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因為紀餘耀的攪和,進展並不愉快,也看得出眼鏡男一開始的熱情滿滿的淡了下去,哪怕就是真的對紀子玥有意思,看見她這個弟弟恐怕也望而卻步了。


    最終處於禮貌,兩個還是相互留了聯係方式,說著日後再聯係,但是都知道這隻是場麵話,談不攏日後自然就斷了來往。


    這樣的相親結果,紀子玥反倒是鬆了一口氣,本來答應來相親,也就是為了應付一下母親,她自己並沒有多想結婚。


    把男人送走之後,紀子玥沒多少心思去搭理紀餘耀,她很少有這樣生他氣的時候,因為以前的他說話做事都不會這麽不顧及別人的處境。


    紀子玥走在前麵,紀餘耀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頭,沒問她要去哪,跟沒說要開車送他,就這麽一直跟在她後頭。


    他的心裏甚至幻想成他們是一對情侶,然後吵架了,她正在生他的氣和他鬧別扭,明知道他在後麵,卻刻意的不迴頭看他。


    看著她走進了一家文具店,拿了一盒彩色筆和畫本,結賬的時候,紀餘耀自覺的掏出了錢包,率-先將錢遞了過去,紀子玥隻是愣了愣,什麽也沒有說,拿袋子裝好東西,離開了店裏。


    紀餘耀走上前和她並肩,開口說:“一個相親對象而已,犯得著生這麽大氣?你還真看上他了?”


    紀子玥抬眸就是一瞪,什麽也沒跟他說,站在路邊伸手攔下一輛車,紀餘耀也跟著坐了進去。


    買了恩恩要的東西,就直接迴了家,紀媽媽在家陪著孩子,沒有出門。


    “這麽快迴來了?怎麽樣了?”


    這個時候紀餘耀就不說話了,把這些問題拋給了紀子玥,紀子玥還沒迴答,紀媽媽臉色變了變,緊接著問:“你弟跟你一起去的?”


    紀子玥換鞋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才說:“沒有,迴來的時候在樓下碰見了。”


    紀媽媽將信將疑的看著兩人,“談得這麽樣?”


    “……還行。”


    “什麽叫還行?看得上看不上?合適就早點把事情定下來,不合適媽就重新幫你找。”


    紀子玥斂了斂眸,低聲說:“先暫時接觸著。”


    其實她心裏知道這一個並沒有後話了,但她不想循環在這樣的相親中,能緩幾天是幾天吧。


    “把你姐姐的事辦完了就該你了,媽年紀大了,沒多少時間跟你們耗著了,早點把家成了,媽就要走也走得安心了。”


    “媽,您又說這些話。”


    紀媽媽長歎一口氣,走到沙發上坐下,“話說不說,人這一輩子都會這樣過,都坐過來,媽跟你們好好聊聊,長大之後還沒這樣好好跟你們姐弟倆說過話。”


    紀子玥向來比較聽話,坐在了紀媽媽身側的沙發上,紀餘耀隨後也坐到了對麵的單人沙發上。


    “你們兩個雖然不是媽親生的,可媽一直把你們當成自己的孩子在看,現在你們也長大了,媽也管不了你們了,媽的身體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現在就想看著你們好好成個家。”


    “小玥啊,媽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一個人帶著孩子不容易,盡快給螢螢找個爸爸吧,你當姐姐的以後也得多照顧照顧弟弟。”紀媽媽說著又轉頭看著紀餘耀說:“你也要聽姐姐的話。”


    紀餘耀沒有應聲,因為他很清楚,她老人家這番話是說給紀子玥聽的,知道紀子玥耳根子軟,也聽她的話,其實有可能就是她老人家一直在他們麵前強調這些事,紀子玥才一直不敢邁出這一步。


    他私底下早就把話跟她老人家說明白了,現在卻還在他麵前演戲。


    而在紀子玥身上也看到了她想要的效果,紀子玥隻是順應的點頭,眸色裏不知道藏著什麽東西,“媽你別想這麽多,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才是。”


    “媽這身體怕是管不了多久了,人老了到處都是病,現在出去買個菜都嫌累了,就看能不能撐到你們成家的那一天了。”


    紀子玥垂眸,內心還是有些感慨。


    媽一個人把他們拉扯大,沒有血緣關係,她卻為了他們付出了她的一輩子,到老了也還在為他們操勞著。


    “好了,阿耀你改工作還是好好工作,小玥你趁恩恩還在睡覺,自己也休息一下吧,我出去找王姨散散步。”


    “讓阿耀送你去吧。”


    “不用,我慢慢走過去,就是沒事出去走走,你們忙你們的吧。”


    紀子玥站起身,扶著紀媽媽將她送到了門口,看著麵前這個瘦小的老太太,心裏還是有些異樣。


    目送紀媽媽離開之後,紀子玥轉身打算往屋子裏走,腳步剛剛挪動就看見麵前一個黑影,抬頭看了紀餘耀一眼,側身繞過他,往屋子裏走去。


    “你到底在氣什麽?”


