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姓歸,排行老七,馮家雙叫他“老鬼”,老鬼也給兩個小夥子起了綽號。馮家雙是“馮剃頭”,因為他們的相遇就是因為他執著地想要給黑毛顱骨剃毛,阿華被老鬼戲稱為“骨架子”,貼切得很。


    一行人白天睡了場好覺養足精神,老鬼去農家買了兩隻鴨子用繩子拴著,帶上屍犬與馮家雙他們在旱井旁匯合了。


    老鬼用木桶裝著自己和鴨子、屍犬放到井裏,等繩子鬆了馮家雙把水桶拉上來再把他自己和阿華送下去。


    這口井已經幹了好些年了,井壁上連苔蘚都長不出來,從井口下去月光照不到漆黑一片,下頭隱隱看到老鬼的照明燈從井壁上透出來。好半天終於找到老鬼打的盜洞,兩個人已經滿頭大汗,井裏空氣不好悶得很。


    老鬼打的盜洞隻夠他自己一個人順暢地通過,馮家雙和阿華兩個高個子就艱難多了,打開頭上的礦燈,兩人肩膀蹭著洞壁往裏頭擠。老鬼趕著鴨子在前頭帶路,阿華在中間,馮家雙斷後。三個人唿哧唿哧喘著氣前進著,期間果然七拐八彎的看見多個急轉彎,爬起來忒費勁。


    “老鬼,這麽個暗不見天日的地方你們倒鬥的人怎麽確定方位?”馮家雙耐不住壓抑的氣氛找話題,幽暗閉塞的空間讓人不好受,心理壓力徒增,這個時候就需要想點其他事情分散精力,不能把注意力放在惡劣的環境上頭。


    “嘿嘿馮小子,忘了我養著屍犬嗎?它的鼻子專聞屍氣,帶著他一起倒鬥好處多多。”


    阿華也加入了話題:“為什麽這隻狗能聞到屍氣?”


    老鬼興致很高,給他細細解釋:“屍犬是要從狗崽子開始養起來的,把一窩小狗扔到洞裏,不給吃東西,等它們自相殘殺隻剩一隻的時候,這才是屍犬的胚子。”


    “恩,聽說藏獒就是這麽挑出來的。”馮家雙插話。


    “因為吃了同胞的肉,又是腐肉,這種狗特別耐得住屍毒。剛開始養的時候給它喂剛死的人肉,大一些了就喂腐肉,等養到一歲大,我就要去找古屍的肉喂它,讓它習慣這種味道,才能在倒鬥的時候派上用場,在古墓裏找主墓室不會迷路。運氣好的時候甚至不需要摸金校尉幫襯,靠著狗鼻子就能定位墓穴位置,好用著呢。”


    阿華聽得起了一身雞皮,迴想那隻狗的綠眼睛心裏就瘮得慌。


    感覺到阿華爬行的動作停下來,前頭的老鬼嘿嘿笑著:“骨架子放心吧,剔骨匠做的骨床不是腐肉,屍犬對你沒興趣。”


    “……”


    三個人厚重的唿吸迴蕩在耳畔,老鬼悶悶道:“我們別說話了,盜洞裏空氣稀薄,別浪費氧氣。”


    於是三人又開始折磨地爬行。


    “到了。”在阿華快累趴下的時候,前頭的老鬼失去了蹤影。阿華旋即摸到不同於盜洞的整齊土層,調轉了姿勢,腳往下艱難挪出來,終於踩到了地麵。


    後麵馮家雙也跟著出來,老鬼取出行囊中的水壺遞給兩人:“先喝口水歇歇,前頭不知道有什麽,我們先在這裏調整好狀態再走。”


    馮家雙和阿華坐到地上休息,阿華看著前頭梳毛的鴨子好奇地問老鬼:“果然是老江湖了,帶著活鴨子不會增加負重,準備隨時殺了吃?”


