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發生什麽,孫天石立刻決定趕迴基地。而此時,應急的機動部隊已經出動。天都上空,盤旋著5架人形機甲,監控著出現在五處地裂中的綠色植物。


    “一共五顆變異植物,數據已經收集,陸洋他們正在分析。”孫天石在一片混亂之中,以最快的速度開著車。


    喬悅坐在副駕駛上用平板電腦快速瀏覽著新聞、網友上傳錄像,以及目前已經收集到的所有信息。


    “目前還不確定植物來源,但是從葉片形態上看,有蕨類植物的特征……”喬悅並沒有太關注它的來源,而是主要將注意力集中在傷害部分,“目前除了地裂、地震造成的損傷,還沒有植物傷人的報告。”


    “看看互聯網上的消息!”杜明霜建議。


    喬悅迅速通過自己的搜索器搜集了一些相關信息:“看過了,確定沒有傷人,不過不知道是否會有毒和病菌傳染……網上有一定的恐慌情緒。”


    幾乎是事件發生的第一瞬間,全世界的網絡都仿佛炸了鍋一樣。


    華國內部的微博、貼吧、論壇等自不必說。國外的新聞媒體、臉書、推特等也都第一時間對事件本身進行了關注。


    ——華國首都驚現巨型植物破地而出死傷慘重!


    ——天都淪陷!一級警戒!


    ——末日將至?巨星藤蔓破土而出,專家建議不要靠近!


    ——天都已戒嚴全城恐慌


    喬悅看著一個個觸目驚心的題目,一張張令人不忍目睹的照片,皺了皺眉頭。她隨即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將注意力再度集中到那些植物的身上。


    到達基地後,孫天石立刻向部隊報道。喬悅等人則徑直來到陸洋所在的監控研究室。即便之前有所嫌隙,此刻陸洋看到喬悅出現,還是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


    “情況如何?”喬悅問。


    陸洋道:“植物已經停止生長,五顆植物形態類似,都具有藤蔓、蕨類植物的特征,但是它們的根莖則有鐵杉樹的特點。”


    他們目前還沒能得到切片采集的樣本,隻能從影像資料和各種儀器設備得到的數據進行初步判斷。


    “周圍已經一級戒嚴,以最高生化等級防禦。”陸洋道,“因為早有預案,所以處理還算及時順利。”


    喬悅點頭表示讚賞。


    雖然目前這種未知植物還沒有出現釋放有毒氣體的現象,也沒有對人類進行直接攻擊,但是它的出現已經足夠讓人驚恐。


    現場受傷的人群已經被應急處理團隊移動到外圍,輕傷使用星際無限工作室的噴霧劑很快便能愈合,重傷則根據預案進行處理,有條不紊。


    災難雖然令人痛心,但是軍隊和官方的快速反應,令所有人大吃一驚。


    無論是人們現實中的討論,還是網絡空間裏的發言,都對此議論頗多。


    “天啊,這真是世界末日要到了?他們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從很久以前就開始演練,開始準備?”


    “天都的應急準備做的真好,不過不知道其他城市怎麽樣……”


    “不知道是不是為什麽,越是這樣,就越不安。軍隊這麽給力,說明平時也沒少演練啊!可是你們想想,為什麽要演練呢?肯定是有相關的情報說明確屬要出現類似的事情啊!”


    “我說你們是不是太悲觀了……難道不可能是意外事故的演練做得很到位嗎?況且現在軍隊裏進行常規的生化戰演戲、反恐演戲都很多啊!”


    “都已經這麽明顯了,怎麽還有人不相信世界末日要來了?你們要願意死就自己死,反正我已經存好了一年以上的食物,還買了好多水,準備到時候就閉門不出了。”


    “ls是不是傻的?到時候末日來一個這種植物長你屁股底下,你閉門不出不是立刻死了?”


    “我說網上不是流傳了好多zf在建造基地的消息嗎,究竟在哪有人知道嗎?”


    ……


    喬悅正和陸洋討論著變異植物的細節,突然,屏幕上出現了孫天石的通訊請求。


    接通之後,喬悅在屏幕上卻看到了孫老的臉。


    “小悅,你過來我這裏。”


    喬悅聽了一愣,隨即點點頭,掛斷通訊,立刻起身。


    --


    “孫老……”喬悅敲門之後推開,卻發現這間寬大的辦公室裏,此刻略顯擁擠。


    她大略一掃,便意識到在場的人都是誰了。


    那些平時隻在電視上看到的大人物。那些連她也沒有機會見的,領導著這個國家的人。


    喬悅聽孫老用比平時更加嚴肅的聲音說:“今天叫你來是想了解一下你的看法。小悅,我們目前對世界末日的所有準備和預測,都是基於你的理論,也基本是按照你的時間表進行的。但是,今天的事情,並不在你的預料之中吧?”


