終還是被大祭司拽著衣領製服,並且逼問出了嬰兒們的下落。


    自那後,大祭司在民間聲望愈高,京中百姓無一不將大祭司當做神明敬愛。


    但,沒過兩年,京中便傳揚出帝王癡迷大祭司美貌的流言……


    小說上說,大祭司常與帝王同乘一轎子,帝王為了大祭司,還掌摑過皇後。


    又說,大祭司雖通體仙氣,卻有親近之人發現大祭司修習媚術。


    大祭司隔三差五便宿在皇宮,引得宮內妃子爭風吃醋,個個皆對大祭司怨恨有加。


    第一任帝王是因被大祭司迷惑,才傳位給一個冷宮妃子所生的廢柴皇子。


    那位皇子在冷宮時便與大祭司不清不楚,登基後,身邊幾位得寵的後妃都與大祭司容貌有幾分相似……


    至於對第三任帝王與大祭司的描寫則更加露骨了,小說裏,描述大祭司與第三任帝王夜夜春宵,幾乎每夜,帝王寢宮都會要上三次以上的水。


    第三任帝王癡迷大祭司美色,屢屢為了大祭司耽擱朝政,早朝遲到,惹得朝野上下怨聲載道。


    後來由於大祭司的野心太大,企圖掌控君王,才令君王對之恩寵漸衰……


    這本野史小說內,大祭司是被帝王用藥酒毒死的。


    作者本人也說,大祭司的具體死因在相關文獻上並沒有記載,他小說中的結局是參考某一卷古籍的記載,上雲,大祭司死後容貌不改,棺槨內異香持續十日之久。


    在古代,除了鬼神亂力之說,唯一能解釋屍體多日不腐,容顏不改,還有異香的,就是用毒……


    某些毒,其本身的化學成分裏,就有水銀。


    水銀,可令屍身不腐。


    聽起來或許有些離譜,但確實有這種可能。


    毒殺……那就更沒關係了。


    我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閉上幹澀的眼睛,疲累地打個哈欠。


    看來謝姐姐說得對,一場夢而已,是巧合,也是我想多了。


    我放下手機,準備靠在沙發上閉眼眯一會,眯完再出門。


    但,半夢半醒時,我好像又迴到了那個遙遠的世界……


    仙宮瑤台,衣香鬢影,花紅柳綠。


    靈潭宮內碧水湯湯,百花齊放,我伸手將一盞白梨花放入仙氣湧動的靈潭水麵。


    桃花樹下,女祭司們正身披彩衣排一支祈福舞蹈。


    水袖飛揚,宛若一幅絕美的神女敬神圖。


    端著琉璃盤的雙環髻小侍女忍不住替我抱不平:


    “大祭司你入宮明明是陛下宣召讓你在宮內替小公主祈福,怎麽到了外麵那些臭男人的嘴裏,就變成、帝王私會大祭司了!


    陛下也是,每迴都偏要大祭司與他同乘一輛馬車,還不知分寸地在臣民麵前做出為大祭司撩耳畔亂發的親昵舉動……


    明明陛下對大祭司有意,怎麽外麵百姓都在嚼舌根非議大祭司!


    還有上次,陛下打皇後娘娘,分明是陛下自己對皇後娘娘聯絡朝臣暗中逼他立太子一事心中積怨已久想教訓皇後娘娘,怎麽還偏要扯上大祭司。


    一國皇後隻因給大祭司端了盞大祭司素日不常喝的茶就被帝王掌摑,這事傳揚出去,百姓們不知其中緣由都在編排大祭司你、你是……”


    我懶散地靠在旁邊太湖石上,單手支頤,頗感興趣地笑問:“說本尊是什麽?”


    小侍女捧著梨花委屈抿唇,十分艱難地說出實話:


    “說大祭司你是……野狐狸精轉世,專門迷惑帝王,擾亂朝堂的。”


    說著,單純地紅了雙眼,心疼地掉眼淚:


    “他們怎麽能這樣說我們大祭司呢!明明前兩年,他們還說大祭司你是神女轉世,是護佑整個錦國的。


    需要大祭司的時候,稱讚大祭司是神使,是神女轉世,現在京城也沒有什麽惡鬼流民了,他們用不上大祭司了,就開始肆意編排大祭司了……


    非議皇家可是重罪,他們怎麽敢,大祭司,我真想撕了他們那張顛倒黑白的嘴!”