    老鬼坐在地麵陰陰地笑著:“骨架子,你的活兒被鴨子替了,你居然還想著吃它們。”


    馮家雙在一邊解釋:“這是土辦法。墓道裏可能有有毒氣體或者空氣質量太差不適合人存活,帶著鴨子讓鴨子往前頭跑,等過了一會兒將它們拉迴來看,如果還活著就說明墓道裏的空氣保證人的唿吸沒問題,如果鴨子蔫了或是死了,我們就要帶氧氣麵罩進去了。”


    阿華恍然大悟:“原來盜墓還有這麽多講究,長見識了。”


    老鬼轉頭對馮家雙說:“我倒是奇怪,馮小子你懂得這麽多,難道來倒過鬥?”


    馮家雙仰頭靠上牆麵,慢慢喝著水說:“啊,小時候和師傅幹過一迴。”


    “哦?哪兒的大墓?”老鬼來興趣了。


    馮家雙皺眉,站起身來避開話題:“不說這個,你們休息夠了吧,抓緊時間走吧。”


    三人於是紛紛把礦燈打開,老鬼用長繩綁住鴨子腿,催著它們向前跑。馮家雙他們仔細聽著動靜,鴨子的拍翅聲漸行漸遠,老鬼手裏的繩子還在不斷向前送,一刻鍾後,三人背上行囊上路了。


    “原來這就是古墓,和想象的不一樣。”阿華仰頭看著四方的甬道,滿臉好奇,墓道壁上什麽也沒有,坑坑窪窪的有明顯人工開鑿的痕跡。“我還以為會像故宮宮殿一般,雕梁畫棟,到處都是壁畫彩陶。”


    “你說的情況,隻有法門寺地宮這種地方才會出現,墓得是秦始皇的墓。現在還不確定這裏的墓主人身份,規格品級尚且不知。而且故人的隨葬品不見得都是金銀玉器,年代久遠的用陶土罐頭當陪葬。真正的好東西都在主墓室墓主人的棺槨裏,這裏沒啥看頭。”


    馮家雙在一邊提醒:“別太興奮了,注意看腳下。等下碰到什麽髒東西希望你像現在一樣興奮,千萬別腿軟。”


    阿華一怔:“什麽髒東西?”


    “粽子。”


    “你們說的粽子是什麽東西,我確定不是端午節吃的粽子。”


    馮家雙嘿嘿直笑:“粽子是行話,意思就是僵屍。”


    阿華停下不走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僵屍?”


    “嘿嘿,怎麽沒有。聽我師傅說,因為風水的原因有些墓穴特別容易形成僵屍,根據兇悍程度又分為幾個品種,之前你聽老鬼講的故事裏那個紅毛粽子,就是全身長滿紅毛的僵屍,紅毛見風就長,見人就咬,被它咬到一命嗚唿。”


    “……這裏也會有嗎?”


    馮家雙眯眼笑說:“誰說得準呢。”


    墓道是用大塊砌平的石塊鋪成的,馮家雙他們小心翼翼走著不敢有絲毫大意,因為老鬼說墓道裏可能鋪設了機關陷阱。


    老鬼在前頭帶路,馮家雙依舊讓阿華站在隊伍當中自己斷後,馮家雙對阿華的特別照顧讓老鬼不以為然,在他看來,骨床就是替死用的,在古墓裏當打手、肉盾、工具,可以是一切就是不能當人看。但是老鬼也感覺到阿華與其他骨床不一樣,馮家雙作為剔骨匠對珍惜品種視如珍寶理所當然,於是他默認了馮家雙的作為。


    三人用老鬼帶的網罩覆蓋在身上防備暗器,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墓道裏漆黑一片,隻有三盞礦燈打出的強光照著地麵。


    帶路的老鬼突然躍起沒來得及提醒後麵的人,阿華已經一腳踩下去中了機關,地麵凹陷下去,墓道裏頓時刀光劍影,小型箭弩被觸發盡數發射,射在網罩上叮叮當當,少數箭矢穿過網罩射在他們身上。三人隻能咬牙忍耐,抱作一團。


