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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候,也會和岑野見麵,一塊玩音樂。小野現在成了超級大明星,哪怕是他,也不那麽容易見了。但隻要他這邊有什麽事,一個電話過去,岑野總是二話不說給他幫忙。想到這裏,輝子心頭一熱,拿出手機,正好看見排行榜第一的,是岑野的新單曲。


    這小子還勤奮無比,這麽快又出新單曲了,輝子想,也難怪他現在紅得日天日地。


    輝子點開那首歌,摸了副耳機過來,閉著眼,就在這暮色籠罩的小家裏,一個人靜靜聽著。


    起初,聽得很愜意,也很心動。心想這小子越來越牛逼了。


    但越聽,越覺得風格有了些變化。他愣了愣,睜開眼。


    溫柔中帶著絲清冷,清冷中帶著幾分繾綣。中間還有一段鋼琴獨奏,指法精巧絕倫。當然高潮部分依然有熱血搖滾的感覺,非常適合小野,但似乎跟他原來的創作,又有所不同。


    這個風格……他似曾相識,忽然間他就想起了朝暮那幾首紅極一時的單曲《初見》、《萬重貪念》……


    這個風格,像誰呢?


    ——


    東北,申陽。


    趙潭背著包,在機場候機廳裏呆著。耳朵裏掛著副耳機,在聽某個音樂電台。


    家裏的父母總算歸置好,五六十歲的他們,終於也讓趙潭省心了,也敢拿出積蓄,給他們買個新房子,安安生生住著,每月再給筆生活費。不過,房子還是落在趙潭自己名下,萬一哪天那倆賭癮又犯了,打房子的主意,趙潭可受不了。


    闔著眼,百無聊賴聽著歌。他打算迴湘城呆一段時間。盡管申陽才是他老家,可不管他在其他地方跑多久,總是想迴湘城呆著。


    電台主持人甜美的嗓音傳來:“下麵帶來的這一首,是由金魚作詞作曲,岑野演唱的歌曲《雲落千萬裏》。溫暖的冬日,我們側耳傾聽,這首美好動聽的冠軍單曲。”


    趙潭猛的睜開眼睛,聽著聽著,眼睛裏湧出明亮的笑意。


    ——


    還是北京。


    這個房子,位置不好不壞,是套新的三居室,雖然麵積不是很大,也裝修得有幾分精致豪華。


    偌大的房子,就住著一個人。


    張天遙打車迴到家,有點疲憊,但更多的是積壓心頭已有一兩年的那股煩躁。他在玄關換鞋,發現褲腿上濺了一些泥點。


    這已是他最貴的一套阿瑪尼,穿了也有一兩年,保護得很好,並不顯舊。他仔細拿濕布擦幹淨,脫掉外套,就倒在沙發上。


    今天他去某個商場裏的展台唱歌,也不過一兩萬的酬勞,卻奔波了大半天。以前公司還給配了車,現在車也收迴了,去一趟活動得他自己折騰。


    但偶爾有活兒幹,已經比閑散終日強多了。有時候能去參加一次電視台活動或者接個小品牌代言,收入還不菲。


    隻是心裏有個洞,好像總也填不滿了。他現在漸漸也知道,那個洞叫名利,叫虛榮,得到後再失去,更加令人痛不欲生。在朝暮時,還有剛剛單飛時,他也曾殺上新人歌曲排行榜前三,也有自己的各地後援會,各種讚助邀約也沒有斷過。


    現在呢?這個圈子好像沒有規律可循,他還是很努力的唱歌,也盡力寫歌,參加各種活動。但也就半年多時間,那熱度就過了。明明他什麽也沒錯,明明他一直很拚命不敢鬆懈過,等他迴過神來,人氣就這麽蒸發了。那些曾經說要愛他保護他陪伴他一輩子的粉絲,都不知道去哪兒了。


    這房子是他剛賺了不少錢時買的,乍一看金碧輝煌,隻是住了快兩年,越來越覺得冷清。他現在過得其實也沒有那麽糟糕,手裏還有一筆積蓄,而且時不時的演出,收入雖然比不得從前,但比普通工薪族強多了,也算是沒有什麽後顧之憂。


    隻是,這日子這前途,已看不到方向。


    張天遙躺在沙發裏,同時和網上認識的幾個女孩調著情,有一個還是網紅,和他睡過,但是肯定也和別人睡過。這麽渾渾噩噩玩了一會兒,他又覺得索然無味,不再理那幾個女孩。


    心念一動,點進音樂平台網站,想看看自己兩個月前發布的那首單曲,有沒有可能在新人榜的中部,上升幾個名次。


    然而首頁的巨幅廣告,已經撲麵而來——


    那個男孩站在一片深綠蒼茫的山麓前,一身白衣,麵容俊秀,不可一世。


    岑野新單曲、電影《客從何處來》主題曲之一《雲落千萬裏》震撼發布!


    張天遙隻感覺心口一片麻木,那麻木中,漸漸有無法克製的羨豔和痛苦傳來。隻是他根本就不想麵對。


    他下意識想關掉網頁,不該再看,可手指僵在那裏。


    過了好一會兒,他把手機連上屋裏的藍牙環繞音響,然後躺在沙發上,閉著眼,也用手搭著額頭,就像是睡著了。


    然後,那溫柔深重的前奏響起,在層層仿佛水滴石穿的叩問後,岑野那天籟嗓音傳來,頭兩句竟就是高亢的、直擊人心的旋律——


    “春去冬來舊夢無痕門前芳草地,


    天高日沒良人不歸雲落千萬裏。”


    張天遙自己都不知道怎麽迴事,才聽得這兩句,眼淚竟湧了出來。可是還好,周圍不會有別人看到。突然他就很想放任自己,什麽都不去想不去管,這麽舒服地任眼淚掉落,而他仿佛真的沉睡過去,閉上眼認認真真聽著。


    “一彎山路一池碧水


    縱然總相依


    折草為筆畫地為牢


    隻等陌客音


    悠悠聞蟬草木連天,


    那年夏時雨


    有客叩門有人歸去


    驚鴻遇知心


    。


    前路漫漫半生殘缺


    難解今生局


    一千朝暮萬裏征途


    隻證一顆心。”


    張天遙的眼淚開始撲簌簌地往下掉,乃至於後麵一段旋律加快的鏗鏘之音,鼓點齊鳴,吉他流淌,鋼琴爭鳴,他都聽得沒那麽清楚了。


    “撥雲見日踏汙踢惡


    我心湛湛不可往複


    走馬闖關黑白歸正


    男兒啖血情意如初……”


    可這段抑揚頓挫的男兒心誌中,分明透著股靈動飛揚,為什麽他感覺清新舒暢之餘,還有一絲莫名熟悉的感覺?


    他睜眼怔住,卻又聽見岑野大開大闔清揚悠遠的歌聲:


    “春有花開秋見霜落


    夏有熾日冬聽雷動


    客從經年客從何處


    門前雲落門前萬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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