    紀子玥腳步停下,扭頭看著他說:“我現在懶得說你,媽說的話你也聽見了,自己心裏有點數!”


    紀餘耀往她麵前走了一步,低頭看著她,聲色淡淡的問:“如果媽同意我們在一起,你會答應我嗎?”


    紀子玥瞳孔縮了縮,錯愕一閃而過,“在家裏你也開始胡言亂語了?媽現在身體不好,你別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你知道媽會不開心,那你有沒有想過我?”


    “那你替我想過嗎?!”紀子玥像是壓抑了許久一般,反駁了過去,深吸了一口氣,顫了顫眸子,抿唇說:“我求你別再提這件事了。”


    紀餘耀卻伸手扣住了她的肩膀,逼著她和他對視,“我不信你心裏沒有我,紀子玥,我們在一起幾十年了,你怎麽還是隻會逃避?”


    紀子玥整個人愣怔了一下,像是心裏一直藏著的事情被人揭開一般錯愕。


    她從來不敢在自己的心裏承認這一點,她害怕去接觸這層沒有結果的感情,一直將這道牆牢實的隔在兩個之間,她沒敢去想自己是不是愛,隻是知道自己不能去愛眼前的這個男人。


    每次他步入她的生活,隻要她發現自己一開始對他有了依賴,她就會立馬叫醒自己,從來不曾越過自己心裏的那道界線。


    伸手將他推開,別開頭不去看他:“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用說的你聽不懂,那我用行動告訴你吧。”


    話語剛落,不等紀子玥反應什麽,紀餘耀伸手將她拽過來,順手推到在沙發上,鉗製住她的雙手,用力將她的下巴挑起。


    “紀餘耀!你瘋了!”


    他隻是輕笑了一下,帶著一絲嘲弄:“為了你我早就瘋了吧,紀子玥,我向你走了九十九步,讓你朝我邁一步你都不肯?人這輩子有多少個三十年,你就打算這麽跟我耗下去?”


    紀子玥眨了眨眼睛,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誰都有誰的難處,而這個問題,一直都無解。


    就算她真的愛他又如何,還不是一樣的結果。


    一邊是養育自己幾十年的母親,一邊是一段不被世人認可的愛情,誰都知道該如何選才是對的。


    “相比自己心裏的想法,你更在意外人的眼光,寧願自己過得不開心,也想在別人心裏留下一個好的印象,紀子玥,你真虛偽。”


    “隨你怎麽說,放開我。”


    她自己也經常瞧不起自己,懦弱無能,也時常在想,如果她也變得勇敢一些,也許就不會像這麽進退兩難。


    紀餘耀非但沒有鬆手,反而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有時候真想讓你也嚐嚐我現在的感受。”


    “媽媽,你們在幹嘛啊?”聽見恩恩的聲音,紀子玥急忙伸手去推紀餘耀,在孩子麵前,紀餘耀還是沒有亂來,鬆開了手,站起身子看著恩恩,“睡醒啦?”


    恩恩一半臉通紅著,奶聲奶氣的說:“想喝水。”


    紀子玥急忙站起身去給孩子倒水,心裏隻祈禱這孩子沒在意剛剛的事,不然和她奶奶說漏嘴,又是一樁麻煩事。


    孩子醒了之後,紀子玥就想抓到了一個救命稻草,有恩恩在,紀餘耀就安分很多了,現在她是越發的害怕和他單獨相處了。


    晚上紀媽媽打電話迴來,讓紀餘耀做飯,平時紀子玥可能迴去廚房幫一下忙,而今天她一直在客廳陪著恩恩,避免跟他單獨相處。


    現在的他越來越讓她不安了,這種感覺她不知道從何而起,或許是她自己內心的一種逃避。


    這段感情,她梳理不清,試過放下,卻未曾想過去接受。


    擺在他們麵前的阻礙太多了,她怕的不是外界的流言蜚語,隻是不想讓一手將她撫養長大的媽媽失望。


    假期兩天時間,一大早就走得,紀餘耀和紀媽媽送她們母女倆去的機場,因為有紀媽媽陪同,紀餘耀還算比較安分,一路上都沒有說什麽。


    再次登記之後,紀子玥覺得好像一下子放鬆了,又好像有什麽東西拿丟了……


    離開和不離開,好像都變成了一個樣子。


    他說她虛偽,或許真的是吧,習慣活成媽媽想要的樣子,也習慣了違背自己的內心一而再的拒絕,連一次嚐試都不敢。


    他曾遠寧願沒有遇見過她,她也希望如此,這樣的話,他就不會被她害成現在這個樣子,如果沒有相遇,一切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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