    大約3分鍾後,箭雨停下來。老鬼掀了網罩,礦燈對著馮家雙他們照射過去。


    “靠,老鬼你成刺蝟了。”馮家雙嘲笑他,馬上發現自己背部手臂上都是鏽掉的箭矢牢牢插在衣服上。


    “千年前的武器就算沒有鏽損,也因為發射裝置的老化導致發射力道不夠,對我們造成不了什麽傷害。”老鬼解釋,一邊將身上插著的箭矢拔下來。


    阿華幫著馮家雙把背後的箭矢清理幹淨,馮家雙一件好好的衣服被紮得全是窟窿。


    通過墓道,三人終於來到了前室。


    “老鬼,我覺得有點不對勁。”馮家雙的礦燈橫掃過墓前室,發現裏麵的器物都翻倒在地,多是陶罐之類的泥製品,不見金銀。


    老鬼跳過去翻查著地上的東西,臉色很難看。


    馮家雙在一片狼藉裏撿起一個東西,幸災樂禍地說:“看樣子被人捷足先登了。”


    阿華看他手上,是一串閃著銀光的普通鑰匙。


    “這玩意千年前做不出來吧。”馮家雙說。


    老鬼跳起來,衝向東西耳室,氣急敗壞地跑出來又向著主墓室跑去。


    “阿華,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馮家雙仰著頭鼻孔一收一張,閉眼深深吸口氣:“好重的腐臭味兒~~~”


    阿華跟著馮家雙進入主墓室,那裏安放著兩具製作精美的棺槨,一具大一些上麵刻畫著花鳥紋路放在墓室正中央,另一具小一些,雕刻著人物鳥獸斜放在西側。老鬼正用工具啟開主棺。


    馮家雙閉著眼睛鼻子朝天向著西南角走去,礦燈照射下的墓室漸漸顯現出一具俯臥姿勢的人型物體。


    馮家雙從行囊裏拿出手套翻過屍體,瞳孔收縮迴頭對老鬼喊:“老鬼先別……天啊,你後麵!”嘶叫起來。


    老鬼一身功夫果然了得,察覺到耳朵腥風刮過,身體向下一矮抱成團跳入棺內,翻轉過身體雙腿順勢踢出,沉重的棺蓋“砰”地合上,將外頭的東西與自己隔開躲過一劫。


    “家雙……”阿華向馮家雙靠近,盯著棺槨上紅色人形物體牙齒打顫。


    馮家雙手探向腰間的剔骨刀,嘟囔:“狗屎運,居然真有粽子。”


    隻見棺木上趴著一個紅棕色體型小巧的人形,渾身長滿了一寸長的紅毛,挺著皮球一般的大肚子兩隻眼睛綠油油的冒著寒光。


    眼前的目標突然消失了,紅毛粽子抬起頭來,鼻孔張開向著空中嗅著什麽,表現得很疑惑。


    馮家雙捏著自己的鼻子輕聲輕腳靠近,手裏握著的剔骨頭刀尖向內收在掌心準備隨時順勢而發。


    紅毛粽子的綠眼珠提溜著望向馮家雙的方向,卻不是很確定那裏是不是有活物存在。阿華突然想起馮家雙之前提起過,粽子是靠聞空氣中人唿出的氣體來判斷目標方位的,現在馮家雙屏住了唿吸迷惑住了粽子,眼看著離粽子越來越近隻有一尺距離,粽子趴伏著的棺木猛地震動,一股大力將棺蓋掀開,掀翻了上頭的粽子。老鬼雙手扣住一個高挑白色物體脖頸部位狠狠慣出去,自己也連忙跳出來。


    “馮小子當心了,裏頭還有一隻。我一進去他就渾身白毛倒長來掐我脖子,幸好我手腳麻利先掐了它的脖子,好險好險。”老鬼拉著馮家雙後退,一邊解釋。


    “喲,敢情是一對粽子夫妻,你看那隻紅毛的,肚子挺這麽大說不定裏頭還有一隻呢。”馮家雙嘿嘿笑著指向從棺蓋下麵爬出來的紅毛粽子,利爪輕易就將棺木撕裂,四肢著地向他們爬來,動作十分靈活卻看著奇怪。


    眼看著身高八尺多的白毛粽子也站起來僵直著膝蓋氣勢洶洶衝過來,老鬼拍上馮家雙的肩膀:“小老弟,紅毛粽子比較兇,交給你了,我去引開白毛的。”


    不料馮家雙拒絕:“別開玩笑了,我隻剔人不剔動物,你去對付紅毛的把白毛的交給我。”


    老鬼瞪大了眼:“不是人?”再看近在咫尺的的紅毛粽子,果然體型小巧,腦袋小得跟身體不成比例,加上前臂長及地麵,屁股後頭拖著一條幹癟的尾巴,明顯是隻靈長類粽子。


    格擋開它的利爪,老鬼一記倒掛金鉤踹到它下巴將它踢得雙腳離地腦袋以誇張的角度擰到背部,然後側踢一腳粽子飛出一丈外,老鬼撲將上去一邊喊道:“你趕緊結果了白毛的來接應我!”