    我支頤靠在水邊,望著水麵的花影輕笑出聲,早已心如明鏡地淡淡道:


    “是啊,非議皇家是重罪,為了大祭司一盞茶,掌摑皇後,也聽著很荒唐。但如果,這些事背後沒有人推波助瀾,有心放縱,怎麽可能短短一兩個月就傳播得滿城人盡皆知。


    莫梨,你想過嗎,皇宮發生的事,為何會傳入民間,那些大臣宮人,他們敢拿大祭司的聲譽開玩笑嗎?


    民間有人散布皇家秘聞,以咱們這位陛下的性子,恐怕不等第十個人知道,知情的人就會全部被斬草除根。


    然如今呢,民間大肆謠傳帝王與大祭司關係曖昧,不清不楚,卻無人製止,你不覺得,哪裏不對嗎?


    恐怕朝中長腦子的臣子,都曉得陛下如今是在走哪一步棋。無非是,都揣著明白裝糊塗,無人敢道破罷了!”


    莫梨愣了愣,半晌,驚詫地白了臉:


    “大祭司你是說……這事,是陛下的意思?可、陛下為什麽要這麽做,陛下如今根本離不開大祭司,陛下看起來對大祭司,很信任!”


    我懶懶地合上眼,勾唇平靜道:


    “信任,是一碼事,他的確不能失去我,所以他不能殺了我。


    而我,唯一的錯,就是不該在前些年大出風頭。


    我們的這位陛下並不是什麽能容人的君王,我可以為他所用,他也不會虧待我,但我不能風頭蓋過他。


    正因為從前世人皆將我奉為神明,當神權大過皇權的時候,皇權就會設法削弱神權,神權的存在,隻能是輔助皇權,一旦神權脫離皇權的掌控,神,也可以是妖。”


    小丫頭不理解的著急辯駁:“可是、大祭司對陛下忠心耿耿,大祭司受百姓愛戴,並沒有影響到陛下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


    “為君者,最擅長未雨綢繆,要提前扼殺一切對自己不利的可能。”


    “那、那也不能拿大祭司的清白名聲來、來算計大祭司啊。”


    “這個世道,是容不下女子過於耀眼的。


    這一點,陛下身為男人,很清楚。


    所以名聲,就是最快搞垮一個女子的捷徑,不需要理由,不需要籌謀,甚至不需要自己親自動手,隻消動動嘴皮子,就能將一個女子拉下神台。


    你說,這滿城百姓難道皆是糊塗人嗎?


    無非是,他們更喜歡看見一個高高在上的神女,跌入泥濘,他們好這一口,所以無論真假,他們都會津津樂道,傳揚的有鼻子有眼。


    什麽謠言止於智者,從來都無人會在意謠言的真相,他們隻會在意傳播謠言時,看別人丟臉落魄的快感。


    他們,享受的,就是這個過程。


    陛下,下了步好棋。”


    小丫頭急得脖子發紅,“那大祭司,我們該怎麽辦啊?難道真要、放縱不管嗎?”


    我伸手撩了捧水,“管?現在該知道的都知道了,還怎麽管?隨他去吧,名聲對本尊來說不重要,被造謠,總好過麵臨殺身之禍吧。”


    再度清醒過來,我覺得身上涼津津的,是被凍醒的。


    睡眼惺忪地昂頭,卻對上了……一張枯敗蒼白,沾染鮮血的臉!


    “柳、小北?”我心頭遽然一跳。


    麵前的白衣女鬼一身寒意,腳底是一灘水跡,空洞眼神對上我驚恐的視線。


    驀地,擠出兩滴眼淚。


    “為什麽、我一靠近你,就好、傷心、難過……就會想起,我的過往……”


    也是那一瞬間,我好像透過她的眼眸,看見了她淒涼的一生。


    被辜負,被欺騙,被謀殺,被一次又一次的拋棄……


    她曾在水中無助地掙紮過,她以為向她伸去的那隻手,會是救贖……


    卻沒想到,那就是那隻手,將她按進了深淵。


    一行淚,無聲從我臉頰滑落……


    ——


    入夜,趙青陽將一隻綠衣女紙人交給了李文,在李文動手之前還特意叮囑:


