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得胡言。”鄒繼業拂袍怒道。


    本來人落在梁薑手裏時,並沒有讓鄒繼業如何失態,等到他發現餘音過去攬人入懷後,臉上怒氣就已經瞬息之間猛漲了幾個度。


    “幾位,這裏是穗南城城主府,你們若是執意要幹涉我城主府的內務,可別怪我帶會兒不留情麵。”鄒繼業如此威脅道。


    餘音還真想知道,鄒繼業麵對是個有法力的人,要如何以凡人之身,不留情麵。


    梁薑不滿地橫劍一掃,劍尖點向餘音,說:“你是前輩,你怎能如此對待我這樣的後輩?此事原與你們無關,我看……你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雖然語氣十分地惡劣,但餘音從梁薑的話裏,聽出一點請求的意味。


    好似——


    她不願意餘音等人留在這裏,不僅僅是因為餘音從她手裏搶走了人,還因為剛才鄒繼業的那一番威脅的話。---------


    難道說,鄒繼業真有什麽手段?


    這廂餘音還沒來得及細想,那頭的鄒繼業就已經動了,隻見他大喝一聲,擼起袖子就將手掌按在了地上。


    轟隆隆。


    一時間地動山搖。


    若是從城主府外看,能看到沿著城主府院牆有一根根血紅色的粗壯鐵棍破土而出,這些鐵棍一寸寸拔高之後,於半空中,向內彎曲,倒扣在了一起。


    樊籠。


    餘音一眼就認出,這是不周失傳已久的樊籠禁製。


    身居樊籠禁製之內,修行者輕易動用不得靈力,若動,必遭反噬,而若是妖魔鬼怪,則更加無法動用任何力量,反倒是凡人處在其中,怡然自得。


    不周之所以失傳,是因為畫此禁製要用親生骨肉之血肉佐之。


    可鄒繼業哪兒來的親生骨肉?


    梁毓與他不是成婚之後一直無出,且府上不曾有妾室嗎?


    “請你們入府,你們能走到這前堂,就說明一開始並非是帶著惡念來的。”鄒繼業撣了撣袍子上不小心沾染到的灰塵,麵色如常地掃了庭院中眾人一圈,說:“但你們執意要與我作對,便不再是鄒家的客人,也就別怪我將你們與她們二人一視同仁了。”


    就算樊籠起了,鄒繼業也隻有一個人,他那兒冒出來的自信心能以一敵五?餘音不動聲色地托著迷迷糊糊的瑞風往囚玉身邊走,餘光審視著梁薑,另一隻手則摸去了裴雲英隨身的千機囊中。


    站在最末尾的梁毓臉上並沒有什麽驚訝和奇怪,她甚至都沒多看一眼四周突然拔地而起的這些紅色的鐵棍。看情況,她對樊籠禁製有一定的了解,說不定還有應對之法。


    江勝清是不知道鄒繼業在搞什麽鬼的,囚玉雖然知道,但也一時半會兒不敢輕舉妄動,等著餘音那邊給自己指令。


    “城主大人這禁製可不是道門手段。”餘音一針見血地指出來。


    鄒繼業大笑,問道:“不是又如何?道門也好,不周也罷,都不過是手段而已。你們如今已經是籠中燕,若你們退一步,照樣能當我這府上的客人。”


    他在給餘音三人下最後通牒。


    “音兒,這禁製對你而言太過危險,我來——”裴雲英在丹田內海中的話還沒說話,就被餘音的舉動給驚到了。


    就看餘音一個側跨步拉著瑞風往梁薑身邊挪移迴去,抬掌劍,空手入白刃,把柔軟的手掌給生生劃開了。


    “音兒!你在做什麽!”裴雲英想出去,卻不知為何對身體的掌控能力如一個外人。


    滴答。


    滴答。


    鮮血自掌心一點點加快落下。


    此刻雖然流血的是裴雲英的身體,但真正受創的是餘音的元神,然而明明餘音的元神在一點點變得虛弱,呆愣在旁的梁薑反而覺得渾身發冷,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江勝清與囚玉神色各異,又如出一轍地對餘音抱有信任。


    因為知道樊籠的解法,所以囚玉對於餘音能做出這般果斷的行動,心中少不了要高看幾眼。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從一開始對餘音抱著好玩似的心態,到間霍時的鄭重,再到此時的看重,期間不過是過了月餘不到。


    至於江勝清,他反正都不懂,跟著懂的人走就行了。


    “的確,對凡人來說,道門也好,不周也好,甚至幽冥鬼域和靈蘭秘境都一樣,隻要能保護自己的,那就能奉上神龕。”餘音啪的一聲握拳,握得血花飛濺,“但很抱歉,城主大人,不才在下……偏偏知道破解樊籠之法。”


    “衝啊——”


    “保護城主大人!”


    “將這些不法之徒統統抓起來!”


    院外吵吵嚷嚷的,不多時,就衝進來數不清的手持長槍的仆人,為首的自然就是吳用。吳用身上纏了一圈棉布,看樣子是處理好了傷口後就馬不停蹄地帶人趕迴來了。


    樊籠禁製隻有一個解法——


    那就是以傷化陣。


    說到底,樊籠禁製就是在吞噬這些踩入禁製的生靈們的法力,法力越高,這禁製就吞得越歡快。反之,這才進來的生靈要是動用了自己的法力,便等同於和禁製搶奪食物,自然也就會遭到禁製的攻擊。


    餘音借梁薑的手劃開手掌,把自己的靈力灌輸到血液中,再喂給樊籠禁製,如此一來便能同時使用法術,而不用擔心被反噬了。


    “你能破又如何?你敢殺凡人嗎?”鄒繼業絲毫沒有察覺到場麵形勢的變化,他轉身一把推開江勝清,揚手就給了梁毓一巴掌,隨後戾氣滿滿地說道:“放你一條生路,便已經是看在你我舊日的情分上,給你台階你卻不下,怎麽,想留在這裏做花肥嚒?”


    他說話間,那些仆人們就已經將槍頭對準院中除鄒繼業以外的人,一麵緩緩圍剿,一麵準備用鐵索將這群人給捆住。


    “你應該知道,我從不打沒準備的仗。”梁毓跌坐在地上,捂著右側被扇腫的臉頰,抬眸看著鄒繼業說:“我等的便是你怒不可遏的這一掌,鄒繼業,你用玉如意做了什麽,我作為你曾經的枕邊人,多多少少是能猜到的。”


    此時她和鄒繼業之間的距離已經近到一抬手就能置鄒繼業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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