    馮家雙麵對白毛粽子的飛撲身體一矮,掌中小巧剔骨刀畫出半圓弧從它左膝繞道右膝,雙腳踏著輕盈的步伐一瞬間轉換到了粽子右側,然後見到粽子條件反射地轉身來襲擊馮家雙,不想上半身轉過來膝蓋以下卻動不了了,兩塊完整的膝蓋骨“咕嚕”一聲掉到地上,白毛粽子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阿華高喊:“家雙幹得好。”原來馮家雙以非常漂亮的手法剔出了白毛粽子的膝蓋骨,令它喪失了行動能力。


    跳到白毛粽子腰間跨坐上去,馮家雙摸到腰間的刀具帶將手裏的剔骨刀收好,想換另一把大些的剔骨刀繼續幹活,卻突然耳朵嗡想有什麽擦著臉側飛向了阿華。僅僅是這一遲疑,躺在地上白毛粽子尖長的指甲向著馮家雙心口插來,馮家雙頭皮發麻急忙起身,白毛粽子的指甲勾斷了他的腰帶一套剔骨刀具掉了下來,剛要俯身去撿,白毛粽子僵直著突然起身,腦袋狠狠撞在馮家雙胸口,將他撞飛出去。


    “老鬼!”後頭阿華緊張地唿叫,原來剛才險些撞到馮家雙的就是被紅毛粽子打迴來的老鬼。才幾個唿吸的時間,他身上就多了好幾道狹長的口子,明顯是被紅毛粽子抓傷的。此刻他匆忙從口袋裏掏出獨家秘製解毒丸塞進嘴裏,一邊推開阿華接住了紅毛粽子的一雙爪子。挺著大肚子的紅毛粽子動作非常人可比,隻見它雙手被製於是借力躍起,一雙大腳狠狠踩到老鬼腹部,腳上尖長的指甲深埋到老鬼皮肉中,老鬼一口鮮血吐到紅毛粽子臉上,紅毛粽子綠眼睛越發的透亮,居然用幹癟的臉部肌肉扯出了詭異的笑容。


    阿華急了,眼見老鬼就要一命歸西,不知哪來的勇氣衝上去抱住紅毛粽子向外扯,要將它與老鬼拉開……居然成功了。吼叫著把紅毛粽子抱高,失去重心又襲擊不到背後阿華的紅毛粽子齜牙咧嘴地四肢亂揮,阿華就這樣抱著它原地站著不知所措,老鬼喘口氣,緩緩坐到地上撕下衣服包紮傷口。


    角落裏被撞出去的馮家雙按著腦袋緩過神來,瞧見趴在地上的白毛粽子固執地瞪著馮家雙卻手臂打不了彎爬不過來造成不了威脅,而一副剔骨刀具不知掉到哪裏去了。他轉頭看阿華精彩絕倫又搞笑的表演終於按捺不住笑出來:“阿華,它又不是大姑娘,你抱這麽緊幹嘛,想給它肚子裏的小粽子做便宜老爸嗎。”


    阿華滿頭大汗又急又氣:“你還有空說笑快想想辦法。沉得要死,我快抱不動了。”咬著牙箍緊了雙臂將紅毛粽子抱牢。


    馮家雙一邊按著劇痛的胸骨檢查是否骨折,一邊還在調侃阿華:“別僵在那裏,彎腰倒摔出去!阿華,讓搬山老爺子見識下你苦練多年的摔跤絕技。”


    阿華滿頭大汗腿腳打顫,咬著牙臭罵馮家雙:“摔你個頭,我如果學過那些東西,天天把你從床上摔下來信不信。你們還不來幫忙,我真的不行了。”說著手臂慢慢鬆開,紅毛粽子眼見禁錮放鬆了掙紮得更加厲害,利爪在阿華肩膀上劃下幾道血痕。


