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做什麽?”)


    風擎宇似是沒察覺到幾人震驚的目光,薄唇淡淡的開口。


    “可以用酒精……”


    醫生眼見風擎宇連幫病人不停的換衣服都不覺得麻煩了,隻是用酒精物理退燒,更不會是覺得麻煩。


    “嗯。”


    “怎麽做?”


    風擎宇又補了一句……


    然後便認真的聽醫生解釋說明,最後點點頭……


    便開始準備,在準備好後看著還站在那裏的醫生……


    接收到了風擎宇的眼神,幾個人立刻自覺的說道:“我們就在外麵,如果有什麽問題,立刻叫我們……”


    顯然,那個正在低頭認真準備的風擎宇已經沒有心情搭理他們……


    幾個人有一種自作多情之感,黯然神傷的轉身離開病房……


    直到病房門合上的時候,有個人忍不住小聲的說道:“剛剛你們看到沒有……風少眼睛紅紅的……”


    ***************


    沙貝兒一直持續著高燒著,衣服換了幾乎很快就被汗濕。


    風擎宇一直重複著動作,擦試身體,換衣服。


    學著沙貝兒曾經為自己做的,換著毛巾貼在她的額頭。


    能夠做的都做了……


    在過了兩個多小時後,風擎宇看著沙貝兒燒的紅通的臉頰,整個人淺淺的唿吸都帶著燙人的熱氣。再次換下她一身汗濕的衣服時,風擎宇再次看著溫度,依然是沒有降溫。


    再這樣燒下去……


    “你是在懲罰我嗎?”


    風擎宇一手撐在一邊,說不害怕是假的,說不擔心是假的……


    裝的再平靜和鎮定,也終究還是擔心害怕……


    他一直覺得,自己能夠主宰一切,可以說出沒有他的允許,閻王也休想搶人……


    可是……


    如果她真的要離開他,他該如何……


    握著沙貝兒明明高燒卻是冰冷的手,心在了揪一揪……


    額頭抵在沙貝兒的額頭上,他真的很無力……


    第一次覺得自己並非真的無所不能……她說的對,他真的不是無所不能的,很多是他不能掌控的。如果他真的可以一手遮天,可以為所欲為無所不能,他也不會放任她躺在這裏一直高燒不退……


    他第一次,如此害怕輸。


    輸給了閻王,怎麽辦。


    “給你一個機會,醒來,懲罰我,嗯?”


    抵在她的唇瓣上,風擎宇輕聲說著……


    又過了好一會兒……


    “隻有一次機會,隻要你醒來,我不再勉強你,任何事。”


    依然是沒有迴應,風擎宇的唇瓣在哆嗦……


    又過了好一會兒,風擎宇似是有些崩潰……


    “我不能失去你。”


    似是受傷的動物,正在悲鳴,聲音很小,卻不知道有沒有撞進昏迷狀態的某人腦裏……


    *****************


    整整一夜,天還未亮,外麵的人守著坐在外麵昏昏欲睡。裏麵的風擎宇也一直不知道疲憊的一直重複著動作,不知道疲憊,直到裏麵的幾十套衣服用的隻剩下幾套的時候。


    過了很長一會兒,風擎宇也沒發現沙貝兒的衣服汗濕。


    沒有汗濕……


    風擎宇一直沉著的臉突然一怔,手快速的探向沙貝兒的額頭,那燙傷人的溫度竟然沒有了……


    立刻看向一邊的儀器,溫度真的降了……


    外麵的醫生正昏昏的睡著,每個人都不敢睡沉,都在等待裏麵的情況……


    門突然拉開,外麵的醫生眯著的眼睛立刻睜開,迅速的起來站起……


    在看到風擎宇的表情時,每個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那表情,究竟是幾個意思……


    “風少……”


    聲音都有些不穩了,他們現在要不要就跑路……


    “退燒了!”


    醫生們共同在想的是怎麽跑路……一時沒反應過來風擎宇話的意思……


    直到,退燒了三個字在腦子裏嗡嗡的轉了幾圈後,幾個人才反應過來……


    “退燒了?病人退燒了?”


    那激動的模樣比風擎宇的表情還要激動……


    “我們能進去看看嗎?”


    看著風擎宇的臉,原來,剛剛他的表情並不是幾個意思,而是激動的意思……


    側身讓醫生們進去,幾個人在輪流看了一下沙貝兒,順便看了一眼一邊的儀器。總算是度過了,燒是真的退了。


    現在隻有38.2,就是沒有問題了……


    確定了真的退燒,就是安全的度過了危險期穩妥的等她醒來就可以了……


    於是,幾個人都鬆了口氣,終於可以迴家抱老婆睡個好覺了。這幾天高壓力之下,真的比任何時候都累。這哪裏是人過的日子啊……這受折磨的不僅僅是病人,還是他們啊……


    送迴原來的病房,幾個人放鬆了許多,準備打個招唿,就能夠迴家了……


    隻是……


    在看到風擎宇把沙貝兒溫柔的抱迴床上,拉好被子蓋好後,就在幾個人準備等他安頓好沙貝兒就開口說先迴家休息的……


    但是……


    “什麽時候可以醒?”