    “是的。”喬悅皺眉,“我隻能看到大概。”她環視一圈,看到每個人臉上的凝重神色。


    “我知道,你的預言方式是不可控製的。但是你和你帶領的研究小組,應該已經有了大量的準備和分析。”孫老的聲音變得嚴厲,“你告訴我,如果不考慮預言,根據你們的科學推測,我們現在該不該正式啟動末世計劃,該不該公開避難所的位置,是否應該轉移政府和重要職能單位?!”


    “孫老!”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喬悅看向說話的人,隻見那個經常在電視新聞中出現的麵孔,慈祥地笑著,看向自己。


    “小喬同誌,你不要著急。”他的聲音很平緩,“這樣吧,之前你匯報給軍方的情況我都有了解。今天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想聽聽你親自跟我匯報。也談談你的看法。”


    喬悅不由握住拳頭,謹慎地點了點頭。


    她知道,自己接下來說的每一個字,都足以影響一個國家,甚至是整個人類的存亡。


    容不得半點差池。


    喬悅看向眼前這個人。她很清楚,在這個房間裏,除了她意外的所有人,恐怕在這種事情的決斷和處理上,都要比她更有智慧,也更有能力。


    她想到自己一直以來的願望,一直以來的糾結,終於決定,在這一刻,退迴到自己應該站的位置上。做一個客觀、完整、全麵的陳述。


    她從心底裏相信,在事關人類的生死存亡之際,這些人會做出一個相對正確的決斷。


    “首先,我個人對於未來的預測,是不可靠的。所謂世界末日的說法,應該說沒有一個準確的日期,是逐漸演變。所以2020年7月,隻是大概估計。依據目前采集到的生物變異趨勢,這個日期很可能提前……”


    喬悅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我認為,已經可以開始進行前期宣傳和人員轉移準備。”


    “你知道,這個決定是不可逆轉的。”


    喬悅點頭:“我知道。”


    “你對世界末日這種說法,百分之百相信?”


    喬悅搖頭:“我從來不會百分之百地相信任何事。但是我對我和所有同事的工作結果是有自信的。數據,不會騙人。而從數據來看,人類會在這場生物變異的大潮中死亡率會非常高。”


    “就算有你的那些發明也不行嗎?”


    “那些並不起決定作用。”喬悅道。


    “根據你的計算,如果現在開始轉移並進行宣傳工作,最終能有多少人活下來?”


    喬悅蹙眉凝思,好一會兒才道:“如果我們之前的所有計劃完全實施,所有基地正式運行,應該能有2億人挺過第一個月。”


    而末世,可能沒有終結的那一天。地球,將永遠不再適宜人類居住。


    隨著喬悅的聲音,整個房間似乎刹那間冷了幾分,所有人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半點也忘了動彈。


    不知過了多久,那人才又道:“是不是太悲觀了一點?”


    喬悅搖頭:“這還是樂觀估計。”


    “我知道了。”


    話音剛落,喬悅感覺到自己的手腕上一陣震動。同一時間,門外響起敲門聲。


    “m國總統正在發表關於人類未來的全民演說。”


    孫老打開房間裏的電視屏幕,很快找到了直播頻道。屏幕上,那個剛剛上任沒多久的總統,帶著沉重的表情,用平實,卻有力量的字眼,讓所有人堅定對人類和對未來的信心。


    “我們聽到就在剛剛,非洲坦桑尼亞發生了獅群大規模爆發,上百隻獅子襲擊人類的事件;歐洲的英吉利海峽出現了巨型章魚,將海底隧道切斷;在華國天都,有未知的植物引發地震,破土而出……而在我們的國土上,也有一些暫時難以解釋的生物爆發傷人事件。但是,這些事件都是獨立的個體事件,沒有證據表明,它們會導致大規模的全球性災難,更沒有必要因此恐慌……”


    孫老看向喬悅:“m國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言下之意,就是官方暫時不承認末日的說法,也不鼓勵不組織普通民眾的避險和轉移。


    喬悅問:“他們不知道嗎?”


    “當然知道。”孫老說,“每個月,全世界主要國家和地區的領導人都會進行相關議題的討論。不過m國在這一問題上一向保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足夠的自信。”


    ---


    三個月後。


    “所有沒有領取緊急救護裝備的人,請到居委會進行登記領取。請牢記你們的居民身份證號、分配號碼,一旦有緊急情況發生,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所有人進行避難。”


    寬闊的街道上,車行寥寥。一輛不斷進行廣播的zf車輛在道路上緩慢地行駛著。


    偶爾有幾個行人,在這烈日普照之下行走。大多行色匆匆,神色緊張。


    自從華國公布了全國進入準災難預備狀態之後,全國上下仿佛暴風席卷一般。從一開始大多數人的不敢相信,到幾乎無法控製的恐慌,衝突,流血,再到質疑和蕭索……短短三個月的時間,一切已經天翻地覆。


    雖然城市基本的交通設施,商業行為仍然存在,並且能保障大部分人最低生活需求,但是顯然,zf的一係列消息公布和措施已經對國家造成了影響。


    “抗議!我們抗議!”