    眼看阿華就要遭殃,馮家雙心疼玉骨受傷急得團團轉:“抱住嘍,我的刀子弄丟了,你再堅持一會等我去找迴來。”


    “我來!”把腹部包紮結實的老鬼翻身而起,一個筋鬥翻到紅毛粽子頭頂上方,雙膝如鐵鉗般夾住紅毛粽子的腦袋,雙手在阿華肩上一撐,帶著紅毛粽子倒翻出去砸出去。阿華被老鬼借力反作用力導致他右膝重重敲在地上,疼得他滿頭大汗,抱著膝蓋□。


    “老鬼你手腳太重了,萬一阿華傷了骨頭怎麽辦,搬山道人名不副實還是你老了骨頭酥了。”馮家雙大罵,顧不上遺失的刀具,跑過去檢查阿華的傷勢,見隻是紅腫沒有傷到骨頭這才鬆口氣,迴頭看老鬼與紅毛粽子的戰況。


    該說是老鬼功夫不到家還是紅毛粽子太厲害?老鬼所有的招式都勁猛有力一點都看不出是個過了六旬的老漢,從一招一式中不難看出他的對戰經驗豐富,可偏偏這紅毛粽子身手實在詭異,靈活異常,不像一般僵屍憑本能出招,所有行動都是有預謀的。這不,避開老鬼一記鷹爪,在他出招尚未收迴的時候利爪襲向老鬼腰間。老鬼以極其別扭的姿勢扭過腰去順勢轉圈反手又是一招鐵拐撞向紅毛粽子背部。紅毛粽子遭到重擊前爪著地翻滾後爪繼而踢出擊中老鬼上臂拉出一道血口。


    “馮小子別看戲了,快來幫忙。”老鬼知道自己的血肉之軀抵抗不了多久,情急之下居然看到馮家雙和阿華在一旁看戲,如何不氣。


    “知道嘍。”馮家雙這才慢悠悠起身,來到斷腿的白毛粽子身邊,環顧四周沒有見到刀具。於是一腳踩到白毛粽子胳膊肘內側擰兩下,白毛粽子的胳膊就這樣癱軟下來,然後如法炮製擰斷它另外一條胳膊,飛出一腳踢開白毛粽子,可憐的斷了四肢的粽子就這樣揮舞著半截肢幹在地麵上彈跳掙紮。


    馮家雙撿起被它壓在身下的刀具重新綁到腰上,抽出一柄勾起刀背細巧的小刀握在掌心玩個刀花,對那頭老鬼說:“老鬼,你想辦法抽身,換我來。”


    “馮小子準備了。”


    紅毛粽子雙臂齊伸環抱狀將老鬼退路封死,老鬼幹脆一腳踹向它肚子,沒想到紅毛粽子居然為了護住肚子收手向後跳開……拉開了與老鬼的距離。


    馮家雙看準時機衝過去,深棕色的小刀在空氣中拉出一條瑩綠色的弧線,在紅毛粽子麵部如蓮花般綻放出一輪軌跡。


    “淨刀法第三式——鬼蓮送葬”紅毛粽子一雙眼珠順著刀式射出,下一秒,一張紅色幹癟的麵孔隻剩下光滑墨黑色的顱骨,沒有水分的筋肉被瞬間削成細末如漫天飛雪散落於地,仿佛送葬的滿天白色冥紙,寂寥而陰森。


    馮家雙手中的剔骨刀半空中換到左手,右手自腰間再抽出一柄筆直尖細的長刀,雙手自上下重合,伴隨著深吸一口氣,馮家雙大喝:“淨刀法第五式——蟻食歸原!”身體不動,雙手翻飛,阿華和老鬼隻見紅毛粽子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身上的紅色皮肉迅速消散,骨架漸漸顯現。


    馮家雙嘴角噙著享受的笑容,尖長剔骨刀如同被牽引著旋轉在彎背剔骨刀刀刃上,馮家雙右手再探入腰間,一把小臂長短刀刃參差錯落的剔骨刀落入掌中,斜向紅毛粽子肩胛骨迅猛一刀劃過。