    就在幾個人剛鬆了口氣,看著風擎宇轉身,還沒來及開口,便聽到風擎宇低沉的聲音問著,雖然不帶任何冰冷的情緒,可是……


    怎麽聽在耳裏,就覺得如果不給個確切的時間,他會非常不悅呢?


    “風少,一般來說,隻要度過了最危險的前兩天,之後最多三天……不,五天都會醒來……但是不排除特殊情況……”


    從說最多三天開始,隻覺得渾身都置身在寒氣包圍當中,越往後說,整個人真的跟被凍住了一樣……


    第一次後悔自己為什麽要成為最頂尖的胸肺科主刀醫生……


    如果他不是……


    他就不用承受這樣的壓力了……


    就在他以為會凍死在他的目光裏時,風擎宇終於收迴了目光……


    “嗯。”


    一個嗯字,解放了幾個人。


    “風少,我們先出去了。”


    等了三秒,見無人搭理他們,立刻火速的轉身,一個接一個,火速離開……


    *********************


    一早


    冷風剛把早餐送進來,剛進醫院便聽到關於沙貝兒昨夜高燒一夜的消息。快步的走到病房,在看到沙貝兒安好的躺在那裏的時候,微不可聞的唿出一口氣,站在那裏見風擎宇剛幫沙貝兒洗好臉。


    風擎宇端起盆走進浴室,簡單的梳洗後走出來。並不是冷風沒有自覺性幫風擎宇倒水,而是……昨天有試過,結果就是風擎宇一個冷眼神掃過來,那目光便已經說明了一切。


    不想假手於人……


    一切要親力親為……


    其實冷風分不清,這究竟是一種歉疚而衍生出來的行為,還是風少真的動了心……


    他的心思,一向是外人無法猜透的。


    如果說是歉疚而衍生出來的,那麽如同之前一樣,讓他安排人照顧沙貝兒,直到她醒來便好。而不是如同現在一樣,時時刻刻的守在他的身邊。


    但如果說不是,有可能嗎?


    跟在風擎宇身邊這些年,他對程貝貝的執著都清楚的看在眼裏,有可能嗎?


    目光不由看向躺在那裏的女子……


    聽到聲響,冷風立刻收迴目光,站於一邊直到風擎宇走出來……


    坐下,開始吃早餐。


    “風少,您已經三天未合眼,現在沙小姐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不會出現高燒的現象。沙小姐我安排特護照看半天,您睡會兒。”


    “不用。”


    風擎宇隨意的擦試了一下嘴角,便站起身。


    已經三天沒有合眼了,看著風擎宇這個模樣,冷風真有些懷疑,眼前的風擎宇究竟還是不是自己認識的風少……


    風少一向潔癖嚴重,如此三天澡都沒洗,隻是隨便擦擦臉,連吃飯的幾分鍾目光都是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沙貝兒的。


    這樣,隻為歉疚,說不過。


    但是,如果真的在乎,在他的心中,比得上程貝貝嗎?


    占一點位置,比毫無位置更加傷人。沒有位置起碼不會有希望,便不會因此而受傷。如果一點位置,會讓貝兒更加的痛苦……


    憋在心口的話很想問……


    站在原地,明知道有些以下犯上,這個問題他不應該問……


    但是,看著床上躺著的沙貝兒,還在昏迷當中……


    這句話,她應該很想聽到……


    冷風的內心在做著思想掙紮,越是看風擎宇如此,這個問題就越想問。


    如果是以前,毫不在意的模樣,他不會想到要問……


    現在……


    風擎宇似乎是感覺到了冷風站在原地投過來的目光,目光從沙貝兒的臉上慢慢移開,迎上了冷風難得糾結掙紮的目光……


    在發現風擎宇的目光轉身他的時候,冷風的表情掙紮的越發明顯。


    “說。”


    見冷風半天沒有言語,收拾好了也不離開,有話便說,一直站在這裏礙事。


    “風少!”


    冷風抿著唇,迎著風擎宇的目光,為了沙貝兒的癡傻,又一次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自己曾經提醒自己的最重要的一點……


    “在您心中沙小姐和程小姐誰重要?”


    冷風的話剛落音,便感覺到風擎宇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寒意,目光看著冷風,眼神充滿了戾氣。


    冷風察覺到了風擎宇怒氣在翻湧,可是卻未移開目光,有絲毫閃躲的看進風擎宇眼底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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