    “還我們納稅人的錢!”


    “無良zf,國之將亡,天災還是*?”


    街頭有一些人群聚集的地方,響起陣陣抗議聲。但是大多數人,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杜明霜正熟練地使用遠程虛擬係統,操控機械手臂,對一隻形狀如同海星,卻足足有一輛公交車那麽大的生物進行切片分析。她一邊調整參數,一邊說道:“悅,秦桐說,秦家整個家都跑去m國了。說是暫時避避風頭。”


    喬悅一愣,隨即皺眉:“m國不安全。”


    從目前所有國家的防禦程度來講,m國雖然相比非洲等一些國家的安全等級要高,但是整體對災難的準備還不及華國。


    杜明霜聳肩:“可是大部分人不這麽覺得。我聽說,網上又流傳說華國是目前最危險動蕩的國家,因為zf的愚蠢,咳咳……要我說,你就不該發明什麽新式通訊技術。如果沒有新式通訊,現在全國一大半地區的網絡都要中斷了。”


    喬悅道:“做好我們的工作吧。”


    接過杜明霜的數據結果,喬悅開始劃定安全區域,幫助在現場的孫天石等人進行災民的安置工作。


    事實上,雖然全國上下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爆發大規模的災難事件,但是小規模的變異生物爆發時有發生。每一次爆發,都意味著一次戰鬥,一次災民救助和安置。


    而軍方之前的所有計劃和準備工作,被一次次的證明是成功而有效的。


    “鎮定。”李碩帶著滿頭大汗從外麵進來,走到兩人身邊,“不要管那些人。正好目前基地的數量仍然不夠所有人居住,走的人越多越好。”


    屏幕上顯示來自外地的通話請求,喬悅接通之後,秦桐的臉出現:“g省第080號事件處理完畢,27基地入住率已經達到70%。”


    “收到。”


    “喬悅,你確定要讓這些人在基地一直住下去嗎?”


    “至少在他們的房子還沒有重新建起之前。”喬悅道,“現在所有人的情緒如何?”


    “大部分還算穩定,不過有一些人對基地不允許外出提出了抗議。還有一些不願意入住基地的人,已經安排乘坐其他交通方式轉移。”秦桐道,“孫天石打算留一個小隊的人在這裏觀察。”


    “好的,辛苦了。”


    就在喬悅即將中斷通訊的時候,忽然瞥見屏幕上一道紅色的光芒閃過。


    她猛地站起身,隨即快速將通訊畫麵放大到最主要的屏幕上。


    “喬悅?”所有人被她的舉動吸引了注意,但是隨即,他們便緊盯著屏幕,再移不開眼睛。


    秦桐的身後,畫麵裏鋪天蓋地的紅色火焰如同從天空落下的雨一般,快速蔓延開來。


    天火連綴,接天不斷,灼燒千裏。


    所有曾經看到過喬悅預見畫麵的人,都對這一場景並不陌生。許多人不由自主地站起裏起來,緊盯著畫麵裏的場景,瞪大眼睛,捂住嘴,難以相信。


    他們很清楚地認識到,他們正在看到的畫麵,不是預言,不是模擬,不是幻想……


    “啊——!”


    “救命啊!——”


    “快逃!天塌了!”


    秦桐那邊傳來陣陣驚叫,畫麵不停晃動。


    他的臉已經消失,但是聲音還在:“臥槽,臥槽……”


    而隨著這些叫聲,巨大的,數不清的,帶著火焰的鳥,如惡魔一般從天而降。它們攻擊著所有人,所有移動的物體,甚至那巨大的爪子和嘴能將堅固的樓宇擊穿。


    秦桐穿著外骨骼係統,此刻已經快速移動並躲避著惡魔鳥的攻擊。


    喬悅猛然從驚訝中蘇醒過來,俯下身對著話筒大喊:“秦桐,火焰鳥,這是火焰鳥!它們的眼睛是假眼,看不見不動的物體!”


    “我靠,我已經被盯上了,沒法不動!”


    杜明霜緊張地幾乎哭出來。喬悅抓住她的手:“放心,他們已經有充分的準備,不會有事的。”


    杜明霜聽到這裏,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她猛地轉身,僅僅抱住喬悅,放聲大哭。


    而主屏幕上的畫麵已經中斷,繼而出現的是各種衛星信號、城市公共監控信號等畫麵。將剛剛發生的災難更全方位的展現出來。


    也更加殘酷可怖。


    喬悅曾經在噩夢之中看過無數次的慘烈和血腥,看到的人類的無助和弱小,在此刻終於呈現於世人麵前。


    沒有人再懷疑她的預言,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喬悅是對的。


    末世,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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