    “淨刀法第八式——陰風凝魂”一條完整臂骨保持完好形狀飛起來,落到一旁地上,骨與骨之間已沒有了筋肌相連,落到地上卻依然保持著原本的位置,仿佛被凍結一般,令人不可思議。


    老鬼吹口哨,讚歎:“厲害厲害,比當年蔣光頭的手段更厲害,小小年紀就能練出這般功夫,嗬,剔骨匠後繼有人啊。”


    阿華看得目瞪口呆,聽了老鬼的話不得不讚歎,這哪裏是殺人的手段,分明就是技術高超的表演。


    雙手翻飛,兩柄小刀將皮肉剔除後旋轉著換到左手,之前拋到空中的長刀時機正好落入手中,側向一刀,另一條胳膊和雙腿接二連三落下來擺出整齊的姿態。


    紅毛粽子肥大的肚子被獨獨留下,軀幹連著頭顱抖動著倒在地上……


    馮家雙吐出一口氣將三把剔骨刀收入腰間,笑嘻嘻招唿老鬼和阿華:“收工了,你們過來吧。”


    老鬼鼓掌著走過來:“精彩精彩,馮小子你的刀法練了多久了,下手穩準狠,精巧不留一絲餘地。”


    馮家雙拉著阿華去處理傷口:“老鬼,你受傷不輕,還是早點去地麵上找個大夫清潔包紮一下吧,萬一有屍毒還是早點處理的好。”


    老鬼無所謂地舔舔手背上的口子,說:“沒事,我吃過藥了,屍毒對我沒影響。媽的,想起來就火大,探勘了半年的大墓居然被人倒了,真他媽的不甘心。”


    馮家雙卻不以為然:“行了吧,他們也不輕鬆,我懷疑除了外頭接應的人把財寶運出去,剩下的都被撂倒在這兒了。”他指指較小的棺槨說:“他們應該是先開了這個棺放出了紅毛粽子招致殺身之禍。”


    老鬼拍了自己的額頭:“哎喲我想起來了,還有一具棺槨沒開過,裏頭陪葬品還在。我是氣糊塗了,剛才還跳進去來著。”迴去白毛粽子的棺槨跳進去翻騰:“哈哈,皇天不負苦心人,老天待我不薄!”歡唿一聲老鬼跳出來找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包裹,又跳進棺槨收拾陪葬品。要知道,墓裏最珍貴的陪葬品都放在了墓主人的棺槨內,老鬼一掃頭上陰雲大肆搜刮起來。


    阿華見馮家雙若有所思地看著隻剩下頭顱和軀幹的紅毛粽子,說:“我從來沒想過會當盜墓賊,還碰上了僵屍,太刺激了。家雙,老鬼找出來的搜藏品也有我們的一份,換了錢迴頭把房子重新粉刷一下吧。”


    馮家雙不屑地撇嘴角,悄聲道:“倒鬥的最忌諱與不相熟的同行一塊兒幹,沒得財寶就算了,一旦得了什麽,翻臉比翻書還快,鬧出人命獨吞財寶是常有的事兒。你以為老鬼做什麽主動找我來,就是看中我們剔骨匠不好金銀的脾氣,不跟他爭搶。我敢打賭,如果你現在過去跟他分贓,八成就出不去了。”


    阿華臉色一變,轉頭瞅了忙活的老鬼一眼,小聲道:“我很想說不會,但是……你甘心財寶被他獨吞?”


    馮家雙蹲在紅毛粽子身邊,兩隻眼差點就冒出了星花:“哼,如果是平時,墓裏得東西必有我的份,他是搬山道人武藝高強,我這個剔骨匠也不是好惹的。不過這次嘛……”刀尖戳戳紅毛粽子的肚子,看半硬的皮肉凹陷,陰損地笑笑:“嘿嘿,說不準這是個好寶貝啊,比那些陪葬品值錢多了。那些金銀物件就留給老鬼一個人吧。”


    阿華眼見紅毛粽子高聳的肚皮上稀疏的紅毛渾身雞皮倒立,迴想剛才自己還從後頭抱著它,更是發怵:“你不會想剖了它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分量夠大吧,求評論,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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