    “如果談好了,就把紙人直接燒掉,如果她執意糾纏你不放,還妄圖傷害你,給你和你的夫人造成生命威脅,你就用朱砂,點一下她的眉心,再將紙人燒掉,這樣她的魂魄就會被烈火焚化。”


    李文雙手顫抖著接過紙人,一臉誠懇不舍:“我知道了,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對她那樣殘忍。雖然她對我狠心,可我們畢竟是前男女友,從小一起長大。”


    聽聽,多麽感人肺腑、大度善良的一句話。


    趙青陽揮揮手示意他去家裏的十字路口燒。


    他走後,樂顏不放心地問趙青陽:“不是說不會真讓柳小北魂飛魄散嗎?你怎麽還是把方法告訴他了?”


    趙青陽雙臂環胸,一本正經道:“方法當然是假的了,他如果真敢用那個法子,柳小北肯定不會放過他。”


    “那萬一柳小北等會真想殺他滅口呢?”


    趙青陽迴頭看了眼樓上房間,胸有成竹:


    “我猜,他不敢真去見柳小北。大概,會選擇不同她商量,直接動手。


    至於是選將柳小北強行送走,還是徹底抹殺柳小北,就全在他的一念之間了。畢竟,柳小北現在,在樓上,他太太的房間。”


    樂顏明白的點點頭:“唔,那他要是真用了可讓小北魂飛魄散的假方法,又會怎樣?惹怒柳小北,他會死嗎?”


    趙青陽挑挑眉:“嗯,大概會吧,因為我們,包括柳小北本人都已經給過他兩次機會了。”


    說來也巧,他話音剛落,李文消失的方向就倏然竄起了一條拖著焰尾的火龍,火龍直上雲霄,似煙花般一瞬絢爛,點燃夜空,但隻在夜幕中停頓了三四秒,接著就沉寂進了蒼茫天穹——


    趙青陽臉色一沉,雖在意料之中,卻還是忍不住歎了句:“他還真把事情做得這麽絕,看來,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下一刻,本該躺在樓上大床上的孟小葡突然臉色發青地狂奔下樓,衣衫不整地在偌大院子裏瘋癲大笑,口無遮攔地大吼:


    “柳小北、柳小北你該死!哈哈哈哈——你活該,誰讓你妄想和我搶男人,你落到那個地步,都是你自己自找的!”


    “太太……”


    照顧孟小葡的女仆人驚惶追出來,剛要靠近孟小葡攔住她,卻被孟小葡神誌不清地猛地一把推開,而此刻,孟小葡又忽然變得害怕恐懼起來,捂著腦袋眼下一片烏青,嘴唇發白地到處亂跑,好像在躲避什麽人的追逐,滿院子的鬧:


    “別過來!你別過來,我告訴你,我殺了你一次就有辦法殺了你第二次!你的骨灰現在還在我手裏呢,柳小北,你活著的時候鬥不過我,死了,你也照樣得淪為我的手下敗將。


    哈哈哈……你別過來,不許過來我殺了你,殺了你,啊——”


    “小葡!小葡你冷靜點!”


    燒完紙人的李文聽見動靜第一時間就衝了過來,一把抱住舉止瘋癲張牙舞爪麵目扭曲的孟小葡,緊張出聲壓製:


    “小葡你看看我!沒事了!已經沒事了!小北不會再纏著你了,我已經設法讓她魂飛魄散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傷害你……小葡,都過去了,柳小北已經死了!”


    盡管有李文的安撫,孟小葡也還是情緒無法穩定,且在聽見柳小北這個名字後更加應激了,陡然薅住李文的襯衣衣領,雙眸血紅的瘋狂大喊: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到現在還忘不掉那個柳小北,那個賤人?告訴我?”


    李文皺緊眉頭企圖掰開孟小葡薅在他領口那隻骨節泛白的手,耐心地向孟小葡解釋:


    “小葡我沒有,我早就和你說過,我對柳小北已經沒有感情了,再說她都死了好幾年,這幾年來我們夫妻難道還不夠恩愛嗎?我對你難道還不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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