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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地位於郊區,周圍能夠去吃喝玩樂的地方很少。這天晚上,朝暮樂隊在一家鄉鎮餐館,點了幾個小炒菜,一箱啤酒,慶祝過關。


    餐館一共也就六張桌子,今日客滿。離他們不遠的一桌是黑格悖論,還有四桌也都是三選樂隊。兩桌名氣比他們大,兩桌名氣和他們相當。深空分裂這種檔次的樂隊自然是不會來這兒的。但像這樣全是全國一流樂隊擠在一家小餐館裏的場景,也算是千載難逢了。


    喝著吃著,倒也其樂融融,互不影響。你好,我也好。畢竟今天坐這兒的都是贏家。


    朝暮樂隊成名最晚,所以跟這些一流樂隊相對不熟一點。但現在,初賽大出風頭,誰還敢小覷?趙潭又給大家倒了一輪酒,而後將身邊的輝子、張天遙肩膀一摟,說:“幹了!”


    男孩們都露出繃不住的喜意:“幹了。”


    許尋笙端著杯啤酒,慢啜一口。旁邊的岑野則和兄弟們一樣,一飲而盡。他們自不會灌她,她也不會勸他們少喝。


    岑野放下酒杯,借著頭頂黃黃的燈光,看著她如冰雪般沉靜美好的容顏。他暗中留意,她喝了第三杯,他們喝了……估計一兩瓶吧。他故意低聲說:“怎麽不勸我們少喝點?”


    許尋笙掃了眼空瓶子數:“不多。”就這一句話,惹得所有男孩都笑了起來。輝子說:“要說許老師,真的是個奇葩的女人,你的腦迴路是不是長得和別的妞不一樣?”這就是有點喝嗨了。岑野已一腳踢過去:“妞也是你叫的?”趙潭把輝子脖子一按:“自罰三杯!”


    “好好好!”輝子做出欲哭狀,“主唱重色輕友!”


    許尋笙跟沒聽到似的,岑野也沒看她,這點倒是極有默契。岑野神色淡淡笑著說:“不,輝子,你才是老子的心頭肉,所以酒都給你喝,三杯,喝了!”這下大夥兒全沒繃住,笑噴了,許尋笙也笑。


    過了一會兒,大家聊別的去了,卻聽到岑野又低聲說:“待會兒那隻熊要是來敬酒,你不要理他。”


    許尋笙看他一眼,眼角餘光又瞥見隔壁的大熊,他們那桌也喝得正歡。她答:“怎麽好不理人家?”


    “你就說你不能喝唄,我代勞。”


    許尋笙晃了晃手裏的空酒杯,岑野一笑:“你量不好嘛。”


    “我量很好。”


    岑野頓時不知道說什麽好,給自己又倒了杯酒,喝掉,悶聲悶氣地說:“總之別和他喝。”


    “好。”異常幹脆地迴答。


    岑野拿著杯子的手在空中一頓,放下,偏頭忍不住笑了。


    “這麽聽我的話啊?”今天他喝了酒,膽子也大了,手臂又攀上她的椅子靠背,半真半假的聲音,低啞蠱惑的語氣。


    若岑野此刻仔細去分辨,就會看到某人白軟的耳根,微微發紅。而臉卻是沉靜無波的。許尋笙穩穩夾了筷子菜過來,答:“偶爾會聽。”


    岑野一怔,一下子笑了,難以克製地愉悅的笑。他想,輝子說的沒錯,越相處久越發現,她真是個奇奇怪怪的女人,可無論說話做事都自有章法,偶爾還會讓你意想不到。


    不過也不知道是因為今夜岑野一直呆在許尋笙身邊,肢體姿態的霸占傾向都表達得足夠到位,還是偶爾與大熊目光相遇時,他的眼神夠有男人間的攻擊意味——當然更可能是他們抵達的時候,黑格悖論樂隊已喝得差不多了,大熊也差不多喝到位了,所以那家夥居然沒有過來敬酒。隻是在離開時,他們樂隊過來打了招唿。岑野也全都觀察到了,這家夥的眼神看似尋常的掃過每個人,可在許尋笙身上停留得最久。


    當時岑野就沒太搭理他,低頭問許尋笙:“要不要再吃點筍子,我給你夾?”許尋笙奇怪地看他一眼,準確地說是看了眼他的筷子,說:“不要。”岑野:“嫌我?”許尋笙:“嗯。”然後她抬起頭,就看到大熊望著他們笑了笑,和兄弟們走了。


    吃喝得差不多了,就得商量正經事。但其實那個答案,在每個人心中幾乎都是唿之欲出的。


    趙潭說:“咱們得挑一支二選樂隊或者單選樂隊pk,找哪支下手?”


    輝子有點興奮也有點擔憂:“咱們好歹也是湘城出來的,現在直接幹掉湘城的代表隊,會不會不太好?”


    這說的,自然就是在湘城區決賽贏了他們的固胖胖樂隊了。


    張天遙一笑:“公報私仇的意味太明顯。”


    趙潭:“我們不就是要報仇嗎?”


    岑野的手指快速在桌麵上敲擊了一連串,臉上已浮現足夠冷酷、吊兒郎當的笑:“搞啊!”


    “好!”“搞!”“行,就搞他們!”


    這就算一錘定音了。


    不過趙潭還是看向許尋笙:“許老師,你覺得呢?”


    許尋笙已吃完了,正慢慢喝著白開水,見眾人都看著自己,語氣依然尋常如同隻是去選一杯茶喝:“你們隨意,我不挑的。”


    她本意是想說自己根本不挑對手,不在意對手是誰。可一句話惹得男孩們又都笑了,然後許尋笙就瞥見張天遙和她四目相對,那眼裏也有抑不住的光,然後轉過臉去,不再看她。驀然間身旁的岑野忽然伸手,揉了一下她的頭發,用壓得很低很低的聲音說:“你怎麽能這麽可愛?”


    理直氣壯,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錯。


    許尋笙的心突得一跳,盯著麵前杯子裏的水,不去看身旁那灼灼雙眼。


    此後每一分鍾,餘光中他的側影,似乎都成了最有存在感的存在。他與他們觥籌交錯,他懶洋洋靠在椅子裏,他的手又故意在她椅背上敲。她統統不看,因為那就像個徐徐燃著火光的發光體,她一旦靠近,就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又會餘下什麽。可有一點,她是清楚的。


    有人說過她好,說她聰明,說她好看,說她冷淡。可從未有人說過她可愛。


    明明他才是最可愛。自相識至此時,他就一直溫暖又可愛,一塌糊塗地討著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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